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乐岩寺嘉伸

乐岩寺嘉伸曾经是个叛逆少年,非常叛逆。

直到他被人打了一顿。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向后梳起,双手插兜踩着他的后背,嘴角叼着一根烟,咧嘴歪头看着他。

“问题少年,就这啊?”

那天的京都府立咒术高专二年级生乐岩寺嘉伸认识了插班生青柳月,并且被这个小地方来的小家族的人暴打了一顿。

乐岩寺嘉伸天赋很高,出身也很好,他被送进京都府立咒术高专学习,被家人抱以很高的期望,但他偏偏叛逆,喜欢听歌,喜欢逛街,喜欢发呆,就是不喜欢学习咒术,去出任务。

明明跟他同岁,却看起来像老大一样的男人瞟了他一眼,掐断手中的烟,笑起来:“真正的叛逆是在另一个天地闯出一个天地,而不是做废物,你是在糟蹋自己。”

乐岩寺嘉伸在回去后去打听了青柳月,得知他虽说来自一个小地方的没落咒术家族,本人天赋也一般,但为人凶狠暴躁,行事利落有魄力,以雷霆手段整合了所在地区的咒术家族,并且组成了自成一派的咒术协会。

是非常有能力的人。

青柳月入学后,始终在利用京都的人脉打听一个人,听说是一个叫“韫”的男人,姓氏不确定。年龄不确定,身份也不确定,就只有一个名字,青柳月却一直寻找着。

问他也不说,问多了还会被凶。

乐岩寺嘉伸觉得自己喜欢上这种人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乐岩寺嘉伸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青柳月的时候呢,可能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站上舞台演出,却发现琴弦断了的那次吧。

耀眼的聚光灯,台下鸦雀无声的人群,每双眼睛都注视着他,有好奇,有嘲笑,有人面露担忧,有人等着看热闹。

他低下头,从舞台上的积水中看见了自己。

精心准备的妆发,金色的头发妥帖地梳着,白色的西装还是青柳月亲手给他挑的,深蓝色的背带,脸上的金粉也是上台前仔细调整过位置的。

好尴尬…乐岩寺嘉伸咬着牙,觉得自己快社死了。

这时候,人群传来一阵惊呼,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会场,场地并不大,前面还留有与人群隔开的空地,一辆黑漆面的摩托车撞翻挡板,在人们的尖叫声中甩尾停车,男人罕见地换下了西装,穿着利落的夹克衫。

乐岩寺嘉伸愣愣地看着舞台下的青柳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柳月挑眉冲他一笑,将背后背着的吉他转到身边,他将吉他扔上台,双手抱胸倚在了摩托车上,咧着嘴看着愕然的嘉伸,做了个嘴型。

“唱啊,小孩。”

前来驱赶的保安被青柳月用厚厚的钞票砸走,男人就那么倚在车上,眼含笑意地听完了整首歌,青柳月彼时留着额上碎刘海,浓眉深睫,倒三角的身材,在舞台光的照射下,嘉伸看见了青柳月怀里的咒器。

上面还沾着血。

刚做完任务就赶来了吗…乐岩寺嘉伸呆呆地想,他调整状态唱完一首,人群欢呼着让他再唱一首,可是主办方以安排紧凑为由没有接受,青柳月拽着经理的领带把人带去后台,一分钟后,有工作人员提醒嘉伸,可以继续唱了。

那是乐岩寺嘉伸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潮澎拜的夜晚,他站在台上歌唱,台下是尖叫疯狂的人群,无数金粉彩带在白雾的掩护中从空中落下,射灯指向天空,乐岩寺嘉伸眼中却只有台下的男人。

那双深褐色的瞳孔,罕见的,真诚的笑意。

回去高专的路上,乐岩寺嘉伸兴奋地搂着青柳月的腰,那是他第一次大起胆子碰他,青柳月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耐心地听他叽叽喳喳。

“月,”乐岩寺嘉伸有些踌躇,他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琴弦断了的?”

刚好行驶到了一段盘山公路,青柳月头都没回,回去的路上他没有戴头盔,任由夏日午夜的风将他的衣领吹得猎猎作响,男人想了想,从所未有的温柔。

“嘉伸,放心去追逐梦想,琴弦烂掉也没关系,一定有人会修,”青柳月叹了口气,他看向天空,“你们是被天偏爱的人,所以放手去做吧。”

那是五十年前的日本,夏日午夜,圆月高悬,乐岩寺嘉伸看不懂青柳月眼中复杂的情绪,他只觉得幸福,年轻的金发青年紧紧搂住面前男人的腰,幻想着未来。

昏暗的剑道馆,身穿和服的两人面对面坐着,黑发男人嘴角沾血,他眯眼看了眼窗子里透进来的暖黄色光线,低低笑了一声,他咳出一口血,随后向前栽倒,直直倒进乐岩寺嘉伸的怀里。

“走啦,”青柳月只觉得释然和轻松,他感受到滚烫的水滴落在后颈,他费力地伸手,摸了摸嘉伸的后脑勺,“小孩,要加油。”

金发青年颤抖着,他甚至不敢去看怀里已经失去呼吸的男人的脸,馆外站满御三家的人,他甚至连哭泣都只能咬紧下唇,嘴唇破了他都没有感觉,痛到极致就是麻木。

五十三年过去了,乐岩寺嘉伸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颤声问道:“您是要处决他么。”

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出了名的公正保守,刚正不阿。

“既然您对他不满,” 乐岩寺嘉伸向前一步,“不用您动手的。”

“别介,”青柳月冷笑起来,他撸起袖子,活动着手腕,“我就是要用这双手揍他,别人我看着不爽。”

“嘉伸不用担心,他是‘最强’,”青柳月背后的翅膀延伸开,明明是雪白,在场的人却仿佛闻到了一股血气,从那对翅膀上而来,“我以前也是‘最强’。”

五条悟皱起眉头,他摘下眼罩,虽说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但面前这个人身上冲天的杀气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且看乐岩寺嘉伸的态度,让他想起一个人。

曾经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毕业生,青柳月,特级咒术师,人称【断刀】,因叛逃被定义为诅咒师,在多年前由同级乐岩寺嘉伸亲手诛杀,这也奠定了乐岩寺嘉伸在咒术界的地位。

还没等五条悟多想,青柳月背后的翅膀就猛然张开,无数裹满咒力的羽毛射向五条悟所在的角落,那些看似柔软的羽毛击在墙壁上,瞬间将墙面轰出一个坑,五条悟皱眉躲闪着,他张开咒力护体,却在下一秒看见了面前青柳允的脸。

准确来说,是青柳月杀气腾腾的眼神。

乐岩寺嘉伸让三轮组织撤离,自己则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看,他的目光贪婪又怀念,似乎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仗。

黑发男人半张脸盖着光,另外半张脸隐入黑暗,他收起翅膀,咧着嘴,微抬下巴,注视着愕然的金发青年,丢下长刀,举起了双手。

“没意思,小孩,”青柳月挑起眉头,“杀了我,然后快点长大吧。”

青柳月的到来与离开都很短暂,仿佛他只是为了让乐岩寺嘉伸快乐一段时间,然后得到一个极具分量的功勋,猝然退场。

他们甚至从未说过爱意。

五条悟被打得节节后退,满怀的心事让他根本无法对青柳允再次出手,而面前人的招式又太过狠辣,他的翅膀与羽毛仿佛都是铁铸一般坚硬,宜守宜攻,再加上青柳月连续三下的黑闪,五条悟在重击下撞上墙,墙面深凹进去,白发男人喘着粗气。

“嘉伸,如果他死在这儿,”青柳月甩着手,轻轻呼气,“你会很苦恼吧?”

“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乐岩寺嘉伸弯下腰,他眷恋地看着青柳月。

“没意思,”青柳月垂下眼睛,他调笑地拽起五条悟的衣领,回头对乐岩寺嘉伸讽刺道,“好奇怪啊,对我下不去手,对着赵韫倒是毫不留情。”

“要不是你比我小,我都怀疑咱俩的关系了。”青柳月松开手,五条悟扶着墙站好,他看着面前狠厉的男人,看着他做出不属于阿允的表情,喉头却像哽住一般。

“嘉伸,我要走啦,”青柳月回过头,他站在老人身前,仔细端详着乐岩寺嘉伸的眉眼,“你其实没怎么变化,下辈子记得也要长成这样,方便我找哈。”

乐岩寺嘉伸抿唇,他垂下手,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绝望。

“请您陪我过完这个冬天吧。”

“不可以哦,我还有其他事,”青柳月轻轻附上乐岩寺嘉伸的侧脸,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沉稳,“有机会再见吧,嘉伸。”

就像是一缕光照了进来,又像是一扇飘渺的气,青柳允背后的翅膀瞬间消散,化作无数白色的粉末浮在空中,青柳允一下跪在地上,五条悟扑过去接,刚巧看见了青柳允睁眼的那一刻。

那双温和的金色瞳孔慢慢有了神色。

看见面前的白发男人,允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慢慢收紧手臂,像是对着五条悟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梦见了我弟弟月,他说他找到我了,等忙完了就带我回家,”青柳允轻轻笑起来,“他还骂我废物,说我差点死了。”

站在门口的家入硝子欲言又止,其实不是梦,五条悟身上的伤就是你的好弟弟打出来的。

算了,五条悟活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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