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直至今日

麦芙差点被这没有任何**,如死水般空洞的眼睛吓到跌一跤,她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就算是之前那些奴隶,她们的眼中闪烁着的也是晶亮的细碎光芒,不至于丧失对生存下去的希望,可是她,可是这个被压缩在木笼里的人,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生也好,死也好,苦也罢,惨也罢,她木然的不管这一切,灵魂仿佛已经脱离,只剩下一具会呼吸的□□。

麦芙的眉毛此时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她将这个木笼抱了起来,试着把人放出来,半天不得其法,于是又转头毫不留情去踹摊主:“喂!肥猪!把这箱子上的禁制给老娘解开!”

“这,这不是我不想解…”那猪头终于在剧痛中恢复了一点意识,磕磕绊绊向麦芙磕头:“您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这位情况特殊,旁的您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找来送来,可是这位是上面的人下令拿过来折磨的,我没有这个权限将人放出来啊!”

麦芙听的不耐,手起刀落又削了肥摊主左边的耳朵。

“现在呢?你还是咬死了解不开?想清楚,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说一个字,我就削一块你身上的肥肉。”

“……”

胖摊主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可惜这里早在麦芙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让她丢了个**阵,不管谁经过都是徒劳。

而麦芙,这个恶魔半点不为这惨绝人寰闻者落泪的声音动容,反而“桀桀桀”的开始狂笑,边笑还边再次割掉了他另一边的耳朵:“哭也算字数哦。”

肥猪摊主不敢哭了,抽抽噎噎连滚带爬去解禁制。

还算识时务,麦芙脸色不辨喜怒,只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一面给其她孩子松绑,一面问摊主:“这里的人都什么来历?特别是这个木笼中的,说实话。”

肥摊主被她之前狠辣的所作所为唬住了,自然忙不迭回答:“额,大部分都是地下城那边淘汰出来的,洗干净了后二道出来贩卖的。这位则要更特殊一点,是花楼那方打了招呼放过来磋磨的,死生由命。”

“地下城?”

麦芙突然听到了一个新的词汇,于是将其又重复了一遍。

胖子脸色煞白,上下两片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了:“这,这我实在是不能告诉您了,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他作势要往墙头一头撞过去。

麦芙拦住了他,心知这里面的水恐怕很深,也不再逼他了,没好气地让人加快进度:“行了行了,赶快把人扶出来!”

胖子连声应答,可是真的把人扶出来后却又面临了一个新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长久的折磨让这个苦命人变得精神失常了,甫一接触到并不刺眼的阳光,这姑娘就像疯也似的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也翻来覆去喊“啊啊啊!”、“我不要!”、“滚”几个无意义的虚词。

麦芙手慢脚乱,好不容易把人按在怀中轻声安抚下来,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心生不忍,动作放的轻柔再轻柔不过,想要给她把凌乱撒在胸前面上的黑发梳顺,一拨开,又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她实在是过于震惊了。

有人看见过多年无雨之下的土地吗?在那里,一块块沉默的黄土皲裂成了破碎的干泥,从缝隙中间接伸出的枯草徒劳的往上攀缘,然而除了破碎还是破碎,除了干涸还是干涸,火辣辣地夺人眼球。

而这个姑娘,她脸上的情形比干涸地还要再扭曲数倍,麦芙简直不敢想象造成这种惨样的罪魁祸首对这个年轻人要有多大恨意,才能下此毒手。

就在麦芙愣神思考之际,那一直苦哈哈的胖子却获得了什么超出寻常的力量,一下从薄弱的侧面撕出个小角落,硬生生把自己的一身肥肉挤了出去。

“杀人了,救命啊———”

“死肥猪你!”

怀中人抖如筛糠,外边情况眼看着也火烧眉毛,麦芙心头火起,将人往自己背上一甩就要去追那肥猪,才走了不过两步,外部陡然拥入一股极其粘腻恶心的血腥气息,又将她回钉在了原地。

是一身玄衣的秦潭。

此时她手里握着一把大剑,剑身长韧,其上镌刻的血槽比秦潭胳膊都粗,正亳不知足地吸食着一股股刮下来的黑红相间的血肉。

“秦秦!”麦芙惊喜的叫起来,真是打瞌睡就送枕头,她正愁没地方安置救下来的十几个奴隶,这下好了!

“麦恩人。”秦潭点点头,无所顾忌地从那肥猪尸体旁跨过去,麦芙都不在意了,她自然更无所谓:“家中事物处理完毕,我便一路打听寻到了这里,放心,那些不长眼的家伙都安排妥当了。”

说着,她又往后斜了一眼背后壮如小山的尸体:“这个也是。”

两个人之间没再多说什么,短暂的相处却也已经培养起来熟稔的默契,麦芙把救下来的人全权交给了秦潭,自己则抓紧时间,先带不知名姑娘离开了黑市。

她背着她,一路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印。

你好,你叫什么?

我能帮助你吗?

麦芙问。

姑娘嘴里絮絮叨叨不停,发出的却全是些不成调的单音节。

这个疯疯癫癫的姑娘伏在她背上,脸颊边深深浅浅的痂不断磨蹭在麦芙颈部,蹭的她直痒得发笑。

不过麦芙也没嫌弃这些零碎的伤口与疤痕,将人几乎站不直的双腿又往上颠了颠,更方便也更牢固地背住了她,给予她最大可能的安全感。

背上的姑娘没有说话,麦芙也不急躁,也不生气,反而依旧脾气很好的安抚着她,甚至还好心情的唱起家乡的歌谣来,年少雷雨夜时,母亲就是这样哄着她入睡的。

只是成年后就不好意思再提起这种稍显幼稚的儿歌,但记忆里,总留存着一点安谧的美好,所以她希望把这种宁静也传递给她。

和着飒飒夜风,动听童谣环绕,如云般的女性气息柔和的漂浮在她左右,地狱似乎终于远离了她。

她终于不再无声尖叫嘶吼,而是开始哭泣。

她哭了出来,可是那深藏于暗处的眼睛就连哭泣也是没有焦距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在看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又将会飘荡于何处。

她连哭也是寂静无声的。

你好,你好,我可以相信你吗?

乐音,她说,我叫乐音。

终日疯癫的思绪终于缓慢恢复正轨,乐音抽泣着告诉麦芙:“你走吧,快走吧,放下我逃走吧,知道了这儿的秘密,你还带走了我,你会被他们追杀而死的。”

“他们是谁?”麦芙手一圈,将人背的更紧。

“他们就是他们,他们都是一群魔鬼!”这时候的乐音又开始激动起来,恶狠狠的咬在麦芙本来就撕裂了的左肩处:“不要试图探寻辛秘!”

合欢修闷哼一声,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顽强地向前方走去。

如果麦芙这时候就带着乐音去找闻意她们,那她正好能知道这姑娘和从荆州后院花街底下那群姑娘们的命运是一样的———都是在抑女政策正式生效后的某一天,被一群蒙着脸的男人抓住送去了地下城,区别只在于阿莺是因为天资高,而乐音则是因为太过貌美。

她家原本不是荆州人,由于上一辈的生意开到了这边而且实在红火,这才留在了此地。

可是好景不长,舒挽月王后去世后,王上就像疯了一样大行闭州抑女之道,女子不再被允许读书做工,更兼取消官女学仕上朝制度,而是一应待在家中绣花相夫,做最贤良淑德的妻。

乐音之母不愿女儿受此大劫,准备举家秘密搬迁,谁知临行前期被邻居的一个老鳏夫举报了,又闻乐家女貌美,率兵前来边境追缴逃跑家族的储君荆启序一下子就看上了这姑娘,特许她成了自己的脔宠。

而除了她之外,乐家无一人生还。

但是乐音性格刚烈,几次行事却不得后,荆启序起了烦心,又恰逢他开始接手地下城事物,便干脆将人扔了进去,以儆效尤。

辗转多地之后,乐音在外城区认识了阿莺。

再后来,阿莺和乐音因实在性格刚烈难驯,而先后被指派到了两家花楼中去,前者被逼做了花魁,而后者一身傲骨,哪怕低到尘埃里也依然倔强的直挺,在某个疏忽的夜,乐音颤抖地拿了脚下散落的柴火,一下一下,划花了自己的脸。

脸已割毁,人自然是没有在留在花楼的价值了。

老鸨大怒,将乐音提出来在昔日同狱好友面前大肆唾骂侮辱,又把她挂在地下城城门口羞辱了整整十日,这才一脚将人踢到了奴隶营,要大家都好好看到她因不肯认命而得到的,生不如死的下场。

直到今日。

乐音,读le不读yue噢,是希望女宝幸福快乐才取的这个姓氏。

这几天脚摔伤了哪里都不去,除了睡觉就是想剧情,终于被我攒出来一点存稿了!!!(天命保佑不要卡文,天命保佑不要卡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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