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盈,你怎么在这?”
李梦觉问时,陶盈一阵头昏脑胀,一边一手扶头,一边说:“来错地方了。”
贺前辈说是走这,他照做了,然后就到了这里,不知道刚才的传送方式是什么原理,头一次感到如此不适。
柳另瑀见状,走进轻轻扶了一下陶盈脑门查看情况,说:“没事,一会就好。”
如他所言,陶盈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于是问:“我怎么在这?”
“可能是那里不准,不过没事,不远。”柳另瑀说着,向陶盈指了个方向,说:“直走,然后往那……”
陶盈看向那个方向,听完后开始动身,数十步后,脚下悬空,刺骨的寒水泡满一只脚。陶盈立马退了一步,同时传来柳另瑀的声音:“注意脚下,别掉进去了!”
他居然能第一时间没察觉出来,看来要从这片走出,要费一番精力了。
……
陶盈费劲从走出这片处水潭时,附近吹来阵阵微风,刚把沾染潭水部位中的寒气逼出,凝结的圆珠放到了另一个储物袋里;方才没走多远,回头还能看见李梦觉他们还在那边逗留,看来那边情况是很棘手。
不过暂时和他无关了,他现在要去和魂兰他们汇合,不知那边怎么样了。
“你怎么在这?呆久了可不好。”
来人是个鬼差,陶盈确定自己没见过他,这时他又道:“抱歉,我看错了,不过你们俩真像。”
说完匆匆而过,也不知去了那。
陶盈没在意这个小插曲,照柳另瑀刚才说的去走,越走越觉得师叔说的太简略了。
他感觉自己不知多久走了多久,只见前面有道斜坡,正是师叔说的那个拐角点;斜坡处有道银铃声,继续向前走,原来树梢上挂了铃铛,又风吹过。陶盈越过斜坡,见着一道人影,以为是同伴;走近了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人身形修长,脚步轻盈,定睛一看,原是个少年,心中大惊。
这少年与他极其相似,若不细看,便是看不出来——可能这就是刚才你鬼差认错人的缘故;少年身着玄衣,四周又是森然,但他目光却是温和的,看起来很和善,两者对比带来一定反差。
“你是?”不知是不是直觉作祟,陶盈一眼便知推测出此人身份。
灭口惨死的原身。
“陶浈,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玄衣少年看着陶盈,轻声道。
陶盈问他:“你是原身?”
“也可以这么说吧。”陶浈说着,示意陶盈坐下,陶盈坐在了陶浈对面,因为就这一个空位。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着,良久,陶浈说:“我现在是这的鬼差,虽然是临时的,但十几年来已经和正式的无异了。”
陶盈没有回话,只是听着,下意识握紧了剑。
“不过我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你也知道修士魂魄不归这管,就在我觉得自己要神魂消散时,一个自称系统的不知什么的家伙找上了我。”
陶盈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系统对他有所隐瞒,或者他们其中一个对他有所隐瞒。系统从未和他说过跟原主沟通过之类的话。又或者是还有人掺和进来,导致信息差或别的什么。
陶浈继续道:“它说它是来帮我的,问我想不想回到过去,完成一个愿望,前提是把身体掌控权给任务者。
思来想去,我答应了,然后才知道被骗了。本该十二岁才来的你在出生就来了,而我没有像它说的任务期间魂魄留在空间,而是在外飘着。
我本想回到自己身体去,没成。系统告诉我因为出生时间不同,我与那具身体的契合度没有你高。——我是二月初足月生的,而你接管的这具身体却生在五月,连名字都变了,与其说是我是原身,更像是你带着记忆投胎,而我从未来过。
最开始那几年,我只能在你身边飘着。几年过去,有人找上了我,就是石玉,把我安排在了这里。”
这么一说,是他顶替了原来的陶浈?
陶盈无端感到一种微妙的负罪感。去问系统,长期待机的系统一阵抱怨:“想起来我了?什么事?”
“你和原身见过?”
“……应该见过吧,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你俩碰面了?”
“嗯。”
系统说:“错不在你,硬要说的话,我不方便说。”
陶盈还想问系统什么,陶浈这时说话了。
“这是回溯镜,可观过去事。”
陶浈不知从那拿来面镜子,那镜子巴掌大小,正圆,无边框,镜面剔透如水晶,却映不出任何事物。
应该是贺则灵之前说的那个。
陶浈问他:“你要看吗?”
不等陶盈说看不看,便催动洄溯镜,镜子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看起来很壮观。镜中出现一座写字楼,楼下是的人装束相似,其中一个正在打电话的青年格外显眼。
不因为别的,只为他身形修长,清秀俊俏,普普通通的一身被他穿得很养眼。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一双瑞凤眼中带着些不耐,敷衍着对面。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陶盈。
陶盈看着曾经的自己,莫名觉得惆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在这,也不知还能否回去。
回溯镜开始投放事了。
“小盈,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姑给你介绍了个姑娘,这周末,就在你以前常去的那家,她和你差不多大,是个律师,你也认识……”
陶盈看着前世的自己越来越不耐烦,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已经被说了很久了。
对于母亲的喋喋不休,以前的陶盈会觉得不耐,陶盈却觉得亲切,甚至连想对陶渲提快进都忘了,只想多听一会近二十年没听到的声音。
那个女孩其实和他认识,他们是高中同班同学,做过一学期时间同桌,后来是前后左右位,关系还行。
不过就算他没出事,他俩也不会成,因为上星期的同学聚会她亲口说过不想结婚,原因是打了太多有关婚姻的案子,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画面一转,来到一间包厢,正是陶盈同学聚会时。
顶着陶盈的目光,陶浈说:“别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亲还是要相的,万一合适了呢?虽然不太可能。”那时她刚胜诉一场官司,事情闹得挺大,很多同学都好奇,想趁着这场聚会知道些内情。
陶盈埋头吃菜,旁边是他同事,以前和他一个班,当时关系一般,没想到大学时他俩一个系一个宿舍。
“上次就没来,这次怎么不说点什么?”
陶盈抬头回道:“我能说什么?你不是好奇齐胜清的事吗?不去问问?”
“我刚才问了,她没回。”
说着,夹了口菜吃了。
他不问有的是人问,包厢内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不过更多的是问那事的。
“少媖,给自己对家辩护什么感觉?”
“早脱粉了,没感觉。”俞少媖说。
“你这是做什么?”陶盈问。
陶浈说:“我就是了解一下前情提要,不过这姑娘挺好看的,你不喜欢?”
陶盈:“嗯。”
这是实话,他们虽然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但也从小认识,所以只当他俩是普通朋友。
“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后,陶盈的思绪被拉回,看着自己打车回了家。
他家离公司较远,不过路段好,环境也好,性价比又高,就付了首付。
开门的是陶盏,之所以在他家,是因为当时和江遇浔闹别扭,不一起住了。
“哥,你今天来的好早,我刚做了饭,不过可能不够。”陶盏道。
“陶盈”说:“我吃过了,你这次关火了没?”
然后径直走向厨房,先是关了火,再用铲翻了几下,确定底下的是不能吃了,拿个盘子把没糊的盛出,刮了刮锅底,把糊的扔了。
除了一菜,陶盏还煮了点汤,这个倒是没问题,就是有点稠,入口有股糊锅后特有的味道。
两人把饭端到桌上,“陶盈”问陶盏:“你怎么没关火?”
陶盏说:“我去开灯,又去给你开门,忘了。”
“陶盈”看着陶盏,半晌道:“你和小江总还好吗?”
“还行吧,也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哥,你有什么话要说?”陶盈看着陶盏这样回他。
不知是不是他知觉作祟,在提到江遇浔时,陶盏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涩,转瞬即逝。
这是他上辈子没发现的细节。那时的他因为那段时间的工作很累,而且没几天他们后和好了。
他们俩吵架有可能因为我?
不怪他多想,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弟弟看自己有过这样的眼神——虽然那里也就那么一瞬。
陶盈将这一猜测记在心下,继续看溯洄镜。
“周末妈给我安排了次相亲。”
“这样啊,你想去吗?”陶盏问。
陶盈无疑是不想去的,在别人青春期叛逆早恋愁死家长时,陶盈表现的很省心,成绩稳定,衣冠整洁,仪表端正,虽然外表出众不乏塞纸条的,但他从不管那些,老老实实学习,一整个让家长骄傲让老师放心。
他也觉得这样挺好,对感情一事持续不热衷,直到陶盏出柜、他年纪渐长,父母越来越发愁,三番两次给他安排相亲,找个人一起过日子。
可他不想将就。
所以从大学毕业说到工作,从青年说到大龄青年,从开始还认真回答到敷衍了事,再到敷衍都嫌麻烦,期间也不过四五年的事。
最后,他听见他说:“还是去吧,也好让妈放心。”
镜中陶盈如是说,镜外陶盈心里不是滋味,因为那个周末,一辆车不顾红绿灯飞奔而来,那时候家人该有多担心?就算他没出事,没相成一样不让妈放心。
可他真不觉得有谁适合,倒不是他眼界高,而是真觉得没人不合适。
之后车祸穿越,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早就落在了一张网里,暂时不明白撒网之人有什么目的。
见陶盈神色难得没落,又转向复杂,陶浈想到了什么。
“陶盈。”陶浈这么叫他,思绪被打断,他回过神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陶浈与他几乎相同的俊秀面容带着些许希翼,问他:“如果我说有有办法能让你回去,你会不会回去?”
陶盈反问他:“你有办法?”
“没有,但我知道谁有办法,你也认识。”陶浈说。
陶盈问:“石玉?”
“是他。”陶浈说道,陶盈问他:“怎么说?”
“他那边的人给了我这些,让我交给你。”
陶浈说着,取出一宗宗,对陶盈说:“他们让我给你这个,说是你会信我。”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确定,他们虽然长得像,但也就见过一面半,其中半面还是他单方面见的,对陶盈来说他们不过是刚认识的,熟悉的陌生人。
陶盈确实信得过陶浈,毕竟是原身,毕竟是此方世界为数不多可能知道他来处的人。他接过卷宗,时间不早了,还得去汇合,转头前对陶浈说:“这和你一开始说的不是一码事吧?”
能回去和给卷宗,不一定有联系。
“不是。”
陶浈说,又问:“那你还要吗?”
“里面有东西对你有帮助吗?”
“有。”
“那便够了。”陶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最后,他道:“再会。”
“再会。”陶浈回道,当陶盈接手卷宗后,事情已经到了尾声,目的也已交代,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陶盈走了,随着身影渐行渐远,陶浈眼前多了两人。
一人红衣散发,另一人白衣玄冠,皆是面上带笑,出众之貌。
两人看向陶浈,其中白衣玄冠者言道:“办的不错。”
陶浈问他们:“这么多东西交给我,不怕我私吞了?”
“你也用不成。”红衣回道。白衣道:“陶盈还真是信你,就不怕你是假的。”
陶浈说:“假的他肯定不信啊。”
“倒也是。”想起此前对他的警惕,白衣回了一句。
这时红衣问陶浈:“其实这里也挺好的不是吗?就这么想回去?”
“若我没这个想法,你们会找上我?”
少年苦笑一声,而后喃喃道:“我是真的想回去,师父,林稠,杨珃,枚安……”
两人默契地没再言语,静静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竟看出来落寞。
这份落寞没持续多久,陶浈说完问他们:“事情我办了,他也想回去,那么我有机会回去吗?”
元遇嵘闻言,脑海浮现出玄息湖里和师兄师弟玩闹的日子,记得那时柴珍还不小心掉了什么,怎么也找不到,很是焦急。
不过也没焦急多久,师兄就不在了,再后来,他也上了贼船,为了救师尊,还要被外界误会这么长时间。
石玉还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不理解,还能更差吗?比如他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还师尊有私?
怎么可能!
元遇嵘想着安慰一下陶浈,却发现自己好像想不出什么话来。
邺澜瑛就没这么感同身受了,她修魔前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她能感受到陶浈和那几人间的师徒、同门情谊,这是做不了假的。
阴风阵阵,二人状态如常,宽大的衣袖并未随风飘扬,这反重力的一幕明显是对衣服做了调整。
元遇嵘看着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少年,道:“有。”
这章感觉有点回忆杀的意味。以及有重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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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见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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