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记快餐里面的吃食价位虽不高,但因着码头人流量极大,客源也稳定,一整日下来也能赚个一两多银子。
秦婉儿十分满足。她一般上午会在秦记食肆坐镇,到了下午就去秦记快餐帮忙,一直待到打烊,再回柳巷的秦记食肆歇息。
如此往返,忙碌且充实。尤其盘账时,听着钱箱子里的声响,她累并快乐着。
初六也从个打杂的,一跃荣升为了秦婉儿的近身小跟班。
这日一早,秦婉儿正在后院调汁做无骨凤爪,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莫名滚落下来,心里更是委屈极了。
张老汉叶七等人都知道秦婉儿心肠软,泪点低,对这情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初六适时从怀里抽出了一个帕子,熟练地去帮秦婉儿擦泪。
秦婉儿难过不已,连带着情绪也不好,她瞪了初六一眼,一把夺过了帕子,带着哭腔道:“都说了多少遍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再帮我擦泪了,离我远点。”
哪怕是吼,软糯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悦耳。
初六一言不发,熟练的后退了两步。
秦婉儿抹着泪,心里窜着小火苗,大步向前堂走去。刚掀开帘子,迎头碰到了跑堂小刘,看着自家掌柜哭的眼睛通红,鼻尖通红,小刘抓了抓头发,虚虚道:“掌柜的,有个名叫谷饶的姑娘,说有急事找您,这会正在二号雅间里呢。”
秦婉儿一愣。大眼扫了一圈不大的食肆,并未看到哪个食客情绪低落,面带愁容。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抬脚先去了二楼。
打开雅间门。四目相对,两个小姑娘同时落了泪。
这……小刘看的心里一阵唏嘘,倒了两杯茶,将茶壶放下后,关紧雅间门,逃一般的离开了。
“本想找你诉说委屈,让你安慰一二的,结果你这个大掌柜怎的比我哭得还伤心?”谷饶嗔了秦婉儿一眼,看小姑娘眼睛红肿,哭的似个小花猫,没忍住破涕而笑了。
“让你嘲笑我!”秦婉儿伸出白嫩的小手,假意拧了下谷饶,心里却叹息,若不是因为你委屈,我又怎么会哭的这般难受。
秦婉儿擦了擦眼角,关切道:“何故这么伤心?你家小姐又不是会磋磨人的。”
谷饶闻言,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还磋磨人呢,我们小姐都快被人搓磨死了。”
秦婉儿一惊。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忙活新铺子的事,再加上徐芝晴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很少出门,两人很长时间未碰面了。
在谷饶的哭诉中,秦婉儿这才得知徐芝晴早产了,孩子只存活了两日,没保住。
自从王锦欺骗秦婉儿的事情败露后,徐芝晴与王锦的感情就破裂了。但念及腹中胎儿,也未与之撕破脸。徐老爷只是将他支去了临城押送一批货物,过年也没能回来。
眼瞅着徐芝晴逐渐从被背叛的阴霾里走出来,恢复了昔日的笑颜,一心期待着孩子的降临时,王锦回来了。
他回来也就罢了,还在临城招惹了一个身段娇媚,手段狠毒的小寡妇。关键他偷腥还没将那妇人摆平,人家偷偷尾随他来到了永鲁城,三番两次大闹徐府,言语粗鄙,将徐夫人气昏倒。更是扯着徐芝晴不松手,说自己已有身孕,若徐芝晴不让王锦收了她,她就吊死在徐府门前,气的徐芝晴早产了。
“我们小姐不吃不喝的,整个人都快瘦脱形了。杜姨娘逮着机会,就去老爷面前煽风点火,老爷心情不好,劝不动我们小姐,就抓着我们出气,”谷饶泪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哭的秦婉儿心都要碎了。
“我实在没法了,想着让你去劝劝小姐的,不曾想……”谷饶声音沙哑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秦婉儿摇了摇头,先一步站起身:“走,我随你去徐府看看徐小姐。”
临城这个小寡妇虽不是她招惹的,但王锦之所以去临城,追根究底与她脱不了干系。再说她与徐芝晴关系还不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一二。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秦婉儿给张小毅交代了一声,便同谷饶一起出了门,初六这个小跟班自是紧跟着。
徐府。
门前坐落的两个大狮子依旧如往日那般威风凛凛。只是此刻,却有一男一女满脸狼狈的跪在地上。
秦婉儿走到两人身侧时,脚步停了下来。
自她穿成秦婉儿醒来时,王锦就已经被徐老爷绑走了,一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算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王锦。
王锦,人如其名,一身锦服,长相白净,眼眸狭长,浑身带着浓厚的书卷气息。看起来文质彬彬,风流倜傥。原主秦婉儿当初就是被他那文质彬彬的外貌给骗了,实则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自私狭隘的凤凰男!
半跪坐在王锦身旁的那女子,柳叶眉桃花眼,腰身苗条,浅施粉黛,发髻虽凌乱,但依旧看起来楚楚动人,想必就是谷饶口中的临城小寡妇了。
秦婉儿打量两人的时候,两人也侧眸看向了秦婉儿。
秦婉儿自开食肆以来,吃食讲究,营养跟得上。个头长高了不少,原本瘦弱单薄的身子也发育了,尤其身前那块,日渐丰腴了起来,越发显得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身上的襦裙单薄亮丽,刚哭过的小脸娇嫩欲滴,樱桃小嘴红润光泽。
比之以往,更加娇媚惹人怜了。
旧人再相逢,王锦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看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王郎,她是谁呀?”小寡妇周蓉抱住王锦的胳膊,摇了摇。她身前鼓起的柔软紧贴着王锦,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声音嗲的腻歪人。
被晃回过神的王锦,在看到秦婉儿红肿的双眼时,立即警觉了起来。他问谷饶:“将她找回来干什么?我和她的事早都过去了,难不成阿晴现在还要翻她的旧账不成?”
王锦离开永鲁半年之久,根本不知道徐芝晴和秦婉儿之间早都和解了。他看向秦婉儿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在阿晴面前你少胡说八道。”
秦婉儿嗤笑一声,转头对着他吐了口唾沫:“少恶心人了,谁认识你呀,一只臭虫!”秦婉儿又瞄了眼周蓉:“也就臭虫才喜欢臭虫。”话落,她挺直腰板,大步走进了徐府。
谷饶见状,也跟着向王锦吐了口唾沫。
初六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看得出秦婉儿十分讨厌王锦,他吐了口唾沫后,又抬脚踹了王锦两下。眼看着王锦月牙白的锦袍上又多添了两道脚印,这才心满意足地跟上了秦婉儿。
芝兰苑。
初六留在苑外,秦婉儿随着谷饶来到了苑内。一靠近徐芝晴居住的屋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丫鬟们低眉垂眼,来来往往不发出一点声响,气氛十分压抑。
虽已经料想到徐芝晴的情况不太好了,但当真看到枯瘦发黄,躺在床榻上虚弱不堪的徐芝晴时,秦婉儿还是心惊了下。
上次见面是在元宵节当日,当时徐芝晴来秦记食肆买无骨凤爪时,还脸色红润,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有说有笑呢,这才短短几个月,怎么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模样。
秦婉儿心酸不已,这一次她自己落了泪。
徐芝晴看到秦婉儿,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道:“谷饶还是将你请来了?这不是徒惹你难受吗?”
谷饶摆了摆手,带着屋内的几个丫鬟退下了。待房门被关上,秦婉儿快步走到了床边坐下,握住徐芝晴干瘪的手,泪珠滑落下来:“你受苦了,是我来晚了。”
没有一开口就劝慰她想开些,只说她受苦了,徐芝晴已经哭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婉儿,我的孩子,我日日期盼的孩子,他不喜欢我,他不想要我这个娘亲,他在我怀里走了,他还那么小,是我没保护好他。”
徐芝晴双手比划着,情绪逐渐变得激动。
秦婉儿紧紧地抱住了她:“他选择了你做他的娘亲,他在你肚子里待了八个月,自是十分喜欢你的。正因为太喜欢你了,他不想一出来就看到他的爹爹欺负他的娘亲,更不想看到他的娘亲,因为他,而处处顾虑他那个混账父亲,这才选择了离开。”
“他希望他离开后,他的娘亲都够彻底摆脱他那个混账父亲,能够像以前那般好好生活。他那么爱你,你这般伤心欲绝,他在天上看着,岂不是更加伤心。你忍心吗?”
“等你养好了身体,遇到了一个善良正直、疼你爱你的另一半时,孩子还会再回来的,你得给他一个机会呀。”
徐芝晴死灰的心猛然一震:“你是说,只要我养好了身体,我的孩子,他还会回来找我的?”
秦婉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不喜欢现在的父亲,被气走了。等你遇到一个好男人,他有了一个好父亲时,他会很开心的,自然就会回来了。”
“所以,我们不要让他失望,先吃点饭,把身体养好,好不好?”秦婉儿声音低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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