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青柳允抬起头，低声询问，平淡的声调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他看着脚边仿佛暗含生命力的咒器，深吸一口气。

狱门疆，特级咒器，封印之物。

就在此刻，青柳允紧贴着夏油杰的手感受到了一丝异常的鼓动，他重新凝视着咒灵双眼，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扭曲。

不仅是扭曲，还有那一瞬间的眼神。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眼神，温和中含着锋芒，青柳允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奢望。

是夏油杰的眼神！

“青柳允！往后退！”五条悟察觉到了狱门疆邪恶的咒力，他死死钳制住假夏油杰，急急对着青柳允怒吼。

“不行！”青柳允咬着牙，坚持与咒灵对视，本就泛光的瞳孔爆出了更加明亮的光，“马上了…马上就好。”

青柳允清澈的瞳孔中突然出现一处小小的黑点，黑点逐渐变红，凝结成血珠，汪在眼尾。

“你会被封印的，”五条悟觉得自己快窒息了，青柳允的精神力具化极其耗费咒力，如果说狱门疆封印他的条件是绊住他脑中一分钟的时间，那么对于现在精神力枯竭的青柳允只需要五秒，五条悟凝视着狱门疆，企图用咒力将其隔绝，“青柳允，后退！”

“滚开！”青柳允拒绝，他感受到了脚下那汹涌的咒力，只能牢牢护住自己的意识海，与假夏油杰对峙，“再给我点时间，马上就好。”

“五条悟，赌一把吧，”青柳允抬起头，瞥了眼愕然的五条悟，他咬着牙低吼，“你不是也很思念夏油杰吗？”

“不是曾经为了他，差点至我于死地吗？”

五条悟突然觉得心脏被击中，他想说阿允你的安全更重要，但话还没出口，胸口就一阵撕裂的痛，还有一丝流水般的咒力干预。

仿佛被什么牵引着，灵魂都在被撕拉着发生偏移。

说出了，违背本心的话语。

“那…你注意。”

青柳允平静的眸子里染上一丝嘲讽，没有失望，没有愤恨，在国外的几年他彻底学会了与天道妥协，他对硝子说，也对自己说。

人不与天斗。

他不属于这里，他没有羁绊，五条悟与夏油杰才是彼此一生唯一的挚友，他算什么呢？

他青柳允，算什么呢？

青柳允的精神力极度衰弱，稍有不慎就会被狱门疆绊住，陷入危险，而夏油杰的意识已有显现的可能，这是一场选择。

最后的选择。

即使清楚结果，青柳允还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五条悟。

只要五条悟说出，不要夏油杰复活，或者有任何此类的倾向，青柳允都会立刻放弃。

他很累了，也很怕。

谁不想活着呢。

青柳允愈发的冷静，他觉得心脏在流血，长时间累积起来的护心咒力在崩塌，面前的咒灵仍在顽抗，他们凝视着彼此，青柳允在赌。

他赌夏油杰会在他精神力溃散前醒过来，只要青柳允尚有一丝咒力护身，就不会被狱门疆绊住脑内的时间，只要他还有力气。

只要…

一丝血从青柳允的嘴角流下，他的嘴唇开始颤抖，金色的瞳孔逐渐黯淡，咒灵敏锐地捕捉到了青柳允的虚弱，它激烈反抗着青柳允的意识海唤醒。

青柳允开始大口咳血，他松开右手，流着泪摸上夏油杰的侧脸。

咒灵没有情感，它嘲讽地看着满身狼狈的青柳允。

它在等待青柳允力竭，被封印。

青柳允的眼角淌血，混眼泪一起往下掉，落在指尖，附上夏油杰的脸。

“夏油哥哥…为什么不醒，”青柳允眼神恍惚，他身后的悬空的黑色眼睛逐渐闭合，狱门疆在地面上晃动尖叫，“你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啊！”

滚烫的触感。

夏油杰突然睁开了眼。

就像是重生，也像睡了一觉，突然醒来。

他面前的青柳允踉跄着倒了下去，夏油杰刚刚夺回身体，只能用上身去接，青柳允的前胸全是自己呕出来的血，夏油杰低头去看，满手都是斑斑的深红。

黑发男人抱着怀里的人缓慢转身，他面对着愕然到颤抖的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开口。

“五条悟，你做了什么？”

“在我死掉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