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十余道陌生气息冲着后山汹汹而来之时,江黎已经熟练迅速地把陆宁拉到了身后。
绿色灵力撑起一个圆形护罩,将陆宁贺霄护在其中。
闪着寒光的剑锋还未靠近护罩,便被其上逸散的灵力威压震得嗡鸣不止,再无法寸进。
十几个弟子一击未成分散开来,持剑对准包围圈内的陆宁三人,为首那人圆润的体型看起来有些熟悉。
杜承祖阴恻恻地笑道:“叛徒贺霄,还不束手就擒!”
陆宁见贺霄还在发呆,似乎无法理解同门为何对他刀剑相向,顿时急得上手推了贺霄一把:“愣着做什么!你的林越呢!”
贺霄的目光从那些满面鄙夷的同门脸上,移到田里那些被踩得七零八落的碧玄草上。
平日里他和师姐师兄们精心呵护的灵植,此刻被人随意踩踏碾压。
无数叶片凄惨地落到泥土里,沾染上灰的、黄的脏污,这一片的灵植眼看是活不成了。
惊醒过来的贺霄手腕一翻,握紧林越剑直指杜承祖,怒道:“这里是辉云峰!岂容尔等放肆!”
杜承祖哈哈大笑道:“杀的就是你这辉云峰叛徒,还敢叫嚣!给我一起上!”
贺霄不知道杜承祖今天发什么疯,竟然来辉云峰闹事。
而且明明辉云峰上设有多重禁制,除了金沅之外的人,都不能在山上飞行,这群人却能长驱直入,实在令人不解。
贺霄思索之际,几名弟子已经上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其中下手最狠的当属不声不响的侯盼。
侯盼不仅驱使灵剑挑着刁钻的角度,朝贺霄身上的要害之处劈刺,还时不时扔出几张爆裂符干扰贺霄。
那爆裂符“噼啪”作响,威力不小,不过金璃玄光罩显然更胜一筹,金光不断闪耀,爆炸的火花连贺霄衣角都碰不到。
侯盼紧盯着贺霄身上的金光,难掩眼中的嫉恨之色。
这金璃玄光罩应该是他的法宝,金沅也应该是他的师尊。
如果没有贺霄的话,这一切都该属于他才对。
要是贺霄死掉的话,那人会不会回心转意?
仅仅是这么想想,侯盼都兴奋得浑身颤抖起来。
他稳住握剑的手,动作越发狠厉。
将贺霄踩在脚下的机会千载难逢,他必须牢牢抓住。
贺霄迎着几人的轮番攻击渐渐移到了旁边,另外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子持剑想要围住陆宁和江黎。
这群弟子修为最高不过金丹中期,江黎实在没办法把他们当成对手。
但蚊子多了也惹人烦,一并解决掉算了。
江黎反手扣住几颗食指指头大小的落羽杉种子正要掷出,却感觉衣袖被轻轻扯住了。
耳边传来陆宁小声的呼唤:“江黎,手下留情。”
陆宁都这么说了,要是他一不小心弄死蚊子们,陆宁肯定又要念叨了。
于是江黎收了力道,轻飘飘地挥了挥袖子,把几只蚊子扇到了一边。
这下没人敢再靠近陆宁二人。
见江黎听进了自己的话,陆宁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还在天珩宗做客,贸然杀人不太好。
放心之余,陆宁的注意力被江黎手里那几颗小东西引了过去。
陆宁还没见江黎用过这么小的种子,一时新奇,双手并用扒拉着江黎的手,试图从江黎掌心把种子抠出来。
江黎偏头注视着青年的动作,故意收紧了手掌。
这下好了,不管陆宁怎么掏,都没能掏出来。
陆宁急得像个团团转的忙着囤货的松鼠,轻喊道:“江黎!给我看看嘛!”
江黎这才松了松手掌,任由陆宁将种子拿去。
落羽杉种子是卵圆形的绿色球果,普通种子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但江黎用灵力炼制过的种子,会变成浅浅的金棕色,并且具备惊人的杀伤力。
陆宁总结过,炼制过的种子会锁定目标,在目标身体中爆开,爆完之后还会根据主人的意愿吸食敌人的血肉。
若是战斗时,种子在爆开前先被敌人击碎,江黎也会受到些影响。
种子有大有小,大号的像个鹅蛋,江黎很少用,小号的像鸡蛋,江黎最常用,一手能握好几个。
而这几个小小号的,比鹌鹑蛋还小一圈,更像是小号的板栗、橡果,总之在江黎手里怪可爱的。
啧,想吃糖炒栗子了。
陆宁悄咪咪地把种子收进荷包里,准备有机会炒炒看。
在陆宁思考着零食的做法时,贺霄正左右支绌。
原本贺霄顾念着都是同门,没下死手,只用林越剑格挡四面八方的攻势。
好在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超过大部分同辈的弟子,此时躲闪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只是贺霄有意放水,对方却不领情。
对他动手的弟子招招带着杀意,完全是要将他赶尽杀绝。
能跟杜承祖混在一起的,自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干恃强凌弱的事,要不是贺霄骄纵更甚,加上金沅实在不好惹,他们早就欺负到贺霄头上了。
杜承祖站在一旁看戏,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奉师尊裘长老之命来辉云峰带贺霄去问话。
若是问话之前,贺霄先“畏罪自杀”,接下来的栽赃嫁祸就是顺水推舟。
即使杀不了贺霄,也怪不到他头上,毕竟,他可没动手。
谁让他带来的弟子一时情急,太过冲动了呢?
手上没动,杜承祖嘴上倒没闲着:“叛徒贺霄,你勾结外人,祸害宗门,还有脸自称是天珩宗弟子?”
“换做是我,一定当场羞愤自尽,以死谢罪!”
“我劝你赶紧认罪投降...”
话音未尽,一柄灵气逼人的宝剑从天而降,“轰”地一声刺入杜承祖身前的土地之中,杜承祖吓得连退几步,惊恐地看向来人。
池光凛凛,煦日昭昭。
身着浅金色羽衣的仙子翩然落至贺霄身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
明煦将池光召回随手握住,神色淡漠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盯向杜承祖沉声道:“你说,谁是叛徒?”
除了贺霄三人,在场众人皆被明煦带来的境界威压制住,分毫动弹不得。
杜承祖面上惨白一片,仍嘴硬道:“明师姐,我等奉裘长老之命带贺霄前去问话,请你莫要插手!”
明煦淡淡道:“既是问话,为何动手?”
杜承祖早就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明师姐可能有所误会,是贺霄不肯配合,我们又着急复命,只能拔剑相向,侯盼,你说是吧?”
站在不远处的侯盼连连称是,两人一唱一和默契至极。
贺霄见杜承祖、侯盼竟这般颠倒黑白,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指着杜承祖骂道:“你放屁!”
明煦安抚似的拍了拍贺霄的手背,示意他冷静,接着又道:“无论你们意欲何为,都坏了辉云峰的规矩。”
“劳驾诸位放下武器去旭明居请罪,师尊自会定夺。”
杜承祖不屑地笑道:“明师姐弄错了,该请罪的是你们辉云峰弟子。”
侯盼也道:“不信的话,师姐跟我们去焱玉峰一看便知。”
明煦、贺霄对视一眼,看来这焱玉峰是去定了。
明煦转身对上陆宁半是担忧半是好奇的目光,温和道:“事出突然,打扰了二位道友游玩的雅兴,请二位先回客院稍作休息,晚些时候,我们再来赔罪。”
陆宁倒是没什么,只是杜承祖这般有恃无恐,想来是做足了准备,贺霄此番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犹豫之后,陆宁还是说道:“让我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作证。”
江黎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贺霄正想说话,就看杜承祖嚣张地指向陆宁道:“你们当然得去,毕竟...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什么罪魁祸首?
陆宁不太明白,他和江黎这才来天珩宗几天。
他们能做什么?他们做了什么?
难不成是吃光了灵膳堂的库存?
他还没来得及惹事啊!!!
江黎目光一凝,冷冷地瞥了杜承祖一眼,对方立马闭上了嘴。
先前的灵力威压记忆犹新,杜承祖甚至有种感觉,这个寡言少语的男子境界跟他师尊差不了多少。
不管了,就算这人有些手段,等到了焱玉峰,这么多长老坐镇,还怕他敢反抗不成。
双方各怀心思,一齐动身赶往焱玉峰。
此时的焱玉峰相当热闹。
金沅面无表情地靠在座椅上,耳边是几个长老连绵不断的吵嚷。
闻鹤语装模作样道:“裘长老,你说贺霄是叛徒,证据呢?”
金沅斜睨了闻鹤语一眼,心中冷哼。
这人惯会落井下石,这会儿催着裘长老把证据拿出来,是想坐实贺霄的罪名呢。
“没有证据,裘长老可不要诽谤啊!”
“祸害宗门是重罪,裘长老慎言!”
裘长老昂着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证据自然是有的,你们等着看吧!”
徐魏奚身为宗主,不可能偏听偏信,当下郑重道:“裘长老,你可想好了,陷害同门一样是重罪。”
裘长老冷笑一声道:“宗主这么说,是想偏袒辉云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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