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锦栗无故溺水,宋父对府内下人排查了个遍,还是没有结果。最后,把宋锦栗院里伺候的人全都换了下去,换了一批新的下人来照顾他。
宋府的下人风声鹤唳,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被主人家怀疑,被撵出府去。
宋锦栗院里的人更是诸多小心,原本二公子就是不喜人多的,他们也不敢发出大动静,怕惹恼了二公子,宋夫人怪罪他们。
宋夫人自他落水之后,想起了自己过去对他的忽视,终于拾起了对二儿子的爱护之情。从府里的下人里选出两个伶俐的给他当贴身下人,还时不时来他的院子里与他说话。
只是,宋锦栗这人冷心冷情,不想与她培养什么母子之情,宋夫人也察觉他的冷漠,识趣地没有再来。
只是忍不住和宋父抱怨。
宋父颇为无奈,他们做父母的失责多年,也不敢再求这孩子同他们亲近了。
宋锦栗看着她安排到身边的下人,一个叫谷风,另一个叫方舟。
他们确实机灵,刚来不到一天就摸得了他的性格。于是,没有他的吩咐,他们两个就老老实实地在房间外守着,不在房间内碍眼。
既来之则安之,宋锦栗在这里的几日,已经将所处的朝代,原主的家庭背景摸清楚了。
这是一个以“泓”为国名的国家,东南西北都有邻国,大致上算是安定繁荣,只是北方正在与邻国北狄打仗。
而原主与他同名,其父官居户部尚书,宋锦栗是二儿子,头上有个优秀的大哥名为宋安临,现在是大皇子的伴读。
他旁敲侧击地得知了原主的性格,才知道父母从小偏爱大哥,对他百般忽略,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活着、不给宋家丢人就行。
原主不被父母疼爱,又不及兄长优秀,渐渐就养成了孤僻软弱的性格,不敢抬头看人,说话细声细语,没少被宋父骂“不成气候”。
父母虽然对他不重视,但兄长宋安临对他确实关怀备至。
可自从被点为大皇子的伴读后,除了休沐日外,都在宫里,少有时间来看原主。
宋锦栗在房间内看了遍,发现原本应该放书的架子上放的都是一些木刻的雕像。
手指抚过雕的栩栩如生的小木猫,宋锦栗眸光一凝,皱眉看着手上的疤痕。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为了验证猜测,他撩起宽大的袖子,露出瘦弱纤细的手腕,如黄豆般大小的疤痕和条状的如同扭动的蜈蚣的疤痕交错布在白净的手腕上。
宋锦栗摸上那些疤痕,唇线紧抿,或许原主的溺水不是意外,不是他人所为,而是原主求死的方式。
结合家庭以及他的性格,宋锦栗不觉得他的溺水是巧合了。
同情之余,对宋家也更加排斥。
他无法理解,都说人心生来是偏的,可哪怕再偏心,也不至于不闻不问,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抑郁投湖吧。
等到人出事了,又想起了要疼爱他,可又有什么用,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他走到书桌后,翻看桌上的书和纸张,书是古代人必备的四书五经,纸张则是抄写的文章。
字迹工整漂亮,宋锦栗往下翻,却看到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可以看出主人写到此处时必是心绪不宁。
宋锦栗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或许对于原主来说,离开是对自己的解放。
摸上手腕处的疤痕,眉宇间是抹不开的愁云,他能感受到疤痕的皮肤,但感受不到过去的疼痛。
把纸张细致地叠整齐,收到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内,摆在书架上,和那些雕刻物什放在一起。
他走到半开的窗前,院子中种着一棵树,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片光斑。
他看的出了神。
谷风小心地捧着煎好的药,正走进院子,眼尖地看到了站在窗后的宋锦栗,加快了步子,但手上的药碗还稳稳当当的。
宋锦栗自他出现在视线里就回神了,走到门后,打开门。
谷风端药进房间,“公子,药好了,趁热喝。”
宋锦栗接过药,不烫手,是可以入口的温度。他一饮而尽,这几天他天天喝药,身上都有了一股中药味。
宋锦栗喝了药,喊住要出去的谷风,“我想出去走走。”
谷风愣了愣,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出房间,在府里走?”
“不是,是出府,上街。”
他要在短时间内快速适应这个世界,适应它的规则。
宋府不能局限他,他要看到宋府之外的世界。
看到谷风惊讶的表情,宋锦栗拢着手,给他选项,“你是待在府里,还是同我出去?”
谷风惊讶过后,立马反应过来,“小的和公子一起出府。”
夫人吩咐了,二公子若是离开了房间,他和方舟都要跟着,不得马虎。二公子少出府,他自然得跟着,免得公子在外出事。
谷风:“小的这就去叫方舟准备马车。”
宋锦栗摇头:“不用马车,四处走走。”
他在宋府待的压抑,四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浑身都不自在。
让谷风跟着,也是考虑到他一个人或许根本走不出宋府,他一离开院子就会有人去给宋夫人报信,有人跟着,宋夫人才放心让他出去。
如他所想,一路到府门都很顺利,除了管家叫住他,给了他一块白玉腰牌外,他脚步就没停下。
腰间的白玉腰牌双面都刻着一个“宋”字,玉的品质是上乘的,成色极好,触手生凉。
他摩挲着玉,抬步踏出宋府半个小腿高的门槛。
宋府周边的宅子都是朱门高墙,必定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宋锦栗漫无目的地走,他不知道方向,走了一会眼前还是朱红大门,在周围徘徊。
他让跟在身后的谷风到前面带路,转过了几个路口,他们就到了街上。
叫卖声和行人的声音充斥耳边,宋锦栗踏入人流,此刻他才对置身于古代真正地有了实感。
他一路走,眼中掠过行人的面孔,匆匆一眼却又记忆深刻。
他们都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人,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他身处的环境是真实的。
宋锦栗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午后的太阳热度烘在身上,好几层的衣物贴在身上,经过一段时间调养的身体开始冒汗。
他问为他隔开行人,免得他被撞到的谷风,“这附近有什么酒楼吗?”
谷风:“公子,您可是饿了,前面就是乐食楼了。”
“那就去那里。”
谷风肯定道:“自然是该去那里。”
乐食楼城内最大最贵的酒楼,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普通人家根本没有能力进去吃上一顿。可他们家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公子,若是要在外用餐,路边小摊可配不上他家公子的身份。
两人被门口的跑堂迎进楼内,热情地招呼客人:“贵客是堂食还是楼上雅间?”
谷风看向宋锦栗,宋锦栗道:“大堂就行。”
跑堂将他们带到一处空桌坐下,宋锦栗看向柜台的菜牌,点了几样菜。
跑堂记下,去了后厨。
谷风为他倒茶,然后站在一旁。
宋锦栗将面前的茶往前推了推,看着楼内搭的台子,一位琴师正在演奏。他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还是能听出好坏的。
乐食楼这般级别的酒楼,客人身上的服饰精美非常,琴师歌姬自然不是鱼目。
一曲了,琴师抱着琴向客人致礼后要下台,却被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叫住。
宋锦栗看过去,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
他步伐不稳,摇摇晃晃地上台,抓住琴师的手凑在她耳边在说些什么。
台子离宋锦栗有些距离,男人背对着他们,听不到、看不出说着什么。
琴师被抓着,抗拒地要挣开他的手,可她的力气抵不过。
周围的客人看戏般地看着台上两人,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大堂的跑堂赶紧上去劝阻,却被推倒在地。
几位跑堂也上去劝,可中年男人根本不理会。
跑堂没办法,这位客人不是一般的富商,背后是得罪不起的人,他们只好去通知掌柜。
琴师被逼到连连后退,一个劲儿地摇头。她在楼内靠卖艺谋生,可也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
她知道客人身份不凡,若是掌柜拦不住,她就完了。
她心一狠,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醉酒的男人,推搡间抱着的琴掉了下去,发出一声响。
客人被她闹出火气,他抬手要向琴师扇去,却被人截住。
宋锦栗手上使力,面带寒霜,冷冷道:“她不愿意,你耳朵聋了听不到吗?”
推开男人,他看向琴师,“快走。”
琴师抱起琴下了台子。
下面的客人更是像寻到了趣事般,津津有味地旁观。
男人被他打断,火气更盛,他动手推宋锦栗,谷风要护着他,却被一个眼神制止。
宋锦栗在男人动手的时候,心里默数他动手的次数。
推了他几次,揍回去双倍。
男人见他不敢反抗的模样,大笑几声,“哈哈哈哈玩英雄救美护着那个妮子,你看你自不量力的样子。”他一身酒气,宋锦栗不适地皱眉。
那人却打量起他的模样,眼中玩味让宋锦栗觉得恶心。
“我看你比那妮子长得好看,不如你代替她伺候小爷,事后小爷肯定重赏。”
他作势要摸宋锦栗,却被宋锦栗抓住手,往反方向掰。他吃痛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
宋锦栗唇角勾起,舌尖舔了一下犬牙,眼中凶色闪烁,“我管你是谁,你想让我伺候你,好呀,我好好伺候你。”
话落,他手握成拳,一拳打上男人的脸,那人的脸瞬时破皮冒红。
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时日的憋闷,好巧有人撞上来了,他绝对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男人,给他反应的机会,“来,你来打我。”
男人平生第一次被人打,怒火顿时烧起来,他爬起来,表情狰狞,朝宋锦栗打过去。
谷风在下面看的着急,二公子身体还没好,怎么敌得过那个醉酒的人?
他要上去帮忙,还没到台上,却见他家二公子身形利落地躲开,然后对男人重拳出击。
宋锦栗练过散打,下手也狠,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摁在地上压着打。
他避着要害打,一下又一下揍人。
他抓住男人的衣领,把满脸是伤的男人拎起来,“还要我伺候吗?”
男人嘴里含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死!我要亲手剐了你!”
宋锦栗俊逸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若非他手上的动作招招狠辣,都想不到他是在打人,而且以为他是与人说笑。
“放心,在这之前,辛苦你一下,给我当个沙包吧。傻-逼。”
他将人拎着站起来,又是几拳。
谷风已经看傻了,他二公子什么时候有这般身手?
客人们也呆住了,有人反应过来上去拉开两人,不得了,这是哪里来的没眼力的混不吝,敢动手打周公子。
这个少年怕是要没生路了。
宋锦栗被人拉开时,手背指尖根处沾血,心里的烦闷发泄出来,他心情不错地看着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踢了踢人,“怎么样,我能不能英雄救美呢?”
谷风直愣愣地看着台上笑的邪气的宋锦栗,他觉得眼前的公子好陌生,像个疯子。
他甚至不敢靠近。
楼外传来一阵声响,是巡城的禁卫,“何人滋事闹事!”
宋锦栗将落在身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整理了衣服,“我。”
他的坦荡倒是让为首的禁卫诧异,这还是第一个见到他们不但不跑,反而承认的。
他看向被打得脸肿了一圈的人,认出这是谁后,呼吸急了几分。
他下令:“无故闹事,重手伤人,把人带走。”
谷风无助地看着被禁卫围着的宋锦栗,试图拦住禁卫,“我家公子是为了帮别人,是那个人先动手的,我家公子只是还手。”
为首的禁卫看着睁眼说瞎话,还手把人打得浑身是伤?
他清楚被打男子的身份,只略略看了谷风一眼,就带人离开。
宋锦栗路过谷风时,“捞我。”
宋锦栗=疯批【隐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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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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