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的老医士合上门,眉头拧在一起,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没说话,就先叹了三口气。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即便年近古稀依旧明亮,他飞速地打量了下面前站着的杜璟等人,朝他拱了拱手。
“这姑娘身子本就虚弱,风寒入体,要多加休养。还有......”
他顿了下,目光落在杜璟身上。不知是否是陶兮错觉,总觉得那目光带着不忍悲悯,老医士嘴唇张了又张,顾忌着什么始终没有问出来。
杜璟皱起眉,正要开口,老医士却朝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陶兮说:“劳烦这位姑娘,进来替我打个下手。”
他说完便下了令,让这些人都回避,只允许陶兮跟上。
“我?”
陶兮一头雾水,下意识和杜璟对视了眼。他深沉如墨的眼内毫无波澜,面上仍带着温润的笑意,朝她微微点头。
屋内只是些普通摆设,床上的幔帐放了下来,将里面围得严严实实。从纱帐中伸出一只女人纤细的手,指关节上青紫伤痕,血痂刚刚凝结。是他们救下的那位姑娘的手。有一位容貌青涩的女孩,见到陶兮进来朝她欠身行礼。
老医士朝她解释:“这是我的孙女,从小跟我学着诊脉看方子,也算懂一些。”
陶兮略点点头,向她还了礼,静静看着老医士,等候他的指示。虽然老医士以帮忙的借口将她叫进来,但陶兮察觉到他表情复杂深沉,隐约猜到他有些话可能不想当着杜璟他们说。
果然,老医士注意力停留在屋外的杜璟身上,直到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才转过脸来,向孙女吩咐了句:“念儿,你跟这位姑娘说吧。我在门口回避,若有事再叫我。”
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将门掩上。
念儿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但言行举止有一股不符年龄的沉稳气度,她朝陶兮微微颔首:“请随我来。”
她走到床前,将幔帐拉开。那位被陶兮救下的姑娘安静地睡着,身上还穿着陶兮的干净衣服。
“这位姑娘受过刺激,见不得男人近身。爷爷让我为她送服了安神的汤药,这才睡下。”念儿轻声道,“她刚睡下时也还是不大安稳,嘴里总是重复着一个名字,什么‘苏凡’‘苏郎’,听她的梦呓应是心仪之人的名字。”
“苏凡......”陶兮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看来这个苏凡,就是昨夜里这姑娘梦里叫的那个“苏郎”的人了。
念儿突然抬起头看她,略作停顿,斟酌了下言辞:“这个苏凡,在外面那几个男子之中吗?”
“念儿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给她换衣服时,看到......看到......”
念儿撇开眼神,面露不忍,轻声道:“看到这姑娘胸腹、腿间有指印,许多青紫瘢痕,亵裤上有少许血迹,身上也有伤痕,表明她曾被人束缚住手脚,经过剧烈的挣扎。若是心仪之人的触碰,她怎会如此抗拒?也就是说,她不久前遭到陌生男子......”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陶兮早已猜到后半句,脸色唰地变得铁青。
陶兮沉默着,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床上的女孩。她瘦极了,耳鬓乌黑的发丝愈发衬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以一种蜷缩的姿态面朝墙壁。
陶兮脑内飞快闪过在村子里见到的每一个男人的脸,当时他们看到这姑娘时,各自脸上都是什么表情?那个罪犯,是否就在这些村民之中?
“念儿姑娘,依你所见,这些瘢痕形成大约是多久?”
念儿怔怔地盯了陶兮良久,她本以为陶兮会惊慌失措,或者是愤怒至极的,但未料到陶兮在极短时间便冷静了下来。
“她身上瘢痕渐渐发黄,应该是有三五日了......你不担忧吗?她一定是偷偷将此事藏着的,炎炎夏日,她在外衣里搭了两件窄袖衫子,为得就是遮挡小臂上的伤痕,但这迟早会被发现的。所以我才让爷爷叫你过来,为的就是商议此事,毕竟事关女子清誉。这姑娘与你身边那几位男子,是否有关?”
按照接待陶兮的老妇人的说法,这姑娘出现的屋子早已荒废。且遭遇了那样的事,都不免像躲瘟神一样,离得远远的,平日里根本无人注意。村民们根本不清楚这姑娘何时出现的,若不是杜璟出现,又恰巧投宿到这里,或许这姑娘会在昏迷中病情加重,虚弱无力,孤独地死在那里,无人知晓。
那么,是她在来到这里的路上,遭遇的不幸吗?
陶兮无奈摇头道:“毫无关系。我们只是路经德平城外的村庄,偶然发现她的。那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了。我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念儿愕然片刻,声音艰涩道:“那,她说的‘苏郎’是?”
“......我不知道。”陶兮为那姑娘盖上被子,“我们与她只是萍水相逢,见她孤身一人,又患了病,所以决定先送她来医馆诊治,然后在这里打探一下,衙门最近是否有接到女子失踪的报案。”
“孤身一人......”
念儿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两个人都面色沉重,在这冰冷的寂静中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床上的女孩翻过身来,秀眉紧蹙,即便在昏睡中也陷在痛苦中,嘴中喃喃不清。但始终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有一声声悲戚的互换格外清晰,细微的呻.吟声那么脆弱绝望,抓得人心里也跟着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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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璟等人为了回避,只在医馆的外厅等候。
午后的阳光烘得厅前的石阶白惨刺眼,来往诊病抓药的人,带着或喜或悲的各种神色,踩着灼亮的阳光,留下一片片阴影。他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似乎回到年幼时期,在母妃的宫殿里,太医们各个脚步匆忙,顶着爆裂的阳光来到这里,又各个面露惧色,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当时的他年仅五岁,呆呆地站在门前,感情似乎都麻木了,耳畔回荡着母妃那惨痛剧烈的咳嗽......
一抹身影挡住了这刺眼的光,水绿色的衣衫,像是闷热灼烧的炎日里一阵清风,一丝细雨,让人感到清爽舒心。
陶兮向他行了个礼,神情一贯的娴静淡然:“少爷。”
“那位姑娘病情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她身体太虚弱了,一直在昏睡中。这是开的方子,其中有一两味药明日补货。”
他接过陶兮递过来的方子,不小心触到她的指尖,略凉,纤细。抬眼去看她,她仍然是面无表情,对这样的接触岿然不动,坦然地回应着他的视线。
杜璟垂眸掩下泛上来的那股失落,温声问:“既然如此,为何老医士脸色那么难看,极力要我们避让?”
陶兮扫了眼满堂的人,淡淡回答道:“姑娘身上有伤,自然需要我来上药照顾。”
这里人多眼杂,形形色色的人穿梭不止,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姑娘遭遇不幸的事,她未下决定告知杜璟,只有等当事人醒来后由本人作决断。
杜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见她这般神情就明白她不愿在这里说,就不再追问。他吩咐身旁的陈礼,和医馆的人商议如何安排事宜。
因为不知这姑娘何许人也,无法送回她家里,便和医馆商议将她留在医馆内的房间里,由那位念儿姑娘帮忙照料。起初那老板连连摆手,寻了好些借口推三阻四,直到陈礼扔给他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方才变了张脸,笑容可掬地满口应了下来。
等到事情办妥,外面落日西斜,红霞似火,照得一片通红。正值七夕,沿街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花灯,摊铺上都是各色精巧的乞巧食,街上的年轻女子,相携出行,在各个摊前驻足谈笑。
她们脸上含笑,眼睛闪着欢喜的光芒,灿烂活泼。在经过杜璟一行人时,停住脚步偷偷打量这个俊美矜贵的公子,用帕子捂着嘴,看得脸颊通红,又慌忙转过眼快步离开。陶兮甚至听到她们压低了声音的惊叹。
“可看到了吗?好俊的郎君!”
“你一会儿多拜拜,说不定老天爷就为你搭个鹊桥了!”
“呸,你还是乞一双巧手,绣个精致点的荷包送如意郎君吧!”
少女们互相笑闹嗔怪着,虽然她们渐渐走远,但语调清脆尖细,仍旧传入到这边来。
陶兮抬头去看,杜璟背对着她步履稳健,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连头都没偏一下。
火红的红霞逐渐黯淡,天幕幽蓝,夜色罩了下来。一盏盏精巧华丽的花灯亮起,在这热闹的日子里连成一片,璀璨如繁花。
精心打扮过的女子三两成群,不时传来银铃般的轻笑,从她身边经过。她一身清甜娴静的打扮,容姿端丽,只是那张本该带着纯真甜美笑容的年轻脸庞上,丝毫没有被周遭欢喜的氛围感染,冷静自持。
杜璟停下脚步,与她静静对视,笑意浅浅地问:“你不是要我带你来灯会么?怎么不见你有什么喜色,是心里有事?”
这样灯火辉煌的夜景在这里的人看来实属佳期难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也都在此佳节外出,自然是要尽情赏玩的。但在陶兮这样从钢筋水泥世界过来的人,见惯了彻夜不灭,鲜活绚烂的霓虹,这景色也就入不了眼了。
陶兮没有回答,随意移开目光,入眼就是一个少女清澈娇艳的笑脸,不免联想起躺在床上的那位少女。在那屋子里,她亲眼看到那少女身上的痕迹,即便她早已见惯伤病血痕,也有些不忍直视。
刚想要游看灯会,一览繁花的热情被浇灭了,突然觉得无趣起来。
但她又不好直说,免得扫兴,只得飞速寻了个由头道:“我不会女红。万一被人家拉去‘比巧’,很丢人的。”
她眼神放在一旁的乞巧物品摊贩上,向杜璟示意。
几个女子围在一起,手执五色丝线,另执排成一列的九孔针,互相比较,看谁能够最快将线全部穿入针孔。店家笑嘻嘻站在一边打气鼓劲,时而有女子路过,跃跃欲试,还邀请旁观的女子加入。
杜璟微微一怔,失声笑了出来,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沿着街市一路慢步,今夜晴色爽朗,天幕墨蓝,点点繁星点缀其中,如宝石镶嵌在墨色缎子上。星空下华灯明亮,一直延伸到前方。车马早已不得通行,往来人潮涌动,凉爽惬意的晚风拂来,正是最适合上街赏景的时候。
陶兮眼神在两边的摊贩前迅速掠过,不作任何停留,连那些女子最喜的钗环脂粉摊位,也只是淡淡瞥一眼。仿佛不是来观赏,只是来走个过场。
“不看看这些吗?”
杜璟在一处首饰摊位前停下脚步,朝她微微笑着。
黑绸布上铺着精巧别致的金银首饰,温润的玉质发簪,各色小玩意儿,在花灯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眼睛微微发痒。老板见他衣着考究,忙不迭堆着满脸的笑,卖力招呼:“公子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陈阳金银工匠任老的手笔,您看这支镂空鎏金花鸟银簪,工艺精湛,是任老耗费十天十夜,精心打造的。”
陶兮愣了下,轻声问道:“陈阳?这簪子产自陈阳吗?”
见眼前这位清丽佳人似乎有意,老板骄傲地挺直腰板,连声道:“对,陈阳任老!是咱们江南赫赫有名的金银匠!看来姑娘也听闻过他的名号呢。他的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咱们总督许大人家中女眷最喜银饰,每次都指定要任老来做呢!姑娘来看,这簪子您是否喜欢?”
“能让我细看吗?”
“当然,当然。”
陶兮掏出帕子,从他手中接过,放到一边的灯下细看,眉头微蹙,面露疑惑之色。老板正沉浸在得意之中,还在一个劲儿吆喝她身边的杜璟,杜璟随意敷衍着,眼睛却一直放在陶兮身上。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翻看心仪首饰的女子,倒像是在稽查可疑现场的捕快。
杜璟轻笑道:“若是你很喜欢,就买下吧。”
“不。”陶兮抬起头,犹疑片刻问了句,“你来看看。”
陶兮将银簪包在帕子里正要递给他,没料到杜璟凑到她身边,微微欠身,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他生得身形高大,几乎将陶兮整个人罩住,仔细端详陶兮手中的簪子。
簪子通体银亮,花鸟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没有一丝发黑的痕迹。簪身上有一条极难察觉的指甲痕迹。
陶兮感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不动声色地略往外挪开了点。
“指甲痕迹我刚才留下的。这簪子工艺精湛不假,但更重要的是这银子纯度极高。你见过的珠宝金银不计其数,像这样的簪子是很多见的吗?”
“不多见。”杜璟沉声道,“若能轻易留下指甲痕迹,这样的纯度极少有。就连每年进奉给皇上的银器首饰,都鲜少见到这样的纯度。”
他也意识到怪异,压低了声音,喃喃道:“陈阳一个小小的县,竟有如此的工艺?”
果然是这样。
陶兮心想,受限于技术和时代发展,这里的制银工艺要想提炼出这样的纯度,难度可想而知。而陈阳县一个小县,提取的银竟比每年进献给皇帝的银纯度要高?这太匪夷所思了。
陶兮偏过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侧颜,花灯下轮廓分明,工笔画一般精致。原本萦绕在他身边那若有若无的清冽熏香,此刻充斥着她。
“殿下,要麻烦您破费了。”
她欲盖弥彰地咳了下,转过身笑着问老板:“鬼斧神工,果然是好物。老板,我买下了。”
“好嘞!多谢姑娘厚爱!”老板呵呵大笑,颇为得意道,“这可是我这里最精致的宝贝了,姑娘慧眼识珠!”
陶兮走到他面前,将簪子递给他,老板取出盒子精心包装着,一边和她吹嘘着自己的宝贝。
“......五两银子!”
云昇听完目瞪口呆,险些跳起来:“五两?京城一支银簪子也才二两呢!”
“不是,这位小哥。您看啊,我这支簪子出自陈阳大家之手,十天十夜雕刻,本就世所难得!您再看这光亮,这可是难得的纯银!我卖了这么多年首饰,都没见过这样的纯银呢,我弄到它可是费了大功夫的,这价格自然得高哇!”
负责掏钱的应忠听到老板报价,默默向杜璟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杜璟神色淡然,潇洒地挥了挥手,应忠只得递过银子。
陶兮则站在一旁,像是还在鉴赏有无心仪的首饰,随意攀谈道:“哦?这么难得?老板是如何是从哪儿得的,我也挺喜欢银饰,若还有这样的我一定还买呢。”
老板却犯了难,摇着头道:“哎,这样的可遇不可求啊。我也是运气好,不久前去启安做买卖,可巧遇到那边典当行变卖东西,我一眼就瞧看出这手艺定是陈阳任老爷子的手笔,所以才买了下来。可也就这一支,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
“这真是可惜......我看这颜色明亮,就知道是好东西呢。——对了,你说典当行,也就是说这簪子曾有主,是吧?你当初买下,花了多少?”
“呃......那、那也是开支不小呢......”
老板没料到吹嘘了半天给自己挖了坑,额间沁出了细汗,支支吾吾的。陶兮心下暗笑,与站在一边的杜璟交换了个眼神,看到他眼底也是笑意,都心知肚明,这老板漫天要价。
她还要再问什么,突然被人推了把,撞在老板摊上。她回过头,一位穿着花纹繁复的锦衣公子站在那里,腰带上玉佩香囊挂了一连串,身后两个小厮贼眉鼠眼,主仆三人都盯着她,脸上毫无善意。
锦衣公子摇扇轻笑,朝她作了个揖:“家奴笨手笨脚,不甚冲撞了姑娘,在下给姑娘赔罪了。”
陶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杜璟与她隔着几步远,正在跟应忠低声交谈,听到这声音都回过头。见陶兮揉着发红的手腕,又看那位尖嘴猴腮的男子一脸戏谑,顿时收敛了笑意,目光冷得吓人。他吸了口气,朝应忠使了个眼色。
应忠刚动了一下,被云昇按住,低声道:“殿下,陶姑娘身手您是知道的。上次有个不知死活的调戏她,被她折断了手腕呢,您不必担心。您就看这个流氓怎么被陶姑娘教训吧。”
说罢云昇幸灾乐祸,压不下嘴角的笑意,静待好戏开场。
那人看陶兮露出正脸,一双小眼蓦然睁大,眼睛一亮,心下大喜,果然自己眼光毒辣!远远地就看见这姑娘身姿纤细婀娜,体态优美,便断定一定是个美人。等她转过身来,还是不免惊喜,比他想象中还要清丽秀美,在见过的美人中是出类拔萃的。
见陶兮闷不做声,以为她是羞怯害怕,那人笑了笑:“姑娘莫怕,在下是来赔罪的。姑娘可有什么地方伤到?”
陶兮依然不言不语,只举起自己的手腕亮给他。
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有一道血痕,是刚才撞到老板摊子上,被上面的簪子划伤的。
那人佯装羞愧,摇首跌足叹了几声,挤出一张故作纯良的脸:“是在下管理家奴不慎,给姑娘添麻烦了。这样,离这里不远有家医馆,我送姑娘过去看看,姑娘冰肌雪肤,可别落下疤痕才好。”
他说着往前凑了几步,伸出手要去握住陶兮的手腕。
陶兮神色一凛,眼神凌厉起来,准备给他摔个四脚朝天。
那人正嬉皮笑脸,突然耳畔一阵劲风,有人从他背后伸手钳制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一阵剧痛袭来,他叫了声“哎哟”,登时大怒,转过身想看是哪个不要命的。
一名玄色衣服的男子站在背后。他容貌俊朗,神色冷若冰霜,带着轻蔑厌恶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你他妈是......——啊!”
周围人潮喧哗,但摊贩前的众人仍旧听得明白清脆的断裂声,锦衣公子惨叫了一声,捂着手腕,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了?”
陶兮嘴角不受控制轻轻抽搐了下,看到严令尘像是掸灰尘一样,拍了几下手,朝她挑了挑眉。
一不小心 真的不是我拖稿,我是有点吹毛求疵,一篇文改七八遍都不够。如果有什么不通顺的,一定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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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师兄/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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