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京府的气候较将归县热了许多,木桃找了牙侩,在贡院附近租了个屋子。说是附近,其实走路也需要半个时辰。实在是再近一些的早租赁出去了。
屋子只一进,院门也并不大,因着附近住的都是赶考的学子,颇为安静,两人比较了一番,便定了下来。
安玉宸每日在屋内温书,木桃除了准备一日三餐,最喜欢的便是到街边的茶楼坐着。客人南来北往,她笑吟吟地喝茶听八卦。
谈的最多的自然是乡试,明德书院是肃京府第一书院,其中的学子是最为乐道的,木桃听到了不同的名字被提及,听到最多的便是一个叫程和裕的学子。
他本是京城定国公家的公子,因着母亲早逝,父亲另娶了继室,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在程和裕因一次风寒险些丧命之后,外祖家便浩浩荡荡地领了一群人,将人接回去自己养了。定国公这些年早没了开国的气派,程和裕外祖家战功赫赫,出了好几位将军,程和裕便一直养在了肃京府。
好在他也争气,在明德书院也排得上前几名,是这次解元的有力竞争者。
木桃将杯子放下,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明。巧了,这不就是深情男配二号么?
在外人口中跟小白花似的,实际上可不简单,最后安国公府都是他的,他那继母与继母的那几个孩子都没讨着什么好。
至于跟女主的渊源,他本是女主原定的未婚夫,堂堂安国公府嫡长子要迎娶一个尚书府的庶女,这自然也是他继母的手笔。程和裕使了计坏了这桩婚事,还暗中羞辱了女主一番。后来自然是真香现场,只是那时候女主早已跟六皇子勾搭上了,程和裕爱女主爱得如痴如醉,也不耽误他为了传宗接代娶了个妻子。
木桃记得他的妻子是他的表妹,两人的新婚之夜程和裕跑到女主家与她见了一面,拉着女主追忆往昔。女主看他喝得醉醺醺的,也不忍赶他走。
后来即便是程和裕的妻子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心中的白月光仍然是女主。长评里说他后来进了大理寺,手段狠辣,只有女主能唤起他最后一抹温柔。
木桃比较了一下他跟安玉宸,庆幸自己穿的是安玉宸的原配。虽然死的早,也没多得了丈夫的偏爱。但好歹没像这程和裕的妻子一般守了活寡。
转念一想,也就是原主死的早了,若原主还活着,安玉宸又动了心,这书呆子许不会真休了原主,但估计两人也只能凑合过日子,好像跟守活寡也没啥大差别。
木桃思绪翩飞中,就听到了安玉宸的名字。
“怎地没人提那将归县的秀才安玉宸,我听说此人也是颇有才名,不过十二三岁便中了秀才。”
“青山书院如何比得上明德书院,若你真压了安玉宸,怕是银子就打水漂了。”
木桃心中一动,拉过店小二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这茶楼开了个局,猜谁能最终夺得解元之名。木桃之前听过的几个名字都在前头,程和裕的赔率最低,2都不到,而安玉宸也在上头,赔率都快11了。
木桃离开后,才发现老大夫偷着给她塞了五百两银票。所以她现在手头一共有六百多两,也是个小富婆了,这些天的花销都是安玉宸来,她便把六百两存钱庄了。
思及此,木桃去钱庄取了钱,走到柜台:“五百两压安玉宸。”
“好嘞,这个您拿好。”
木桃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凭证,身旁的一个人嗤笑道:“小娘子你莫这银子怕是要投河里了。掌柜的,一百两压程和裕。”
木桃戴着帷帽,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以为是个拼运气的,木桃也不招摇,摆摆手便回去了。
才到巷口,便看到两个妇人在水井旁洗衣服,她认得这是同参加乡试的考生的家眷,平日也算点头之交,想想便摘了帷帽,打算上前打声招呼,却不想,从她们口中听到了自己。
“今日那位新来的又出门了?整日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
“真是可惜了那位安公子,人长得怪俊的,可惜摊上那样一位懒婆娘。”
“可不是,刚来的那些时日,我还见安公子洗女人的衣物,好生漂亮的一双手,怎可干这种事,就没见哪一个小娘子懒成她那样。”
木桃刚来那会水土不服,又来了月事,痛得死去活来。安玉宸洗衣做饭好生照顾了她两天,谁成想就这么给人惦记上了。
“听说那安公子是将归县的案首,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是第一次参加这乡试。真真是年少有为,我家那位都考了五六次了,这次也不知道如何。”
“安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忒差了一些。他那娘子除了相貌尚可,就没得一点贤淑的样子。”
木桃轻咳一声打断她们,面上带笑:“我倒还真不知道贤淑为何,可否指教一二?”
那两人登时噤了声,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木桃哪是那般会委屈自己的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莫非如你们这般背后说嘴便是贤淑了,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了。闲谈莫论人非,这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怎地你们这般贤淑的人,还不如那小儿?”
“你……简直不知所谓。你既是陪着安公子来的,本该尽心照顾才是,我们不过是看不过去才多说了几句。”其中一位夫人也是个口齿伶俐的,很快反应过来,“你自诩美貌,殊不知红颜易逝,作为女子,把持好家务才是正事。”
木桃毫不客气地应道:“多谢刘夫人夸赞我的相貌,我长得这般美,我夫君喜爱我,帮着干些伙计,戳你心窝子了?你长相粗鄙,以夫为天,也没见你夫君待你多好。前日半夜那嘤嘤啼哭的也不知道是谁。”
木桃本来也不想揭人伤疤,奈何这刘夫人实在是个棒槌,自己生活过得不幸了,还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刘夫人那夫君都要上考场了还呼朋唤友喝酒,刘夫人稍微劝几句便上手打人。都快三十的人了,而且看她的眼神叫她作呕,就是一个废物。
木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回到屋子见到安玉宸在劈柴。
他穿了一件深色便服,头顶绾起的冠发微微有些凌乱,垂了几缕发丝至鬓边,额上已是出了薄汗,越发衬得他肤色白皙。
木桃等到他斧头落下才开口:“怎地不在屋里温书,这些柴等我回来再劈就是?”
不是木桃自吹,这身子比一般女子力气大多了,又因着老大夫教的,劈个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眼睛有些累了,温书也不急于一时。”安玉宸放下斧头,将柴火捡到一旁堆好,“你方才在外边可有与人交谈,我隐约听到你的声音。”
木桃觉得不过小事,也没放在心上:“是了,我遇到了住咱们隔壁的曹夫人与刘夫人,她们在洗衣,便简单说了几句。”
“那刘夫人倒还好,曹夫人你还是少接触一些罢。”
木桃倒是很少听到安玉宸这般说人,她颇为好奇:“平之此话何意?”
“你且记得就是。”安玉宸端过一旁的水喝了一口,说得含糊。
木桃将他上下看了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勾搭你?”
“咳咳咳。”安玉宸没料到木桃说话这般大胆,被呛得好半响才接话,“你你,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
木桃讨好得拍背安抚:“看来我说的便是事实了,平之你给我说说她做了什么,叫你这般后怕。”
安玉宸自然是不肯说的,两人贴得近,他又出了一身汗,便离得远了一些:“我先去洗漱换一身衣服。”
没有听到八卦,木桃颇为遗憾,起身去了厨房做饭。
这顿饭颇下了几分气力,毕竟她可是投了五百两银子,安玉宸现在就是她的财神爷,合该更上心一些。
两人吃饭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玉宸看着木桃亮闪闪的眼神,埋头吃饭,倒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撑了。
木桃好笑地拿了消食丸与他,趁他不注意,笑他:“多大个人了,还不会好好吃饭。”
木桃还挺喜欢安玉宸这手忙脚乱的样子,这叫她觉得她是真真正正地活在了这个世界。她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而是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人。
安玉宸不懂她的这些小心思,脸上微红,只匆匆咽下药丸,丢下一句“我再去看一会书”便离去了。
不一会,安玉宸又回来了,递给她一封信:“方才忘记说了,这是从将归县寄过来与你的信。你当时还在外边,我便替你收着了。”
木桃接过来,一看上边的字便明白了,这信是秦烟寄来的,想来是拜托她的事有了进展。
“小桃儿,情况有变,红杏已死。”
木桃一拆开便看到这行字,她一怔,愣了几秒才又继续看下去。
秦烟在信中细细说了这事,说那富商家的二老爷从外边接了一个貌美的乔姓女子作姨娘,红杏就被安排着伺候这新姨娘。乔姨娘貌美,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那二老爷很是宠爱,十天里有七八天都是歇在那院的。
那红杏也是大胆,欺负乔姨娘性子弱,二老爷不来的日子,竟然直接约了木吉在内院相会。
那乔姨娘家境贫寒,便是做了姨娘也是穿着不显,竟被木吉误以为是丫鬟。他见色起意,欲行不轨之事。
好巧不巧地,那天二老爷在外头受了气,便想来温柔乡温存一番。正正巧撞上了这事,他厉声问责,木吉慌忙跪下说是被勾引的,那乔姨娘便只是哭得我见犹怜。
两相一比较,二老爷自然是相信乔姨娘,之前木桃那事没成,这二老爷本就存了芥蒂不喜木吉。差人绑了人押送到付立帅跟前,又私下查到木吉作假账,这木吉掌柜的名头自然是没有了,还下了牢狱。而红杏因着这背主作为,被打了三十大板赶出去。回去没挺住,第二天便死了。
秦烟自有自己的人脉得到这些消息,将这一连串变故描述得活灵活现,木桃看完,也不知是该感慨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遗憾未能亲自替原身出气。
她原本的计划是托秦烟找一个品性不太好的男子,寻一个机会娶了红杏。之后如何便看红杏的造化了。照着红杏的性子,倒真有可能应了她这名字,若真出墙了,自然有她的夫君收拾她。
这也是不得已的下策,木桃自然想磨刀霍霍向恶人,可惜她手头上的银子另有他用,不足以支撑她的各种计划。
而木吉这边,她花费了一些力气找了他原来店铺里的伙计,拿到了之前的账本,本想暗里找人将这给付立帅送过去,却也是不需要了。
这样便好了,木桃想着,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想这个,因为第二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程和裕登门来访了。
给忘了红杏的朋友提个醒,在第10章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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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程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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