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初来乍到,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可家里那个男人一看就怕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怎么对他的,所以很多事情肯定无法从他口中知道。不过好在这是个女尊社会,我外出不用担心被拐,也没什么约束,不如去问问乡里乡亲的,尤其是给我看病的老大夫。

我预计到了本人人缘不好,可没想到这么不好。刚走出家门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女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气冲天的,看见我歪起半边嘴笑,“哟,这不是苏狗吗?从山上摔下来没死啊?”

我不想和她发生冲突,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这人是个□□,我不就完蛋了?赶紧跑。

我绕过她想走,她却不依不饶,拦住我的去路还推搡我,朝我伸出手说:“给点钱呗?反正你也是要去赌的,是吧?”

很好,原主原来是个赌徒,怪不得家里一穷二白,就剩个老公,不,老婆。

“不好意思,我着急去找大夫,麻烦你让一让。”

女人愣了愣,笑出一口黄牙,不屑道:“苏狗,你是中邪了?还学起你家里那臭鞋酸溜溜的书生气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状元才?别你/娘/的白日做梦了!快给钱,不然我打你!”她扬起拳头,我一下给吓住了,往后躲了躲,发现她的手臂在抖,原来是个酒鬼,不是什么结实的人,赶紧拔腿就跑。

她果然没追上我。

一口气跑到小河边,我喝了几口水歇歇,一照水面发现自己脸上脏兮兮的,又舀水洗了个脸。看季节现在还是初夏,河水有点凉,我冷得精神抖擞,想着有求于人,跳进河里费劲吧啦地捉了条鱼,抱在怀里往升炊烟的地方走。

路上遇到一个农夫,看见我惊恐地往一旁躲了躲,好像我要欺负他。天可怜见,现在我应该是天底下最无助的人,结果人人都不待见我。但他们不喜欢我是他们的事,我现在有事相求,还是冒着被揍的风险凑上去问:“这位先生……公子?少爷?”话没问完,他手里的菜篮子毫不客气地扣在了我头上。

我:……

“喂!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大夫住哪里啊?”我一边清理头上的菜叶一边追上去问,可他还是一个劲地跑,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呔,气死我了!

等我觍着脸问到老大夫的地址,并且发现走错方向折返回去求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怀里的鱼也死了。我抱着死鱼站在大夫家门前,他老人家看我可怜,放我进去喝了口水。

我把事情经过详细告知,还把死鱼递给他看,他捋着胡子狐疑地看着我,伸出三个手指,问:“这是几?”

“三。”

“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苏潇晚。”

“你还记得什么?”

我摇摇头,“所以才来问您老人家。我觉得您是个好人。”

他一双昏花老眼猛地瞪大,捉过我的手腕开始诊脉。

“也没失心疯啊……”

我:……

虽然鱼死了,但老大夫看我似乎真的改邪归正,还是很善良地跟我大概说了说从前的为人。他说我从前锦衣玉食,却不思进取,十五岁上娶了夫郎程清安,也没好好对人家,成天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二十岁上家父家母魂归西天,我半年就把家底败光了,落得个乡间一间小破茅屋,还要程清安出去干活补贴家用。

当然了,按照原主的尿性,家用也都进了赌场。最过分的是,去年她差点把程清安卖了,最后是大家实在看不过去,把人打了一顿,才安分这么些日子。

一安分吧,把人家搞怀孕了。

然后,又赌上了。

这次是被追债逃上了山,不小心滚了下来。本来以为人要没了,结果祸害遗千年,没死成,又活了。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祸害遗千年”是老大夫的原话,我并没有进行艺术加工。

他大概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性情大变,才用了这么厉害的句子。

嗯,我没生气,因为严格来说,祸害已经死了。

“那程清安是什么身世?”看上去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应该有点文化。

老大夫叹了口气,告诉我程清安和“我”是娃娃亲,不过我们成亲的时候他家已经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家里两个姐姐逼着我爹履行诺言,相当于把他强卖给我家,换了一笔丰厚的彩礼,从此销声匿迹了。

怪不得程清安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又清贵,又落魄,又卑/贱。乖乖,怪让人心疼的。

我大概了解了原主的身世,也大概知道了这个社会运行的机制,谢过老大夫告辞回家,并且保证明天一定给他送条活鱼。

老大夫拿扫帚柄抽了我一下,骂我有这个功夫贿赂人,不如好好照顾程清安。也是,他现在怀孕了,身为家里顶梁柱,我可不能再让他辛苦养家。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回家路上我又想起莫名其妙穿过来这件事,只觉老天不公。我就是回了小哥哥一条暧昧短信,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天降横祸落到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别人穿越都是穿成什么公主小姐,和达官显贵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我……好家伙,开局一座四面漏风的茅草屋,一身不知道数额几何的债务,一堆不良的社会关系,还有一个……唯一算得上还行的贤良淑德的夫郎。

还怀孕了,不能和我一起打拼。

我想回家……

要不从哪里滚下来再从哪里滚下来?说不定又能回去了呢?可万一这次死透了呢?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

回到四面漏风的家已经很晚了,这里没有钟表,我也不知道几点,推门进去发现程清安趴在桌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桌上还放着一碗熟悉的野菜,应该是新做的,没动过,已经冷了。

想起李大夫——哦对,大夫姓李,虽然是个男人,但医术很好,不过也因为是个男人,似乎有点闲言碎语——说的他的身世,我一阵悲从中来,轻声唤醒了他,让他去床上睡。

程清安猛地惊醒,身体又下意识缩起来,口中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叹了口气,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别怕别怕,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别紧张。”

他胆怯地看向我,显然不信。

“妻主,你吃饭了吗?”

“还没哈哈……”我干笑两声,“你吃了吗?”

“妻主不在,我不会先吃的,妻主放心。”他垂下眼,又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算了,慢慢来吧,今后的生活还要靠他帮忙呢。

我命令他和我一起上桌吃,我吃一口他吃一口,吃到一半我撒谎吃饱了,让他把剩下的扫个尾,自己走出去查看漏屋。

大/爷的,明明可以求助维修师傅,现在好了,都要自己上。

看着这摇摇欲坠的房子,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努力买套房。

屋里响起收拾碗筷的声音,我进去一看,程清安挺着肚子准备舀水洗碗。

我冲过去一把拦下,把他按在板凳上,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别动,我来。”

他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好像我杀/人放/火了,一迭声地说不可,说什么女人不沾庖厨,说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巴拉巴拉的,听得我头疼。

我捏了个小饭团把他的嘴巴堵住了。

家里穷,最后一口饭,堵了程清安的嘴。

他安静了,乖乖看着我在灶上洗锅碗瓢盆——其实家里没这么多厨具——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我把他抱上床,才发现这个人轻得厉害。看着能有一米八,体重恐怕打对折,真可怜。

其实我已经很累了,但穿越过来第一天,接收的信息太多,我一下子睡不着,就坐在家门口思考人生。抛开能不能回去这件事,我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在这里好好活着。程清安是不能抛下的,别说肚子里有孩子,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也不能不救他。这个吃人的女权社会,如果他被抛下,就没有活路了。

我又扭头看向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屋顶,阿弥陀佛,窟窿真大。

第二天我就上山采茅草去了——咳,虽然因为不认得,拉着程清安一起去的——茅草其实挺多的,晒干就能用,但原主实在好吃懒做,只知道赌钱,所以家越不像个家。但我就不一样了,虽然睡过了头,还是牢记自己的使命,在程清安洗完衣服挑完水的早上**点,挣扎着醒过来,还拉着人上了山。

我时刻牢记他是个孕夫,崎岖不平的地方都是抱着拉着走的,没有为难他。倒是他害羞得耳朵都红了,也没好意思说,就这么被我公主抱在怀里,淌过河爬上山,割了四小担茅草回家。

可怜我一个四体不勤的小垃圾,实在挑不动两大担重量,只能分两次下山,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消息是,捡到一窝鸟蛋。

回家掀开米缸,还有一把米,我立刻痛苦面具,当机立断跳下河去捉了条鱼,趁它们还活着跑去李大夫家换了一小袋米。

李大夫见我果真不一样了,还主动和我说山鸡值钱,如果捉得到可以去镇上卖钱,砍柴也不错,总之勤劳致富。

我千恩万谢,抱着我的宝贝米回家做饭。

就……穷起来吧,什么都难过。有饭了,菜里没有一滴油……昨天吃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今天实在受不了了,我一边咽菜一边开始思考世界上都有些什么容易获取的油。

菜籽油花生油橄榄油芝麻油金龙鱼调和油……

猪油鸡油牛油辣椒油……

“鲁花,5S压榨一级花生油……”

程清安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妻主在说什么?”

我回过神,“啊?我说什么?”

“芦花?妻主想吃芦花鸡吗?”

我呆了呆,尬笑:“瞎说什么呢……芦花鸡多少钱一只?”

吃完这顿巨难吃的饭,我拿着一根小棍和程清安蹲在地上算了半天。他养过家,知道很多市场行情。我们从砍柴算到打猎,又算到去做什么学徒,又算到给药铺打工采药,去码头背货——这个他不同意,说太辛苦——最后月光照在我脑门上,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家有孕夫,还是先做樵夫。

等我赚了点小钱,先造个像样的房子,给程清安买一块好点的布料做衣服。秋冬冷,还要攒钱买棉衣棉被……处处都是钱,我还是瞒着他偷偷去码头兼个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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