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微风吹动竹林，耀眼的阳光与室内的冷气相撞，青柳允盖着被子吹空调，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夏油哥哥，你不开心吗？”青柳允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向夏油杰，他伸出半个胳臂，声音又轻又软。

夏油杰坐在窗边，他回来已经两个小时了，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窗外晃动的竹林发呆，他听见青柳允的问话，摇了摇头。

天热，房间里开着空调，即使温度已经打到了17度青柳允还是觉得不够凉快，他穿着短袖短裤，趴在榻榻米上，把夏被卷成一坨压在身下，脸红扑扑的盯着夏油杰。

那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看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夏油杰叹口气，他在青柳允身边坐下，把他卷起的上衣拉下来，夏油杰摸了摸青柳允湿漉漉的额头，颇有些无奈：“火气这么大，都17度了怎么还是一头汗？”

“不知道，”青柳允抬起脸，他看着外衣穿的一丝不苟的夏油杰，撑起上半身往夏油杰怀里钻，嘿嘿直笑：“夏油哥哥身上凉快，阿允喜欢的。”

由于自身咒术的原因，夏油杰的体温较低，他搂着青柳允的肩膀，低下头，声线温和：“阿允，不要试图入侵我的意识海。”

被发现的青柳允丝毫没有应有的尴尬，他撇撇嘴，躺在夏油杰腿上，他头发散开，坦诚地与夏油杰对视。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是因为我前段时间中途退出了任务，你生我气了吗，你的伤口还在疼吗？”

夏油杰低头看着憨憨的青柳允，他把青柳允侧脸粘着的发丝在耳后归好，握住他的手，青柳允比他们都要小，仿佛一个小火炉一样，悟夏天没事就嫌弃阿允体热，阿允也有骨气，天一热就抱着被子来他这里睡，说是打地铺，夏油杰想到这里就笑了，他哪里舍得阿允自己睡在地上，要不他陪着一起打地铺，要不就搂着人儿一起在床上睡，久而久之，青柳允就被惯坏了，一个人不肯睡，自己的宿舍十天也不回去一次，总在他和悟的房间晃荡。

…也不是大毛病，夏油杰心想，他放下盘在脑后的头发，揉了揉额角。

“不是因为阿允。”

“夏油哥哥，我就进去看一次，”青柳允来劲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缠着夏油杰非要看他的意识海，“你昨晚又没有睡着，由基到底找你说什么了？”

“不许直呼别人的名字，”夏油杰弹了下青柳允的脑门，轻声呵斥，“五条悟没礼貌，你不要学他。”

青柳允乖巧地点头，他散着头发仰躺在夏油杰的膝盖上，眼神湿漉漉地与夏油杰对视，夏油杰心里一动，他摸上青柳允的侧脸，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他一直在犹豫，却又始终说不出口。

“如果哪一天我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高专，”夏油杰低头，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舔了舔下唇，“阿允会怪我吗？”

“为什么会怪啊？”青柳允奇怪地鼓起脸，他坐起来，“夏油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做咒术师也可以的。”

“真的！你不要怕别人不同意，谁不同意我就带着五条悟去打到他同意！”青柳允抱着夏油杰的手急急辩白道，给出了独特又有力的支持。

夏油杰沉默片刻，他单手抱住青柳允的腰，一字一顿：“无论什么吗？”

“嗯，”青柳允回抱住夏油杰的肩膀，认真说道，“夏油哥哥人这么好，又那么厉害，做出的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咒术师也有选择人生的权力啊，为什么会因此顾虑呢？”

夏油杰没动，他感受着耳边青柳允的体温，他觉得心头仿佛涌入一股暖流，他的阿允就是这样，因为年纪小，在他们面前娇气得不得了，独自出去的时候又像个大人，脸拉得那么长，却好像什么都明白，也对，青柳允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

他握着青柳允的肩头，看着一刻都安分不下来，扭来扭去的少年，试探地开口：“那阿允跟着我走吗？”

“去哪儿？”青柳允皱起眉头，他仔细想了想，“最好不要是太远的地方，我会想悟和硝子姐姐的。”

“如果真的走，就会很远了，”夏油杰敛去笑容，他面带不舍地摸着青柳允的头发，“阿允还是不要跟着了，会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青柳允有些气恼，他用脑门撞夏油杰的胸膛，闷闷地威胁：“夏油哥哥不要偷偷跑掉，一定要跟我说再见。”

“说了再见，就一定会再见的。”

“听阿允的，睡吧。”窗外的不休的蝉鸣，夏日下午的阳光热烈，洋洋洒洒地照进窗子，夏油杰看着沉沉睡去的青柳允，神色有些阴郁。

他的手指在青柳允的脖颈处停住，那里布满斑斑的红痕，虽不深，但一直蔓延到肩头，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夏油杰突然觉得喉头哽住，他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资格，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有个人陪着阿允也是好的。

夏油杰坐在青柳允身边留恋地摸着青柳允的发尾，他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嘴唇无声地张开，静默却郑重。

他怕分别的时刻太过仓促，怕没有机会对阿允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