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菱在他锐利的眼神之下也没有故作无知很久，谁让眼前的这个人是官场里浸润出来的老油条呢，“算是知道一些，但不知全貌。”

“钟公子大义，以租书这样新奇的方法以助穷人，想必公子也必然听说过如今的局势吧。”

来了！明若菱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略知一二。”

“今日朝堂丞相当道，穷苦人家的孩子无出路可言，钟公子今日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推进了漩涡之中，怕是不值啊。”

“钟某不才，只知书应为人所用，价比黄金实是不该，由此开了此间书署，没有什么值不值可言。”

秦四海眼底闪过欣赏，把怀里那袋真正的银两拿了出来，“这是我和几位友人所赠，愿此间书署越做越好。”

明若菱没有伸手，天下没有馅饼会平白无故地掉下来，秦四海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又把钱袋往前移了一移，“公子放心，里面是我们为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尽的一份绵薄之力，公子守下后下面的话才好说。”

明若菱还是不为所动，“不妨大人先把话说完这钱钟某收得才安心。”

“我们想与公子联手。”

明若菱好似很有兴趣一样往前倾身，“哦？此话怎么说？”

“公子若是装傻那就没有意思了，这世上有谁不愿有像图书馆这样好的地方你我应是心知肚明。”

明若菱坐回去，静静地看向他，她现在担心秦四海要让她和图书馆当靶子了，秦四海看她这样索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本官与几位友人愿诚心与公子合作，这些银两便是诚心体现。”

还没有说到重要的事情明若菱面露不耐，“呵，大人瞧我这地方像是很缺钱吗？”

秦四海想了一会儿后决定先看看明若菱的条件，“那公子想要什么。”

明若菱听着秦四海这话慢慢举起手指，“其一，若要合作我总要见见想与我合作的人，不能秦大人上嘴唇下嘴唇一碰我就把自己给卖了不是。”

秦四海点头，“这是自然。”

明若菱见状继续，“其次，我不管曾经你们做过什么，自今日起各位请不要随意查探我身份，最好帮我遮掩以防他人。”

秦四海皱眉，“公子此言本官不敢应下，你要知道我们的身份却不许我们知道你是何人，公子此举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明若菱轻笑，“大人是想合作的怕不是我这个人吧，那我是谁重要吗？我只以命起誓，我非世家子弟，不知大人还想查什么？”

秦四海没有接话，明若菱这话正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实话实说这个东家是谁对他们来说确实没什么区别，明若菱嫣然一笑，“瞧，秦大人也是承认的，图书馆这座庙立在这儿，我这个和尚还能跑吗？”

秦四海思索了一会儿，“若我们硬要查呢？”

明若菱一饮而尽了手里的茶水，“那我会掀了这座庙，大人怕是也不敢让自己的人再捐个庙出来吧。”

秦四海看向明若菱深思了一盏茶功夫，“······好，若我们能做到以上两件事，公子可否与我们合作？”

“且慢，容在下再问一句，若有一日这图书馆突遭不幸几位大人能做到何等程度？”

秦四海听到这话眼眸里没了存在的算计，看向明若菱时眼底只有一片赤诚，“只要是为了馆中学子我们几人就算拼尽全力也算值得。”

明若菱得到了这句保证后慢慢伸手将那包银两拉到了自己这边，“那这就算几位大人入股了，总占三成，如何？”

秦四海的表情也缓和过来，“三成足够了，至于见其他人的事宜公子何时有时间可告知小女，她唤秦敏静，届时本官再另作安排。”

等秦四海走了之后顾瓒熙进来看到的是若有所思的明若菱，他刚想安静地退下去时听到她的声音，“顾瓒熙，要是日后日子过得惊险你随时都可以走。”

顾瓒熙大约猜到了一点刚刚那个人来的目的，站在门口坚定开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东家。”

明若菱听了这话心底掀起了一波涟漪，虽然这条路是她必定会走的，但能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还是会使她稍微安心一点。

起身把手里的钱袋扔到顾瓒熙怀里，“入账吧，今日起我们怕是不愁银钱了。”

顾瓒熙看向挺直脊背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钱，彰显着他心底还残存着一些紧张，“是，东家放心，一笔一笔我都会记好。”

明若菱走到楼下准备离开时第一个进来借书的姑娘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过去，“你就是这儿的东家？”

明若菱坐到她对面轻声开口，“你父亲告诉你的？”

“是啊，我父亲说你是个戴着面具的瘦子，”环顾了一圈她凑上前低声开口，“我怎么给你们做线人啊？”

明若菱也配合着她低声，“做线人可是很危险啊。”

秦敏静像是被碰到什么开关一样兴奋起来，“那我不怕！画本里不都是写着侠女救世吗？”

明若菱撑着下巴看向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婉贤淑的姑娘心底竟是做侠女，真是人不可貌相，“好啊，日后我若有事定托你传递消息。”

秦敏静很是兴奋，伸出小拇指，“那咱们一言为定。”

明若菱起身，“男女授受不亲不亲，不过今日的承诺我记得了，日后你在此处要有别的事可尽管找门口的女掌柜。”

走出店门后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妇人明若菱眼睛一亮，走过去温声开口，“孩子好些了吗？”

那夫人感激地要给明若菱跪下去，“好了好了，我来此处就是来跪谢公子的，公子那日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两人此生都无以为报。”

明若菱见状迅速地把她搀起来没让她跪下去，“好了，孩子活下来了就好，你告诉她，回头她身体好了来我这儿玩儿我教她识字。”

高家娘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公子，公子那日愿意给我们母女些救命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日后公子若有能用得上我们母女的请尽管开口。”

明若菱轻轻摇头，“好了，孩子能有药喝比什么都强，前些日子为你找的活计去过了吗？”

高家娘子点头，“去过了，那边说是可以收些散布，我在家里也可以贴补些家用。”

明若菱等着这妇人没那么激动后才劝她回去，“好了，你快回去吧，不好一直让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

那个妇人走了之后兰秀赶紧带着明若菱进了马车，“小姐眼光真是独特，那天我还以为她们是骗子要讹钱呢。”

明若菱想起那对母女被几文钱为难到的模样叹了口气，“真假都好，我有这个能力就先帮他们一些，若是真的那救人一命也是好的，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大听到了吗？”

“问过了小姐，今日院长晚膳前就能回府。”

明若菱深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在晚膳后到了书房，“父亲。”

明齐峰放下手中的毛笔，“菱儿找为父何事？”

“不知父亲对官场可有研究？”

明齐峰皱眉，下意识就是担心明若菱的处境，“稍有一些，怎么了？你可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明若菱摇头，“并没有，只是今日来了一人到馆里，瞧着穿着似乎是个官员，可女儿又对官场之事实在不了解，是以前来寻父亲解惑。”

“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名册上写着秦四海，应是他的名讳。”

明齐峰起身转了几圈，“此人到你馆里缘由我能猜得到一二，不过是你这个图书馆对寒门学子好，他一个和寒门出身的想来瞧瞧或是······”他说到这儿又急忙地转了几圈。

明若菱忙扶着明齐峰坐下，“父亲先莫着急，这个秦大人是寒门出身？”

“是，他是寒门读书人，当年高中却一直没能出头，娶了一商贾之女做夫人之后才得以拿钱往上升了两级成了一个小官，但这人的学识极为不错。”

明若菱敛眸应声，“依父亲所见，此人听命于谁？”

明齐峰摇头，“此人定是寒门势力，若他投身到了丞相门下那他早就升官发财了。”

明若菱心底点头，这个判断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既如此女儿就放心了，此人应当是支持图书馆的。”

明齐峰也叹了口气，“是啊，寒门势力是你能接触到的最支持这个图书馆的人了，只是你要明白，你一旦走到这一步怕是就成了某些人的对手。”

明若菱点头，“女儿知晓，会有分寸的。”

等她回去了之后明若菱通过系统把近几年的科考文全都拿到了手，仔细看了几轮之后虽然还是没那么明白但也能看出这些试题难度适中。

明白了这些之后明若菱直接不客气地让秦敏静去找了秦四海，告诉他自己要和他们见面，大等了四五天左右秦敏静送来了消息，明若菱带着顾瓒熙到了郊外的一个庄子。

“钟公子来了！快坐吧。”

明若菱行了一个晚辈礼之后坐到了秦四海对面，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当然，她感觉到自己也被打量着，“小秦啊，不如你来引荐一下吧。”

秦四海闻言坐直身子，“钟公子，这位是陈大人，是礼部郎中之一。”

明若菱眼神一闪，这个陈大人应该是官职最大的了，还好，比自己想的要好，至少是个郎中，“陈大人安好。”

那位陈大人点了点头，他的左下侧是一个看起来比较体弱儒雅的官员，“这位是刘大人，是工部的员外郎。”

明若菱起身行礼，再与剩下的小官员打完招呼后场面陷入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