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家都知道君后有喜了,全秦国就没有一个不为此欢喜的,甚至有酒肆还免单三天以示庆贺。
朝堂上赢驷已经受了几波恭贺之词了,但脸上的笑意还是丝毫没散,嬴华简直没脸看他这副傻样,这还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吗?
其实战国时还没有折子一说,君王处理政事基本都是宰相处理后呈上来的,所以相对比较轻松,以往赢驷励精图治,自然不愿偷懒,可现在他的心早就飞了,所以将不重要的都推给了樗里疾,他自己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好。
赢驷是想多陪陪魏纾,但这也是个甜蜜的烦恼,因为魏纾自从有了孕之后脾气就多变得很,经常搞得赢驷摸不着头脑。
樗里疾看到赢驷又在发呆,无奈叫了几声,“君上,君上?”
赢驷回过神,坐到了台阶之上,歪着头喃喃问他,“你说这女人怀了孩子,怎么脾气就变得这么古怪?”
樗里疾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到自家夫人当初也是如此,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劝慰他,“害,这妇人有孕皆是如此,脾气阴晴不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一副你听我没错的表情。
赢驷半信半疑,“那这段时间寡人要多陪陪君后,这些琐碎的事你处理就好。”
樗里疾被噎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有您这么坑弟弟的吗?
......
“呕——”魏纾又觉得犯恶心了,刚刚吃了口粥,还没等咽下去呢就又吐了出来。
“拿下去吧,我实在是吃不下去。”魏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浑身无力地靠躺在床上。
喜妹急得不行,“君后,您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您多多少少吃点儿吧。”见她一副抗拒地神情,喜妹也无可奈何。
魏纾自从有了身孕,就吃什么吐什么,急得长安宫一干人都焦心不已,一日几趟地跑去膳房催促。
可偏偏这情况越来越严重,赢驷原本因为魏纾有孕而笑容满面的脸也日益黑了下去。
偏偏对着魏纾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一天几次地请太医令,催尚食局变着花样的弄好吃的,就指望她能有胃口。
吃不进饭,魏纾就只能躺在床上,没多久整个人就消瘦了,她也难受得很,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身体就是抗拒。
看见魏纾这虚弱消瘦的样子,赢驷恨恨道:“这小子是个不会心疼人的,尽折腾他娘。”
魏纾看见赢驷眼里是遮不住的心疼,心里觉得甜蜜,但是作为一个准母亲,即使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也不希望有人这么指责自己的孩子。
“君上莫气,婴孩有灵,您现在说的话他都听得到呢,日后君上多教教他道理,多给他念念书就好了。”至于是男是女,魏纾清晰的记得历史上赢驷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个男孩。
而且她自己也有种感觉,那就是腹中的孩儿一定是个男孩。
想到这里,魏纾又开始忧心了,若是没错的话,自己肚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历史上十分有名的举鼎而死的秦武王嬴荡。
想到这位武王的生平,魏纾有些怕了,当初只觉得有些荒缪的事若是落到了自己孩子身上,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君上,”魏纾担忧地拉住了赢驷的手,“你说日后我们的孩子若是脾气太好胜了可怎么办?”想到这种可能,心里慌的不得了。
赢驷见她明明被折腾地如此难受,还忧心孩子的样子,心里酸酸胀胀的,笑着安慰她道:“纾儿放心,有寡人在呢,咱们的孩子一定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优秀贤明的君王。”
说到这里,赢驷就想起张仪提出的相王一事,如今秦国国力蒸蒸日上,相王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更何况他和纾儿孩儿即将诞生,他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为秦国的太子。
魏纾听了赢驷的话暂时放下了心,如今一切都改变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会是历史上的那个早亡的武王。
这时尚食令已经端了碗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的粥过来,赢驷接过粥,用汤匙舀了点粥,轻轻吹凉了喂到魏纾嘴边,“来,纾儿,吃点粥垫垫肚子。”
魏纾一闻到这味第一反应就是犯恶心,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再加上自己的确需要进食,硬着头皮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吞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出现熟悉的呕吐感。
魏纾惊喜地看着这粥,她竟然没吐?赢驷也很惊喜,就像在黑暗走了许久的人终于见到了光明,赶紧又舀了点喂她。
这样一来一往没多久一碗粥就见底了,胃里久违的饱腹感真的是舒服极了,看着人脸色都似乎好些了。
赢驷大喜,“尚食令有大功!赏!”又问道,“不知这是什么粥?”
尚食令见自己帮到了魏纾心里也很是高兴,魏纾以前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因此这次于公于私大家都很为君后担忧。
“回君上,这粥是微臣家中偏方,因臣的母亲当年怀着臣时孕吐之症十分严重,家父只好到处搜集偏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所以微臣斗胆,就拿来用了。”
这是个很大胆的做法,要不是魏纾实在是孕吐地严重,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
赢驷闻言并没有指责,还是郑重谢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赢驷一边悉心照顾着魏纾,一边和张仪等重臣商议着大事,魏纾见他两边跑,也很心疼他。
这天赢驷晚上回来,魏纾见他满是疲惫的英俊的脸,心疼道:“君上事忙就不要老是惦记着臣妾了,臣妾现在已经好了,不碍事的。”
随着月份渐长,魏纾的胃口也恢复地差不多了,甚至还有往更大的方向发展。
赢驷闻言笑而不答,只转移话题,“寡人要送纾儿和腹中孩儿一份大礼。”一副十分神秘地表情。
魏纾闻言十分好奇,不过看他一副卖关子的样子也知道他不会说,于是笑道,“那臣妾就翘首以盼了。”
很快魏纾就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称王?”魏纾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嬴驷称王还在好几年后呢。
“不错,如今咱们不仅把河西之地夺回,还连连打下魏国多地,如今咱们的孩儿也快出生了,寡人想让你和孩子都风风光光的。”嬴驷一双笑眼满是柔情。
魏纾还在懵,闻言问道:“可这山东六国能同意吗?”
嬴驷扶着她的腰坐下,解释道:“魏齐早就在几年前称王了,又怎么样了?即便他们有心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可如今不是还在攻魏吗?不打了?”虽然秦国早就胜利了,但这仗还在打,魏国已经连失几地了。
嬴驷倒没有瞒她,“大良造向寡人进言,秦魏之战耗时太久,如今秦国已经胜了,不如趁机和魏国暂时和好,进攻戎狄。”
这话倒是奇怪了,若说因为打仗消耗国力而暂停倒是说得过去,可是和魏国停战后去打西边的戎狄?魏纾觉得很不对劲。
“若是停战倒也罢了,可放弃魏国不打去打戎狄,君上不觉得奇怪吗?这戎狄人虽少,但这么多年也没能完全将他们打垮,一旦与他们纠缠上,不知要多久才算完。”魏纾直言问道。
见他深思,又继续道:“君上可有找张仪谈谈?”
嬴驷闻言眯起眼,“纾儿似乎对张仪颇为信赖?”
魏纾无语,“您都是说的哪和哪的话?我只是觉得张仪有才,可以帮上君上罢了。”
第二日嬴驷找上张仪,说了昨日的话,张仪闻言拍手叹道:“君后大才,竟如此真知灼见!”
见嬴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张仪立刻反应过来,“君后真是一心为君上啊!”
闻言嬴驷才放过他,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看好大良造之言?”
张仪拱手,“君上,恕臣直言,大良造此心可诛啊!如今秦魏交战正处上风,若是转头打西戎,不仅难缠得很,一旦让魏国恢复了元气,秦国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啊!”
嬴驷闻言冷汗差点就出了,其实昨日魏纾说过后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细细想来以往是出于对公孙衍的信任才没有察觉,如今再问张仪也只是确认一下,那么公孙衍提出这建议又是居心何在呢?
嬴驷良久不语,眼底一片沉沉。
也不知嬴驷是怎么查的,嬴驷带着一片怒气回来,脸黑得很。
“这个公孙衍,竟然收受魏国贿赂,怪不得劝寡人攻西戎!”嬴驷想到这里就觉得生气,只觉得自己一片诚心都喂了狗。
“君上,你也别太生气了,公孙大人或许是因为对故国有感情,所以一时心有不忍罢了。”魏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公孙衍的确做得不地道。
嬴驷也不想她太为此忧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寡人知道怎么做。”
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怎么处理的,最后以公孙衍离秦为结果落幕,魏纾闻言叹了口气,恐怕公孙衍之所以这么做还与张仪有关。
公孙衍走后没多久嬴驷就正式任张仪为相国了,紧接着就到了称王的日子。
魏纾和赢驷穿着华丽厚重的礼服,只是考虑到魏纾身子不方便,少府特意将魏纾的礼服做得轻薄简单,力求不让她受累。
赢驷一边紧紧牵着魏纾的手,另一边还扶着她的腰,两人慢慢走上了礼台之上,在文武百官已经万千百姓的注视下,一丝不苟地行着大礼。
魏纾现在月份还浅,但已经过了三个月,赢驷特意加急相王之事,就是怕她受罪。
一些繁琐的礼节都被简化了,因此魏纾除了有些疲惫其他的倒没受什么罪。
行完了大礼,赢驷和魏纾一左一右,高站在礼台之上,底下一片呼声。
“秦王万年!王后万年!”
赢驷脸上全是意气风发,此刻的他可谓是无一处有缺憾了,只觉得天下尽入手中。
一边紧紧握着魏纾的手,一边抬起左手,缓慢而又坚定地一字一顿,“东进!称霸!”
接着就爆发出了更猛烈的呼声,“东进称霸!东进称霸!”
魏纾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觉得心中生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与赢驷相视一笑,远远眺望着东边的土地。
晚上赢驷陪着魏纾休息,魏纾笑着恭喜他,“恭喜王上了。”
赢驷笑道,“也恭喜纾儿和咱们的孩子。”接着倒是凝着张脸,“称王是好,可这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魏纾想起董仲舒说过的话,笑道:“臣妾听闻上古造字,连通三横者为王,王乃参通天地人者。”顿了顿道,“但臣妾倒以为这说法太过玄奥,只要王上所思所为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臣民也就是了。”
见赢驷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魏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王上这样看我做什么?”
赢驷指着魏纾莞尔一笑,“早知道纾儿才识过人,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你。”
魏纾不服气地哼哼,“臣妾腹中东西可多着呢。”
赢驷坏笑地瞥了一眼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是,确实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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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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