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播下了谷子,插秧,灌溉,天气热起来自己家的稻就抽了穗。程清安最喜欢在傍晚拉着我去看他的宝贝水稻,和我一起坐在田埂上互相靠着说今后的生活。
农忙时清晨需要下田干活,就没办法开门做生意,一个夏天过去,我们有大半个月没有钱赚。有饭吃好是好,就是不能兼顾着卖包子。我和程清安又一商量,索性不卖早饭了,改成卖午饭和晚饭,为此我还特地下了几次馆子,看看这里的饭馆都卖什么菜。
实地考察之后我就拟了菜单,在这个小小的铺子里开始卖我苏氏特色饭菜。
程清安很聪明,会算账,记性也好,作为老板娘从来没有出过错,哪一桌点了什么菜,哪一桌点的什么酒,通通记得住,加上我超前的好厨艺,竟然比卖早饭财源广进两倍。
有一天县令大人又来找我,我掐指一算,她老爹又要过生辰了,我就又被她提溜走了。
她让我做一桌最拿手的菜。这回我学聪明了,先问了老爷子的口味。原来他吃不惯辣,平时爱好甜食,我想了想,做了一碗甜口红烧肉,一条糖醋鱼,一碟拔丝红薯,四个简易版的蛋挞,并其他一些正常咸口的菜式。
花了不少钱,但县令大人孝顺,并没有说什么,由着老爷子乐呵了。
事实证明这钱花得挺直,老爷子高兴得竟然想把我留在府里做厨子……
这不是包/养我么……包吃包住还包我生儿育女那种?
我可耻地动摇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小花,还有刚买的五只小动物,最后心痛拒绝。
老爷子很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天以后居然时不时就上我的小破店里来吃一碗咸菜肉丝面,还是试图把我诱进府里当厨子。
我知道程清安并不乐意,他喜欢和我自由自在地生活,如果和外人在一起过日子,他会自闭的。
拒了四五次,老爷子也就好心肠地不提了,不过仍然来我店里吃饭,还劝我继续卖包子。
如果不是累得要死,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可家里还有鸡鸭猫田,样样都离不了人,我只能简单解释一通躲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听了啥,我的重点是时间精力不够,听在他耳朵里竟然成了钱不够。于是他同情地吃完最后一口蛋炒饭,第二天就带上他的老朋友们来店里给我捧场。
我:……谢谢啊,但真的duck不必……
吐槽归吐槽,我的名号得益于县太爷家老爷子的推荐,很快就在县里传开了,还有人特地从最远的镇子过来吃我一碗地三鲜的。
我每天累得要命,回家倒头就睡,洗脸洗脚擦身子都是程清安在我睡着时替我干的。和这日子一比,我竟然觉得那个世界的996不过如此。
但好处也是有的,名号响亮之后就隔三差五有人请我去家里做席。做席的费用比开店高得多,类似于大学老师拿死工资和出去开讲座的差别,一次席面抵得上辛辛苦苦干十天。
但也是真累呀,一整天都不得休息。
在我觉得自己要累得嗝屁的时候,家里的谷子熟了。我从未如此喜欢这些稻谷,它们简直是我的救星!我扔了锅碗瓢盆关了店,被程清安拖着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割稻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马达,挥着镰刀割得飞快——如果忽略笨手笨脚割了手指头这件事的话。
农忙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又懒,第一天快活劲过去之后就开始磨洋工,割一刀喘一喘,喘一喘叹口气,叹口气唱句歌,唱句歌再割一刀,程清安都干到我前面三米远了,我还在研究水稻根系的生长发育。
“妻主,你再不认真干活今天又收不完了。”他嗔怪地直起腰来无奈地劝我。可我就是不想动,腰疼,口渴,感觉要中暑。
“清安,我好累哦……”我蹲在田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只能无计可施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歇会儿,我来。”
我就可耻地躺下了。
天好蓝,云好白,鸟好自由……我……好困。
“妻主?妻主!”有人推我,语气很着急,很生气。我猛地睁开眼睛,程清安蹙着眉低头看着我,头发因为长时间劳作而散乱炸开,额头还有没干的汗水。
天已经暗了。
我……我睡着了……麻/蛋,我真不是个女人。
“啊哈哈……什么时间了?”我干笑。
“都快戌时了,就我们了。”
完蛋,七点了,我们家的稻子还没收完。我爬起来还想挣扎一下,程清安却拉了我就往家里走。小花跟在我们身后,忠诚得像条小狗。
“师父师公说明天来帮我们,他们家已经干完了。”
“噢……”我愧疚地吐吐舌头,回家给他做了几个爱吃的菜,为了弥补白天犯下的过错,还给他烧水泡了脚擦了身子,附赠一套全身按摩。
“妻主,嘶……我的腰好疼……”他趴在床上一脸幸福,翘着唇角闭着眼睛,絮絮叨叨和我说话。
“那我给你多揉揉。”
“嗯……妻主,我今天看见师父家的两个孩子了,大毛都会割稻了,二毛在不远处放牛。”
“师父家的孩子可勤劳了,我自愧不如。”我搭话,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着下次还敢。田里的活太累人了,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我还看见孙小花家的夫郎了,叫屈盼美的,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被逼着下田干活……”
孙小花就是当初我们围观婚礼的那家女孩,屈盼美就是那个被爹妈卖//了过年的男人。
听说男人在那个家里吃糠咽菜,过得很惨。嫁过来第二个月就怀了孕,可惜被孙小花家/暴打掉了胎,没过多久又有了,大概是求孙心切,孙家爹妈不让她打了,这才能保下来。
这些事我都不愿意去了解,听了心里难受。这里很多人都觉得女人打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不打不听话,打了才有服服帖帖的夫郎,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就像原来世界的部分男人一样。
对此我只觉得恶心。
“屈盼美的孩子几个月了?不会有危险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程清安想了想,“该有七八个月了吧?我看那肚子好大了,真怕他把孩子生在田里。”
我叹了口气,怜悯道:“要是有帮得上忙的,你想去帮就去帮点吧。但有一点,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他睁开亮亮的眼睛笑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也笑,拍了一把他的屁/股,把他拍得脸颊羞红,“你都快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他翻个身抱住我,哼哼唧唧的,“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以前的我……我不想他和以前的我一样……”
我亲亲他,“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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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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