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遇怕三个大佬晚上再冻着,特意给他们找来了立式空调。
夜深,空调嗡嗡运作着,声音不大,顾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将脸埋在被子里,闻着上面淡淡的香味,脑海里却想起了一个月前,和两个弟弟住在地下室的日子。
地下室又阴又冷,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才会暖和一点,有时被子里还会钻进小虫子。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住在宽敞温暖的大房子里,江时遇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们。
这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过去和现在,哪个才是在梦里。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还让人有点贪恋。
顾随又翻了个身,轻声叫旁边的谢从星:“谢从星,你睡了没?”
谢从星正用被子蒙着头酝酿睡意,被打断了十分不满,闷着声音问:“干什么?”
顾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夹在二人中间的江百说话了:“大哥我也没睡,你怎么不叫我呀?”
空气又陷入了沉默,许久,谢从星有些不耐烦:“没话说我睡了。”
顾随连忙叫住他:“等等,你觉得……他怎么样?”
谢从星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
江百却瞬间明白了顾随的意思,抢先答道:“你说先生吗?我觉得他很棒。”
说完又怕顾随不高兴,补充一句,“不过我还是最听大哥你的,你不让我和他亲近,我就不和他亲近。”
谢从星没有忘记自己是江时遇盟友的身份,连忙替他说话:“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老这么仇视他,不管过去怎么样,他现在对咱们挺好的。”
顾随又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起这些天,谢从星在江时遇面前献殷勤的样子,阴仄仄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站在同一战线上了。”
谢从星的小秘密被抖了出来,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驳:“你血口喷人!”
顾随:“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在他刚看出来两人建交的时候,对谢从星的确不满,认为谢从星背叛了他们。
随着江时遇对他们好,他心里的城墙也一点点的瓦解,对谢从星的不满却更甚了。
他强按住心底的酸泡泡,语气幽怨:“叛徒。”
谢从星最听不得别人用这两个字骂他,愤怒的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挥着拳头越过江百砸到了顾随身上。
“不许说我是叛徒!”
顾随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起身和谢从星打了起来。
两人从床上打到地板上,江百没见过这个阵仗,左边拉拉这个,右边拉拉那个,着急道:“你们不要再打啦!”
没人听他的话,江百在劝架的过程中,还被推了一个屁股墩。
江百顾不得委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去敲响了江时遇的房门。
江时遇听到大佬打架的时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被江百拉到卧室,推开门,果然看到了谢从星正跨坐在顾随身上,顾随也仅仅攥着谢从星的衣领,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
两个大佬看了江时遇一眼,依旧保持着姿势,谁也不肯放松。
江时遇上前一手拎一个,将两人拉了起来,沉声问:“为什么打架?”
两人一见江时遇严肃的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江百在一边口齿清晰地描述起了事情的经过:“大哥说二哥是叛徒,二哥说他不是,他们就打了起来。”
江时遇听完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
看两人愤恨的模样,这在小孩子的世界好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他蹲下身,视线和两人平行,语气却是十分严厉:“谁先动的手?”
许是他沉着脸的样子太唬人,谢从星被吓得一哆嗦,过了许久才弱弱地回答:“是我,不过是他先说我的!”
江时遇又看向顾随:“为什么说他?”
顾随紧紧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回答他的话。
江时遇有些头痛,书里两人虽然势不两立,可那是成年以后的事,小时候两人还是十分兄友弟恭的。
难道因为他的穿书,两人兄弟阋墙的日子提前了?
看来他有必要做点什么了。
江时遇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挑出两件新买的厚衣服,给两人套上。
顾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慌乱,他看向江时遇的眼睛里起了一层雾,声音也带了颤抖:“先生,您要赶我们走吗?”
江时遇没有说话,而是将两人拉到门口,让他们一左一右站好。
“你们就站在这里反思,谁先道歉了谁去睡觉。”
怕江百在这种环境下睡不好,江时遇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卧室。
顾随看着江时遇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他们被领走之前,老院长说的话。
院长告诉他们,养父不是亲生父亲,到了新家庭眼力要活泛一点,不要惹养父不高兴,不然被送回来,下次被领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本来还不在意,反正没爸爸的日子他过惯了,可是现在,他根本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要离开江时遇。
顾随越想越难过,最后蹲下身,捂住脸哭了起来。
谢从星傻了眼,以为大哥是被自己打哭的,单腿蹦过去,拍着顾随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打不过我也不丢人……”
顾随甩开他的手,走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江时遇搂着江百睡了一整晚,翌日下楼的时候,看到谢从星正坐在餐厅吃早餐,而原本应该坐在他旁边的顾随,却不见了踪影。
他走过去,问:“哥哥呢?”
谢从星昨天刚被江时遇罚站过,现在见了江时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没起床。”
江时遇又问:“知道昨天为什么让你们罚站吗?”
谢从星摇摇头。
江时遇:“你们是兄弟,彼此说清就能解决的矛盾,为什么非要打架?”
谢从星虽然年纪小,可是江时遇一说他就明白了,连连点头:“我懂了,我不应该和哥哥打架。”
江时遇见他如此受教,摸摸他的脑袋,夸赞道:“真棒。”
顾随这时也走了出来,两只眼睛红肿地半睁着,显然昨天晚上哭狠了。
他看了一眼江时遇还停留在谢从星头上的手,低头拿起面包塞进嘴里。
江时遇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随不像谢从星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自己昨天罚了他,估计他现在还记恨自己呢。
江时遇有些忐忑地开口:“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顾随吃早餐的动作一顿,许久才点头:“嗯。”
江时遇也想摸摸他的头,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再老虎头上拔毛了,最后把手搭在顾随的肩膀上。
本以为两人的矛盾就此解决了,可是到了傍晚,江时遇却接到司机的电话:“顾随少爷不见了!”
江时遇难以置信:“什么?你说清楚。”
司机捋顺了气,继续说道:“今天我在幼儿园接完小少爷,到小学的时候,老师却说顾随少爷已经走了,我以为他是自己坐公交车回的家,谁知道到家也没见他的踪影!”
江时遇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赶到了顾随的小学。
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学生还在等着家长来接。
江时遇冲进了门卫室,说明情况后,门卫同意调监控。
顺着监控一帧一帧地找过去,只见顾随放学的时候就自己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江家的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却没有上车,而是等车走了才向公交车站走去。
在江时遇把司机拨来接送孩子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家,顾随是不太可能迷路的。
而现在到处都找不到顾随的身影,江时遇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事实:顾随被拐走了,现在在坏人手里,没有办法逃脱。
顾随虽然聪明,可到底是个小孩子,力气和大人不能比,想要在坏人手里掏出来不是件易事。
江时遇只要一闭眼,眼前就自动浮现出顾随被虐待的样子,吓得他连眨眼都不敢。
他强稳住心神,吩咐手下的人:“就算把J市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
至于那将顾随拐走的坏人,他可轻饶不了。
就在江时遇要动身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起了。
江时遇拿出来一看,是白望。
他烦躁地挂断电话,白望却是很有耐心地又打了过来。
江时遇被吵得脾气上来了,接起电话就是一顿输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说出来一件比我找孩子更重要的事!”
白望:“别找了,人在我这。”
江时遇听到顾随在白望那里,心安了起来,但还是不理解,“你把我孩子带走干什么?”
那头白望的声音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我可没有带走你的孩子,你猜我在哪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