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什么东西卖得最好?”萨里西亚来到柜台前问。
他换了个装束就像换了个人——
金发的学生会长萨里西亚高冷优雅,说话不紧不慢;
但灰发的工装萨里西亚不仅看上去更有亲和力,连说话语调都活泼不少。
看得苏小毛球一愣一愣的,这演技,可比上辈子参演过几部偶像剧的队友强多了。
老板呵呵笑着,“什么东西都卖得好。只要是武器大师莱恩的产品,大家都抢破头了!不过红色的吸盘小炸弹就不要了,前几天莱明剧院有人用了这炸弹,转天驱魔协会就摸到我这里,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萨里西亚故作惊讶,“怎么办?不会查到我们吧?”
“放心放心!”老板把胸脯拍得邦邦直响,“莱恩大师和你都是我的摇钱树,我别的不要,也不会暴露你们的。当然驱魔协会也不敢深查,你知道的,武器的去处总牵涉到某些大人物……”
萨里西亚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那就好。我今天确实带了不少吸盘小炸弹,暂时只能攒着的。不过还有其它一些防具和武器。”
他从斜跨包里掏出一堆奇形怪状的玩具,看着都朴实无华,但只要见识过吸盘小炸弹的能量,便不会小瞧这些玩意儿。
除开往常卖过的,还有些是新货,萨里西亚挨个向老板讲解。
听得老板两眼放光,“这次肯定又能卖个大价钱。多亏了你啊,我的生意才越做越大。所以这次怎么结算呢?寄放售卖价格高,但抽20%手续费。直接卖我价格略低,但不用手续费。”
“当然是寄放售卖,我相信很快就能卖完。”萨里西亚看看墙上的钟,“那我两小时后来收钱。”
老板笑哈哈的,“好小子你真是自信,行了行了,我马上给老主顾们打电话讲莱恩大师的新作到了,你就两小时后来吧。”
“行,那我先借一瓶吐真剂。”
老板好奇,“借来干嘛?也就一个金币。”
萨里西亚道:“拿去吓唬人。或者借我一瓶便宜的药水,只要看上去能糊弄人就行。”
老板回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瓶绿色药水,“这儿,吐真剂,我肯定信任你。替我向莱恩大师问好。”
萨里西亚出了商店,在人群攒动中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下班时间的高峰期,他被挤得像汛期收网的鱼,小心翼翼把小黑毛球护在身前。
苏小毛球又睡着了,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看,毛绒绒的头往他掌心拱了拱,继续睡得呼呼香。萨里西亚出门前给他加了单向隔音隔光的防护罩,呼噜声和蓝色光芒没泄漏出来一点。
幸好越到西边贫民区,车上的人越少。等他到站后,车上已经没几个乘客了。
萨里西亚这身打扮没再引起注意,顺利地东拐西转,来到了吉恩特的淡蓝色房门前,他刚敲了一下,门就被迅速打开。
打开那一瞬间,萨里西亚解除魔法,又变成浅金色长发、白色制服的高冷学生会长。
吉恩特苦着一张脸,把他让了进去,“你到底要我干什么,我能讲的都讲了。”
刚才他好不容易送走几位不速之客,就看见墙上逐渐成型的字——【在家等着,一会儿来访。】
吉恩特不信邪,去开门,结果门根本打不开,一碰便会触发魔法阵。
萨里西亚施施然进了门,“有些事情想再确认一下,只是不方便当着驱魔协会的面问,否则对我们都不好。”
他将刚借的绿色药水放在桌上,“这是吐真剂,服用者两小时内只能说真话,并且会对脑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我想知道的并不多,也不想使用暴力,希望我们能互相诚实。”
吉恩特一屁股在对面坐下,颤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问我的魔宠。”萨里西亚拎起包上的苏小毛球,问,“你想吃的在哪里?”
苏小毛球早已陷入魔怔,眼底的蓝色一层层地掀起,嘴里喃喃着美味、美味。只是被萨里西亚的魔法罩护着,没有暴露到吉恩特眼前。他这时听见萨里西亚的问话,神情霎时清醒,冲着窗台上蹦跳的嫩黄色小鸟,趴在萨里西亚耳边,低声道:“那只鸟……”
萨里西亚看过去,那只鸟除了过分活泼,各方面都平平无奇。
吉恩特却是一脸紧张,“那是我朋友暂养在这里的鸟,他回了老家,你们不能动它。”
“哪个朋友?”萨里西亚问,“和你同居的那位吗?”
吉恩特结巴道:“我、我独居……他没有和我同居……”
“是吗?”萨里西亚一脸疑惑,“但你家里明明有两个人的使用痕迹,尽管你小心翼翼收拾了,但仍能看出来他的蛛丝马迹。他回来总会换拖鞋,你的鞋满满当当,连入口地面都堆着几双,偏偏鞋架上正好空了个位置。
“你俩经常一起吃晚饭,于是你换了一张不匹配房间的大桌子,两把椅子新旧不同,明显一把是后补的。
“你们一起刷牙洗漱,虽然你藏起了他的杯子和帕子,但洗漱台上和栏杆上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子……
“诸如此类的证据,随处可见,我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你的谎言十分脆弱。”
吉恩特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不已,咬着牙一言不发。
萨里西亚自顾自取了鸟笼放到桌上,然后将苏小毛球放到对面。这才发现小毛球滴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苏小毛球内心很激动。他从小就爱看悬疑,每次一看到“真相只有一个”的部分时,总会激动不已。刚才一听萨里西亚抽丝剥茧般地摆真相,他瞬间心潮澎湃,忍不住听得入神。
他告诫自己不要情感外露,避免显得太谄媚,就算对方可是伺候自己吃喝拉撒的饲主,也千万不能多拍点马屁。
毕竟人家,可不喜欢毛绒绒。
“呵,很厉害嘛!”他阴阳怪气道,“观察力这么强,平时观察些不该观察的吧!”
萨里西亚:“……”
他没和小毛球置气,只问:“是这只鸟?你想吃的是这个?”
吉恩特听不见小毛球的声音,但能听见萨里西亚的话,刷地站起来,“你们别碰它!”
着急地便要上手抢。
萨里西亚轻轻挥动魔杖,又施展了一个魔法罩。
吉恩特被困在其中,焦急地捶打着无形的罩子,激起一波一波的魔法光芒。
苏小毛球凑到鸟笼前使劲嗅了嗅,沉迷道:“抛开鸟味,它确实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萨里西亚点头,“你想吃就吃吧。”
嫩黄色小鸟似能听懂人言,惨烈地叽叽叫起来。吉恩特的捶打更是越发焦虑。
苏小毛球笑了,让萨里西亚撤掉自己的隔音隔光魔法罩,安慰小黄鸟道:“喵~”——【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勾了勾小拳拳,让萨里西亚把耳朵凑过来,轻声道:“我想我有办法取出蓝色珠子,又不用伤害小鸟。”
“怎么做?”萨里西亚被热气吹得耳朵痒痒,离开了一点。
“你帮我把小鸟把住就行。”
萨里西亚打开笼子,将小黄鸟捏在左手中,递到苏小毛球面前。右手捏开它黑色的鸟喙。
苏小毛球闭上眼睛,想象着针尖的形状,而后睁开眼,他的右半边身体逐渐流动变形,成为一根长长的黑针,探进惊恐尖叫的鸟嘴中,摇了摇,而后插出一个蓝色珠子。
珠子流光溢彩,闪着蓝色的光芒,随着黑针的收缩来到苏小毛球眼前。接着,苏小毛球完好的左半边身体突然竖着裂开,出现一张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就将蓝色珠子吞下肚子。
萨里西亚这才放开小黄鸟,却见它直挺挺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它在装死。”苏小毛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旁边,满足道,“不怪它,刚才被吓到了。我去安慰它两句。”
说着,便四肢摇摆着要起来,却因为肚子太大而失败,最后还是萨里西亚搭了把手。
“谢谢。”苏小毛球礼貌道谢,而后走到小黄鸟旁,盯着颤动的鸟睫毛半天,突然冷不丁冲它耳朵大吼一声,“喵!”
小黄鸟被瞬间惊起,不再装死,翻身站了起来,警惕地往旁边跳了几步。
苏小毛球:“喵~喵?喵喵喵!”
小黄鸟:“叽?叽叽!叽叽叽!”
“喵?”
“叽!”
一毛球一黄鸟交流一会儿,苏小毛球勾了勾小拳头,招来了萨里西亚的耳朵,“重要消息,小玉看到了它主人的失踪,它讲……”
萨里西亚听完,撤掉了吉恩特的魔法罩。
吉恩特早急得满头大汗,魔法罩撤销时他没反应过来,差点扑了个空。这下捧起小黄鸟,紧张地反复检查,见它依然活力满满才算放心。
萨里西亚抱着慵懒的苏小毛球坐好,然后道:“小乌云讲,你的鸟儿看到了它主人失踪时的场景,是在剧院被人类绑架。”
吉恩特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萨里西亚道:“我很好奇,你失踪的恋人是海报上哪一位?撒旦,抑或路西法?”
吉恩特瞬间痛哭流涕,“求求你们了!救救他!”
而后,他讲起了事情原委。
官方讳莫如深的剧院恶魔事件中,其实有两个演员不知所踪,其中一个饰演路西法的,便是吉恩特的爱人。
因为两家都是光明神的虔诚崇拜者,对同性恋十分抵触,因此两人过着低调的同居生活,从来不同出同进,是彼此社交圈中隐形的恋人。
事情发生那天吉恩特正好请假回家,再回来,自己爱人就不见人影,只接回了他养的小鸟。
“官方都说他回了老家,但我早过去问过几次了,根本不在。我再向官方要说法,他们根本不理我,只说近来到处都有人失踪,根本管不过来。呜呜呜……求你们救救他,我替你们做牛做马都行!”吉恩特压抑许久的痛苦,终于找到人倾诉,哭得停不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去剧院装疯卖傻地吓人?”
“我不想事件草草收尾,便想阻止你们。最后听到爆炸声我还很高兴,如果早知道里面有魔物,我根本不敢去。”
萨里西亚点点头,“行,目前你的嫌疑基本洗脱。最后再问一句,这小鸟从哪儿来的?怎么肚子里会有蓝色珠子?”
吉恩特抽噎着回忆,而后道:“我恋人从老家捉来的,蓝色珠子我也不懂,但某次它陪我恋人出门后,再回来就变得聪明许多,仿佛能听懂我们说话。”
“它去了哪里?”
“教堂。”
……
片刻后,黄色工装的少年从吉恩特淡蓝色的门口离开,悠闲地在迷宫般的巷子里漫步。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苏小毛球晃荡在挎上,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问。
萨里西亚显出怀念的神色,“我以前常在这些巷子里奔跑,躲避追打、竞争地盘、抢夺食物……我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哦,前面那家水果店竟还开着,老太太也还在,我去给你买点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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