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凰岭顾名思义,是一凤凰陨落之地,其尸骸化作山岭,这里陶盈知道的更多。
毕竟是十大奇地之一。
陶盈刚到那,就是一阵寒风吹来,温度骤下,只见前方满天雪飘。
在寒渊呆了一年半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雪暗藏玄机,需防护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
陶盈服下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化作连绵不断的灵力,他御剑向上看去,山岭全貌映入眼帘,不能说特别清晰,但比要可能过期的地图好要些。
他没有在上面呆太久,记下山容后,陶盈就下去了。
从剑上下来,陶盈从储物袋拿出一柄白伞,同时又服下一颗丹药,补充完灵力后,便向前行去。
若有人向他身后看,便见踏雪无痕。
陨凰岭内有禁制,若在这里御剑施术,灵力的消耗大于平常,少则一两倍,多则□□倍(看体质修为等情况),为节省灵力以备越岭后的种种机关,陶盈决定步行。
这一片没有传送阵,为什么不设陶盈并不清楚,许是要耗费的心力极大,许是以往的传统。
不管是哪样,陶盈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怎么才可以快速走出。
陶盈边走边想。雪岭并不好走,寒风虽不影响他前行,但光是一眼望不到边、仿佛无尽、还易迷路的雪路,就足够他在这费上很多时日了。
禁制影响的只是灵力和修为,对体力并无太多限制,陶盈靠着前人留下的路标缓慢前行。
路标还是清晰的,应该是华音秘境那次布的,但也不一定对(立时还是对的),因为冰凰岭地形千变万化,刚把这个绘制好,没多久又要重新画。
陶盈不知走了多久,十多天,或半个月,终于是翻过了一山。
如果像华音秘境那次各大门派一同前往,这个时候已经接过去了,度过机关险阻再向东行,来到东部诸城后传送阵一个个的传,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
一山放出一山拦,前面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水,仔细看能见上有细雪落入此潭,化作。向上看是又一座雪山,后面是他翻过去的那座。
潭水深幽,其中蕴含着精纯至极的灵力,这便是此地至宝之一,雪潭水,全称雪凰灵潭水。
“这位道友,可是要度过此地?”
女子声音清越,语速平缓,只见她白衣白发,像是要和此境融为一体,她那双红翡般的眸子透着平静,可见她是有备而来的;此时她一手拿着专门装此水的瓶子,径直来到陶盈跟前。
陶盈很快认出了她是谁。
“苏道友,好久不见。”
修道之人一个个记性绝佳,苏正倾也认出了此人正是梦厄之事时被波及的人之一,也是她在一次前去增员和传信时战斗在最前方的那个。
“陶道友,所来有何事?”
苏正倾问道,宗门的事刚了结,她才有空来在收集辅助修炼的东西,这地方来的更多的还是北域修士,陶盈一个南境的来干什么?华音秘境的事已告终,他也不像是音修啊。
话说回来,这次丹青会是灵霞宗办的,也不知她闭关出来还能不能赶上。
陶盈回她:“我此行去万仙陵,经过这里。”
苏正倾闻言,只道:“原来如此,我对这还算熟悉,若赶时间,从这开始向……。”
话音未完,便听到:
“师姐,还去冰云台吗?”
楚月泪和苏正倾一般衣着,看着利落,见陶盈也在,见她面露疑惑,陶盈便又说明了一番来意。楚月泪闻言,道:“这样啊。”
苏正倾先是对师妹说去,再给陶盈递了张纸,说:“这是还有能用的传送点,
陶盈接过,上元宗和灵霞宗互相交好,两派弟子有些帮助属实正常。
何况,苏正倾属于长老亲传,就更不可能会坑他了。
谢过二人,陶盈便向前方那座山而去,苏正倾重新绾了一下有些松散的发髻,对楚月泪说:“走吧。”
楚月泪见师姐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关系有所进展,萧元冰之事后又和刚认识时一样了。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师姐,她不知道师姐对她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但她知道师姐对她没有恶意,这就够了。
陶盈靠着苏正倾这个“本地人”提供的情报,没几天就翻过了大半山岭,和一开始的进度形成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苏正倾和楚月泪站在高台上,神情凝重,因为台高,偶有轻云飘来,近身时有感到阵阵寒意。
此台换做冰云台,位于陨凰岭正北方,也是凤凰陨落时的头部位置。
冰云台曾是祭台,由来众说纷纭,主流说法是弑凰后人所建,用以歌颂其丰功伟绩。后来有人来到这里,试图通过秘术将冰凤凰还残存着的力量据为己有。搭建祭台,通过各处得来的冰系至宝,结果弄巧成拙,害人害己,导致陨凰岭成为一处绝地。
这是对别人来说的,对机缘巧合修了那功法的苏正倾来说,这里是她进阶的一大助力。
“月泪,你说回去后,还报名吗?”
苏正倾看问师妹。
楚月泪回道:“我还是去吧。”
苏正倾闻言,说:“既然如此,莫要轻敌,灵霞宗与你能力相当的这一代可不少,何况这届还办在那儿。”
“我知道,师姐,我在这等你。”
楚月泪话音刚落,就见台上出现一个入口,其中蕴含庞大的力量。狂风适时大作,却没掀起二人的衣袖裙摆,苏正倾右掌反过来,有冰菱自掌心蔓延,延至小臂。
苏正倾看了一眼手心情况,念头一起,风既停。二人登台,苏正倾在进入秘境前转头对师妹说:“如有意外,即刻回宗。”
楚月泪不觉得还会有什么意外,说道:“师姐,早点回来。”
“嗯。”
苏正倾点了点头,进入秘境。
陶盈觉得附近有危险,只是暂时不确定出在哪里。
他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也不知对方为了什么,一边警惕看着四周,一边蓄力,以便拔剑时能第一时间予其一击。
陶盈这样想,走过了一段路,到一处路标时,对方按耐不住了。
“你这样累不累啊? ”
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陶盈心想,那你跟在他后面干什么。
来人走进了,是个白衣男子,看着二十出头,生得极为齐整,身形颀长,眉眼俊秀,薄唇微起,说笑道:“伞不错,很衬人。”
陶盈看不出他的修为,虽然那人看着面善,但无端让人有种压迫感,谨慎道:“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回道:“我名蒲元荣,道友既是与我同路,何不同行?”
来人知道他要去何地?
陶盈心里越发紧绷,面上仍作出从容。心想,蒲元荣,不知是不是真名。周旋道:“还是不了,我一个人惯了。”
蒲元荣只道:“你我目的相同。”
没来得及震惊,蒲元荣继续说:“别紧张,算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罢。”
说罢,也不管陶盈同没同意,走到他身旁,与其并行。
陶盈对此没说什么,蒲元荣的实力他并不知晓,但肯定是比他要强,不然也不会看不出来。至于有什么意图,是不是和刚才说的一样,他也不清楚。
于是他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蒲元荣则打量起他来。因为陶盈撑的伞较宽,两人隔了一定距离,向那看去是个俊秀的少年,衣衫看着单薄,实则是专门御寒的衣袍。他神色平静,无半分慌乱之情,这让蒲元荣对他印象好了几分。
突然来这,非亲非故,被戒备很正常。蒲元荣自认管事多年的,长此以往就有一种无形气势在,又没刻意收敛,这位少年修士居还能如此从容,连颗汗都没有。
同时,他根基稳固,并无半分虚浮,可见其天赋。但光是这些也没多特殊的,居然被那人选上了,兴许是有什么他暂时不知道的。
心里思绪万千,现实不过一瞥,就转过头去。
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不止是旁边有个能和自己说话的。蒲元荣对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陶盈与他同行后不到半个月就在各种传送标识的帮助下出了山岭。
这效率前后对比实在惨烈。
“多谢前辈。”陶盈拱手谢道,他是不习惯说什么漂亮话,但这谢还是要谢的。虽不知蒲元荣有什么目的,但有其作为向导,实实在在地为陶盈节省了不少时间,少走了不知多少弯路。
蒲元荣只是一笑:“不必叫我前辈,我只虚长你二百来岁,算不得前辈。这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说起来,接下来要去过连环阵和百鸟朝凤了。”
连环阵字面意思,无数宗师级别的阵法组成的连环之阵,如不能同一时间破解,半息便会恢复,并改变布局,十分难缠;百鸟朝凤亦然,指在触发连环阵后上百种鸟兽前来干扰,这样一来两者互为攻辅,特别难缠。
这是对陶盈这等境界来说的,如果境界够高的话,也受不了多少影响。
陶盈闻言,道:“道友如此云淡风轻,想来是很有把握?”
“这不是什么,倒是你,怎么看?”蒲元荣随意一问。陶盈看着白衣男子不变的随和神情,实话实说:“难渡,递过去收获不少。”
陨凰岭的阵法布局他也看过,前人的总结他也看过。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准备。如何在最短时间破阵、如何避免触发影响灵力的结界、各种鸟兽的弱点……
他也是有备而来的。
蒲元荣闻言,反而问:“你阵法品阶如何?”
如今修真百艺品阶由低到高依次为入门、师、大师、宗师、大宗师。以往细分出过很过其他称呼,只是时过变迁早已精简下来,将一品称为入门,二品为师,三到五品为大师,六到九品为宗师,九品以上皆称大宗师。
其他百艺也有类似的等级制度,只是在品阶称呼上有所不同。
“不知,大概宗师。”陶盈回道,这是综合来算的,也是灵霞宗近百年来亲传弟子的平均水平。
也就是他这一代,那里他没有拖后腿。
蒲元荣瞥向陶盈额前,少年对他的关注不甚在意,这一月都是,对他抱有警惕。
很正常,毕竟他没有坦诚相见,不过都走到这了,是时候和他说些什么了。
这样想着,眼前撑伞之人先行一步,出了结界后收起那把白伞,抽出水间,一寸寒光乍现,透出凛冽之气。
只见少年剑意磅礴,由虚实化,三下五除二破除数百道阵法,后以数招斩杀一片大型鸟兽,尸体又被阵法清理;陶盈再放出阵盘、符纸,强行改变阵法格局,蒲元荣能肯定,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霎时,符纸或是引爆,或是发出法术、剑术攻击,以及空间传送等,又借阵盘将阵法拆解重组,通过神识,蒲元荣能看到原本牵制着陶盈的阵法居然为其所用!
虽然只是暂时的,也可见此人天赋绝佳,远非刚才所说的“大概宗师”。
剑术也是极好的,从始至终行云流水,击杀鸟群如削铁如泥,一击制胜。
难怪敢一个人来,不能因为人年轻就小觑了。
陶盈从那片连环阵中出来后,神经猛地一松,后又被提起来。刚才他将平时能想到用的想不到招都用上了,灵力几乎耗尽,脱离高压环境后很快感到体力不支。
自悟出剑灵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压力。
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进步。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繁叶城外与薛无的那一战。
“道友此法甚妙。”
白衣男子由衷赞道,从一片狼藉中走出,逐渐恢复如初的阵法居然没对他出手。陶盈开始有点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蒲元荣走到陶盈跟前,用手指指向少年额前,几乎要碰到,却始终差了几毫米,这样近距离接触令陶盈感到有些不适。
蒲元荣心念一动,收回手,陶盈光洁的额头上机乎看不见的纹印散发出金色的光。纹印随之蔓延开来,陶盈感到体内一暖流流淌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七经八脉。
这感觉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纹印变回原样。陶盈状态回归最佳。
“看来石玉对你寄予厚望。我以前也一样。”
蒲元荣若有所思地说,陶盈闻言本来一肚子的疑问靠这句解了不少。
见陶盈面上还是不改,蒲元荣继续道:“关于石玉你应该略知一二了,如此庞大的功德,居然没用多少。”
难怪根基这么扎实,看来一开始就被压下不用。
陶盈这才开口问:“前辈,这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不过你之后不做点什么很难脱身啊。”蒲元荣如是说,问他:“你可知这功德是怎么来的?”
“封魔匙。”陶盈回道。
蒲元荣闻言,又问:“如此庞大的功德,你觉得是白送的?”
按白玉的话说,就是“连仙君都要眼馋”的程度。这里的仙君指的可不是敬称,而是实实在在的仙界等级。而这小子居然不会用,也好在不会用,不然暴殄天物可不好了。
这一句话点醒了陶盈,他之前对这些功德概念不深,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程度,因此心里只是有点这个想法,却不重视;但见蒲元荣如此认真,他意识到他那次得到的不止他看到的。
也是,毕竟是封魔匙。
“走吧,快到了。”蒲元荣轻声说道,陶盈照做,他思绪有点乱,御剑向上空飞,心里却在想: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被卷进去了。
卷进去一个牵扯甚广、不知底细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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