顾凌风听闻北境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带领十万大军赶往花九枝处增援。整个西境兵马紧张地筹备着,黑色战袍在夜风中飘舞着。
“父亲,您当真不愿回去看母亲一眼吗?”陆宁远向陆老神医问道。
陆老神医微微摇首:“不必了,你母亲也不想见我。”
“这么多年了,父亲怎么就知道她不想念您呢?”陆宁远往前凑了半步,蹙眉道,“我之前跟母亲提及您,母亲什么都没说,却哭了……”
陆老神医抬眸,有些意外,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罢了……只要我们开了口,总是要吵起来的。”
“父亲……”陆宁远心中无比焦急,不明白父母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不必多言,”陆老神医一抬手,“我知晓你随了你母亲能说会道,但你确实不必劝了!”
陆宁远噎了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营帐。
日夜兼程,陆宁远和顾凌风的先锋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小狼关。只是他们人在半路,便接到了大成胜利,还有二皇子意外身故的消息。
“怎么办?”陆宁远不顾地上脏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凌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将陆宁远拽起来:“咱们快去,九枝一定受伤了!”
“九枝?这消息也没说她呀!”陆宁远这几日一直换马赶路,未曾休息,见顾凌风如此担心花九枝,心中有些不爽。
“驾!”顾凌风一言不发地驾马疾驰。
“唉……”陆宁远深深叹气,跟了上去。
小狼关,花九枝在床榻上沉睡着。
“你怎么知道九枝有事的?”
“猜的。”
“你怎么猜的?”
“……”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想说。”
“顾将军,你怎么又变回原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九枝可不喜欢啊!”
“她喜欢我这样。”
“呼——”
花九枝悠悠转醒,就听到了这段对话。她撑起酸痛的身子,用力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外面阳光灿烂,屋子正中燃着一只炉子,阳光透过窗子的间隙照在被子上,温暖而惬意。
她抓了身边的裘皮大氅披上,试探着站了起来。手上的伤竟然没留一丝疤痕,花九枝动了动骨头,一阵针扎的疼痛穿透了身子。
“嘶——”花九枝咬唇,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还是太过自信了吗?
“九枝你醒了!”顾凌风听见这微弱的动静,冲进了屋子。
陆宁远迟钝地跟在身后进了屋子,抬着眉意外地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起码还要三日才能醒!”他围着花九枝看怪物似的打量着,“最近这年月真是怪了啊!不该死的死得干脆,不该活的活得劲道,就连你这一身重伤都能下床了!”
“什么该死该活?”花九枝用俏皮的黑眼睛偷偷瞄了顾凌风一眼,对陆宁远道,“你应该对你的医术很有自信啊!”
“我是越来越没把握了……”陆宁远疲惫地歪在了椅子里,脑袋靠着窗子望向窗外,一脸的迷茫,“不过你向来身体好,恢复快也不是没有可能。”
“嘿嘿……”花九枝斜着眼看着顾凌风意味深长地笑着。
顾凌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花九枝古灵精怪地对他挑了挑眉,然后歪着嘴,向顾凌风的手撇了撇。
顾凌风知晓她是看出来自己又割血给她疗伤了,收回了目光,抿嘴笑了笑。
“可惜死的是二殿下,现在陛下无后啦……”陆宁远毫无形象地将手揣在袖子里,像只迷茫的小小鸟。
“不是还有妍儿?”花九枝苦中作乐,调侃道,“将来你们诞下麟儿,也可以继承这大成的皇位啊!”
陆宁远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甩着手满屋子踱步:“不会吧……我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啊!”
花九枝闻言无奈地挑了挑眉。
顾凌风小心地将她扶回了床上,又让花药为她喂水喂粥。
永安的皇宫早已乱了套,沈皇帝一病不起。原本他还担心慕容家仗着沈三生恃宠而骄,甚至意图不轨,却未想到这么快便失去了唯一的希望。此时的沈基术苍老而无助,夜半时分,他便掌灯在空荡荡的寝殿中低声哭泣。大监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不敢上前多话。沈基术想起自己年少时杀兄弑父夺位,没想到最后落到这步田地,难道真的是报应不爽吗?他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又觉得死了亦是无法同列祖列宗交待。
苣澜齐王的大军近日来攻势凶猛,期待趁着大成痛失储君时一劳永逸。张夫子和余老怎会让他阴谋得逞,尽管听到二皇子薨逝的噩耗,二人还是尽心尽力地撑起西境战局的一片天。花将军之前中过一次毒,这次又毒上加毒,情况有些复杂。陆老神医亦是在替其调养,为保妥当,花将军无法参战,只好在床上暗自着急。
沈皇帝消沉了几日,身子便撑不住了,面容凹陷,心情沉痛,终于昏倒在寝殿。太医们赶忙都凑到了沈基术的寝殿,为其诊治。
梁恂也跟着慕容宰相等官员进了沈基术寝殿,见陛下身子如此灰败,梁恂亦是心惊:若是陛下真的就这么撒手去了,我这官位还能保得住吗?他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猫儿还正怀着孩子,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样戛然而止呢?
“你们来了……”沈基术微微睁开眼,侧过脸看了看站了一寝殿的官员。
“陛下——”梁恂心念一动,立刻冲上前,跪倒在沈基术的塌前。
慕容宰相和其他官员则是照例回了句:“陛下万安!”然后束手立于一旁,众人看梁恂的脸色也是各异。
“陛下您可感觉好些了?”梁恂见沈皇帝没事,激动地涕泪横流。
“嗯……”沈皇帝挥了挥手,让梁恂起来了。立刻便有太医上前要替沈皇帝把脉。
“滚开!”沈皇帝怒喝一声,“保不住朕的皇子,这时候倒是来得快!朕没事,朕好得很!”
“陛下息怒!”殿中众人山呼着跪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太医,纷纷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动弹。
沈皇帝本想趁机砍几个人头出出气,可一想到大成现在的乱象,又生生压下了一身怒火:“都下去吧,梁恂留下!”
“微臣遵命!”诸位大人又恭敬地告辞,退出了寝殿。
慕容宰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后面追上来几位大人,在他耳边打听着:“慕容相爷,您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相爷!”其余几个附和着。
慕容宰相扭头看了看那位大人,缓缓地往前继续走。
那位大人小步地跟在他身边,谄媚地凑近,压低声音道:“相爷,咱们早早地进了宫等着,陛下却只见梁恂那个奴颜婢膝的小蹄子!”
慕容宰相闻言停了停:“陛下岂是你我二人可以妄议的?况且这还是在宫中,刘大人还是要小心隔墙有耳啊!”
几个聪明人见此暗暗躲开了。
“这皇宫还不是相爷说了算,嘿嘿……”刘大人不知死活地凑上前,巴巴地等着慕容宰相给他透露一点消息。
“二殿下薨了,我心情不好,实在没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慕容宰相冷着脸走了。
空荡荡的游廊里只剩下刘大人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自讨没趣,也自行离开了。
大成天气渐暖,北境和西境也开始进入冰河融化的季节。顾凌风知晓,若是待到天暖,苣澜和北林渡河更加方便,到时候他们国内的援兵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局,大成必亡!北林这边目前紧要的,便是趁机拿下宏吉,那里的城墙高且厚实,进可攻退可守。
说干就干,顾凌风立刻领兵去收复宏吉。北林早已败得不剩什么精锐,顾凌风如入无人之境地拿回了宏吉。
苣澜那边由于也少了十万兵力,齐王亦是在懊恼。苣澜王对他的失误非常不满,苣澜太子一派也趁机蠢蠢欲动。齐王幽深的眼眸眯了眯,都怪自己大意,没想到那花九枝竟如此中用!
南境春山王彻底拿下了南部部落,在南境建起了自己的城池,却因为顾凌风态度未明,暂时不敢称帝。
“父王,凌风一定不会背叛大成的!”顾星辰劝道,“父王此时不称帝,更待何时啊!大成的储君都没了,沈基术又缠绵病榻,咱们应该趁势出击,拿下永安!他尚在北境花九枝那里,一定在忙着多拿回一些城池,以免冰融之后北林南下死战。到时候他愿意归顺便归顺,不愿归顺便在北林做他的土皇帝,这对咱们双方都好!”
“不!”春山王一抬手,沉思片刻道,“凌风会想通的,再说宁海王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父王,你就那么信他!”顾星辰面露不甘,“父王,机不可失啊!等沈基术反应过来,重新过继了什么傀儡做了储君,咱们就没有出兵的先机了!”
春山王闻言有些犹豫:只是凌风那孩子不简单,若是此时公然打他的脸,怕他狗急跳墙,到时候鱼死网破……那就太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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