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周末。

一人一猫前往医院，为了方便，穆眠还是被装进了猫包。

为了让他舒服点，顾衍之将前面的透明层取掉了。

一路上很安静，穆眠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我昨天就想说了。”

顾衍之认真开车：“嗯？”

穆眠好奇道：“你为什么不放音乐？”

顾衍之：“不想听。”

穆眠追问：“为什么？”

顾衍之冷冷回：“因为让人分心。”

穆眠：“……”

好吧，他知道自己吵了。

穆眠缩回猫包，安静了。

顾衍之又懒声问道：“你想听什么？”

他打开播放器。

穆眠活了过来，灵活地凑上去，“我自己来选。”

其实没什么歌，只有一些小众的爵士乐。

他随便选了一首，竟然很好听。

穆眠暗暗记了下歌名，打算之后收藏到自己的歌单。

抵达医院，穆眠才知道，自己住的医院就是顾家的。

蒙托高端私人医院，顾氏产业之一。

顾衍之虽然想低调，院长却早早候在了门口。

一大群人恭恭敬敬将他们迎了进去，将他们送到了穆眠的病房，才浩浩荡荡地离开。

穆眠住的是医院的vip套房，包含休息室和病房。

两人一进去，只看到平时公务繁忙的姐姐穆晴。

她身穿香家套套裙，脚踩七厘米小高跟，正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听到脚步声，转头。

她顿了顿，然后对里面的人简单吩咐几句，便挂了电话。

顾衍之倒是随便，已经带着穆眠坐下。

而穆眠支着大脑袋，看着两人，神色紧张。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人一直也不太对付。

果不其然，穆晴抱着双臂走过来，坐到顾衍之对面，一脸冷漠道：“你怎么来了？”

穆眠侧目，看向顾衍之，只见他随性地支着双腿，面无表情回：“和穆叔约好，探望穆眠。”

穆晴冷笑：“不巧，我弟弟去做检查了。”

顾衍之：“没关系，我可以等。”

穆眠：“！”

我有关系！我不可以！

明明这两人只是你来我往的对话，但他就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

静默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了“喵”的声音。

这成功引起了穆晴的注意。

见她看过来，穆眠有些激动，在包里对她疯狂卖萌眨眼。

只见穆晴微微一顿，强忍住萌宠的卖萌攻击，嘲讽道：“你这猫，眼睛抽风了？”

穆眠：“？”

顾衍之依旧一派闲适，他伸手在穆眠头上拍了拍，不咸不淡反驳：“他很健康。”

穆晴又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休息室响起一道悠长悠长的叹气。

没错，是穆眠。

好在不一会儿，穆晴又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有急事，这才面无表情地走了。

穆眠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又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冲进来。

在人群里，穆眠看到了自己。

穿着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被推到了进来。

除了气色不太好，额上裹着纱布，好像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他又看向穆爸穆妈，可能此次检查结果不错，老两口面目喜色。

穆爸更是笑容满面地迎过来，激动地看着顾衍之道：“衍之你来啦！得亏你专门调了设备过来检查，医生说检查结果不错，这两天就能醒来。”

顾衍之点点头，难得带了微笑：“穆叔别客气，能帮忙就好。”

他又看向躺着的穆眠，“我能看看他吗？”

穆爸热情地点头，“当然，我就说你们兄弟关系好，那时候上高中，穆眠就说，想和你上……”

一道突兀的动静响起。

从猫包里传出来的，打断了穆爸的话题。

“这是……”穆爸好奇。

顾衍之依旧面色平静，沉声回：“一只不太听话的小猫。”

风中凌乱的穆眠：“……”

穆爸不知道顾衍之为何带一只猫探病，他还想问，但被一旁的穆妈打断了：“成了，先出去吧。”

于是，两人出了病房，只剩下顾衍之。

和一只猫。

穆眠稳了稳心神，对穆爸的行为颇具微词，低声吐槽：“如果你伺机报复怎么办，我爸还是太单纯。”

顾衍之抱猫的手微顿，随即冷声道：“那不看了，走吧。”

“等等！”穆眠圈住那只手，“要看的。”

于是他被抱了出来，放到离病床很近的椅子上。

他仔细看了会自己，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我好像瘦了点。”他跟顾衍之分享观后感。

然后他发现顾衍之也在看自己！

他便又看回去，突然觉得自己哪儿都不好了。

脸色苍白，头发没型，嘴唇偏干，躺着太傻。

总之，就是太丑了！

于是，他忍不住出声制止道：“你别看了。”

顾衍之不明所以：“不看什么？”

穆眠没脸说出口了，垂头丧气回：“没什么。”

顾衍挑了挑眉，换了个问题：“你有没有感觉？”

穆眠也静下心来，仔细感觉一番：“没有。”

顾衍之轻嗯一声：“看来和距离没有关系，要找找其他的办法。”

穆眠又想到老爸刚刚说的话，有些担忧道：“听医生说，我这几天就会醒过来，你说，有没有可能，醒过来的是棉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穆眠有些苦恼。

棉花这只猫一身雪白，唯有鼻尖是黑色的。

所以有时看起来会有些蠢笨。

比如现在。

顾衍之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鼻尖，神色认真道：“不会。”

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穆眠莫名松了口气：“真的吗？”

顾衍之：“嗯。”

他说完又询问道：“还要再看看吗？后面机会不会太多。”

穆眠摇了摇头，看到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就行，其实也没啥可看的。

所以顾衍之和穆爸穆妈打了招呼，就出了医院。

顾衍之貌似很忙，回去之后又开始搬砖了。

他这个顾氏当家人自己卷自己，穆眠也不好打扰，于是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正当他第二十次将不知道哪里寻来的小球，投入顾衍之从拍卖会拍来的天价古董花瓶时，小球被手接住了。

穆眠对破坏他进球比分的人略微不满，他看过去，用目光询问他什么事。

顾衍之看了眼自己可怜的花瓶，出声解救道：“一起去个地方。”

穆眠：“去哪儿？”

顾衍之：“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穆眠闯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先是开了半小时的车，抵达一个陈旧破败的小区，又步行许久，来到最深处的一座小阁楼。

阁楼墙面潮湿，上面爬满了绿色植物，显得莫名神秘。

穆眠就算变成一只猫，也是会害怕的。

他缩在猫包里，心怦怦直跳，耳朵里只有顾衍沉稳的脚步声。

直到他敲响一道门，等了一会儿，那道画着各种奇怪图案的门打开，里面竟然站着一位无脸鬼！

“啊啊啊啊啊啊。”穆眠控制不住开始尖叫。

那鬼也开始啊啊啊啊啊啊尖叫。

顾衍之：“……”

好一会儿，尖叫声终于停了。

穆眠吓得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衍之啊，快进来。”

他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那无脸鬼竟然只是带了个面具。

此时摘了，才发现是一位老奶奶。

她略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上绑着五颜六色的碎片，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眼却精神明亮。

见她也看着自己，穆眠觉得有些丢脸，有些尴尬地打招呼：“奶奶好。”

老奶奶也对着他笑了笑，语气揶揄：“哟，猫会说话，真是天下奇闻呢。”

穆眠：“……”

眨眼间，猫包已经落入她的手中。

老奶奶将包高高举起，和他近距离对视：“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小妖怪。”

穆眠很明显地觉得自己被欺负了，但对方是长辈，他只能弱弱反驳：“我不是小妖怪……”

老太太开始夸张地笑起来，笑声洪亮如钟。

这时后面响起脚步声，顾衍之的声音难得带了温度，颇有些无奈道：“您别吓他了。”

老奶奶有些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倒是没再为难自己。

不一会儿，穆眠就被放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台子上，听着老奶奶念了好一会儿的咒语。

她拿着一个铃铛，在他四周舞来舞去，头上的碎片飘摇，那模样，特别像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穆眠可怜兮兮蹲在那儿。就在他快睡过去的时候，老婆婆猛地定住，她似乎看了眼顾衍之，又好像没看，然后斩钉截铁道：“原来如此！”

穆眠从迷糊里醒过来，担忧地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老奶奶似思考了下，笑容有些古怪道：“可以倒是可以，但……”

穆眠瞪大眼睛：“但什么？”

老奶奶神秘道：“但有半年的风险观察期。也就是说，这半年期间，你可能会再次回到猫的身体，灵魂在两个身体里反复横跳。”

穆眠目瞪口呆：“反复横跳？奶奶，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吗？”

老婆婆笑容和蔼，温声道：“不能哦，天机不可泄露。”

穆眠：“……好的。”

老奶奶干完活，好像有点累，她坐回椅子上，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好了，两天内他就能回去，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于是，他们被赶出去了。

不知道为何，这个婆婆看起来古古怪怪，但穆眠竟然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