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吃饭。”姜云照敲了敲实验室的门，倚在门框边。

林意在实验室里看得入迷，压根没注意时间。这会儿听到姜云照来喊自己，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六点了。

她没觉得饿，“你们先吃，我再看看实验记录。”

姜云照把有关丧尸病毒和初代试剂的资料都给祝江开看过，估计后面大家会一起研究，她劝道：“走吧，不急这一会儿。”

林意还想说什么，却被姜云照硬推出了门。

“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好好吃饭，到时候做实验低血糖晕倒，师娘该心疼了。”上辈子林意就经常不吃饭，胃病犯了也要强撑着做研究。

林意失笑，“好好好，吃吃吃。”

她们出不去房间，有专人过来送饭，叶君接过，齐齐检查了一遍才递给她们吃。

姜云照确实饿了，厨师手艺很好，她吃得很香，对系统说：“我承认这个厨师的水平在我之上。”

系统：……说点不知道的。

林意端着碗，不适时地想起猪圈的味道，忍住没干呕，但依旧食不下咽，脑子里全是猪，嗅觉受到极大冲击，感觉胃里都是猪屎味。

姜云照把这几头猪从小养到大，猪味早闻习惯了，在猪圈跟前吃饭也不是没有过，她不挑环境。

“怎么不吃？”姜云照瞅她半天，看她拿着筷子拨弄碗里的饭，一口没进嘴。

林意抬头笑了笑，“在想事情。”她强迫自己忘掉猪，往嘴里塞了口米饭，小照说的对，只有好身体才能支撑她更好地做研究！

饭毕，姜云照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吃得多，她有点晕碳。

林意和叶君将脏碗筷装进盒子里，等人取走。

叶君看姜云照像是快要睡过去了，开口问道：“你手上的茧，都是种地种的？”

姜云照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回她：“对啊，种地挺忙的。”刚开始种地的时候，姜云照手上都是磨出来的水泡，她晚上用针挨个挑破，第二天继续干活，几年下来，结了厚厚的茧。

她不在意这个，毕竟自己还算是个农民，有茧不奇怪，就像做学生也会有因为常年写字而磨出来的茧，有的学生还有好几个茧呢。

叶君点点头，她们平时训练，也会在手上留下很多茧，看到相似的双手，有点亲切。

姜云照被这么一打岔，清醒了许多，站起身准备进空间干活。

刚才她靠在沙发上发呆，系统在她脑子里叽叽喳喳说那些饭后睡觉的危害，甚至引用了不知道哪儿来的中医理论，姜云照分神听了一嘴，切，学了个半吊子。

“笃笃笃——”

先前送饭的人又来了，给姜云照带了她要的东西，叶君把脏碗筷送出去，“走吧，干活。”她还挺喜欢在空间里干农活的，神经可以放松下来，不那么紧绷。

这半会儿林意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她默默谴责自己谈猪色变，还怎么帮小照干活！

三人再次进了空间，姜云照安排林意和叶君去捡鸡蛋、鸭蛋，这种工作最适合饭后做，不费脑子，走来走去的就当运动了，有益身体健康。

“可以看一下那堆玉米杆，里面可能也会有鸡蛋或者鸭蛋。”这些鸡鸭生蛋十分随性，就算姜云照给它们搭好了鸡窝，有的鸡还是会把蛋产在玉米杆里。

“这是鹅蛋吧？这么大。”叶君举起一枚蛋问姜云照。

姜云照点点头，“嗯，我养了几只鹅。”不多，还不到十只，平时混养在鸭舍里，叫起来吵得要死。

捡蛋没什么技术含量，姜云照看两人捡得起劲，乐得清闲，老地主似的想：还是看别人干活舒服！

叶君要接过林意手里的蛋框，她怕林意没劲。林意摆摆手，轻轻松松拎着蛋框往仓库去了，这些年她的铁不是白举的！

“倒车，请注意，倒车……”

“上车！”姜云照在仓库外发动三轮车，招呼里面的俩人抓紧上车。空间挺大的，姜云照嫌走路折腾费时间，买了辆三轮车，后面车斗也宽敞，能放好些东西。

林意“噔噔噔”跑出仓库，“小照，你还会开三轮车！”

姜云照甩了甩不存在的刘海，“嘘，这是天才应该会的。”

叶君：……

“你有驾照吗？”叶君面无表情。

姜云照：……坏了。

林意左看看右看看，试图岔开话题，“我们坐哪？”这辆三轮车好像只能坐一个人，就是司机。

姜云照就着师姐递的坡下驴，指了指后面，“车斗啊！可宽敞了！”

林意：？？？这能坐人？

“走吧，我扶你上去。”好在叶君见多识广，以前出任务她还坐过垃圾车，比起来坐三轮车车斗已经算很不错了。

姜云照叹了口气，下车，来到车后，一抽、一拉，车挡板被放下，抬腿就能上车。

叶君：怎么突然感觉被鄙视了，说忘了她信吗？

林意和叶君坐好后，三轮车就发动了，直往猪圈方向去。

叶君坐在车斗边上，注视着姜云照熟练的操作，被她的多才多艺震惊。

姜云照把车停在猪圈外，从车斗里拿出她给猪接生准备的东西。

吃饭前她来看猪，已经能掐出奶了，屁.股也肿起来，姜云照算了算时间，今晚就该生了，怕自己睡着，她把闹钟改成每小时响一次。

猪圈里，姜云照教二人用来苏尔溶液给母猪身体消毒，细致清理了猪的乳.房和阴.户部位，又打来温水洗净擦干，这是生产前的必要准备工作，给小猪创造良好的接生环境。

给母猪消毒不是个轻松活，三个人一起干也弄了一个多小时。

姜云照又给母猪喂了点麸皮，产前最好要减少饲料，这样母猪才好生产。

晚上八点，叶君换班。

走前她叮嘱姜云照，明早八点她就会来，如果半夜母猪生产就让另一个人来帮忙，林意在一旁，说今晚要和姜云照一起住，这样半夜有什么事情她好帮忙，叶君沉思了一下，同意了。

来换班的叫张明美，看起来和叶君差不多大，只是肩上比叶君少道杠，叶君和她交接了工作，说忙不过来就联系自己。

半夜，姜云照没等闹钟响就醒了，她心里惦记着猪，睡不踏实。没叫醒林意，她对张明美打了个手势，直接进了空间等着。

这批猪是她亲自去市场里挑回来养的，刚生下没多久就被她抱回家，养着养着居然也养出感情了，那么小的一个，长到如今几百斤，姜云照花了不少心思，把小猪一个个抱在怀里喂奶也是常有的事。

“吾家有猪初长成……”姜云照对系统念叨，觉得自己像产房外等待女儿的老母亲。

系统却说她应该是产房里的医生，不要代入错角色。

姜云照：“兼任懂不懂！一个人有多个身份是很合理的，没听过斜杠青年么？”

——

她和系统说说闹闹到两点，就听第一头母猪哼哼起来，它要生了。

姜云照立刻出了空间找张明美和林意帮忙，匆忙中林意顾不上擦眼角屎，穿着睡衣就跟着一起进了猪圈给母猪接生。

人多，母猪有点躁动不安，不愿意躺下。

姜云照轻轻抚摸它的肚子，舒缓情绪，母猪这才慢慢卧倒，成了个待产的姿势。

她边揉母猪肚子边叮嘱林意和张明美，待会儿看到小猪不要喊，小声一点，别吓到母猪。

两人点头，都说明白。

姜云照轻声讲解，“小猪出来之后，用干净的毛巾先擦擦它的口鼻，让小猪可以正常呼吸，然后清理小猪全身的黏液，空间里会自动调节温度，不用担心小猪着凉。”

姜云照手里动作不停，为了让林意和张明美看得更清楚，她将小猪抱在怀里，侧过身给她们看。

“小猪可以正常呼吸之后再掐断脐带，最好不要用剪刀，掐出来的脐带伤口不平整不光滑，更利于止血，大概留这么长就够了。”她朝林意和张明美比划了一个长度，差不多有小拇指长。

“掐断之后再用碘酒消毒……这样就好了。”第一只小猪被她擦干净身体放进箱子里，等待皮肤变干燥。

母猪一窝能生十几只小猪，姜云照让开位置，让林意和张明美上手，尝试接生。

林意蹲在刚才姜云照的位置，等待第二只小猪出生。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母猪终于生下第二只小猪，林意急忙抱起小猪，用毛巾擦拭口鼻。

不对，为什么没有呼吸？！

“小猪死了！”林意抬头，满脸焦急。

姜云照接过小猪，“可能是假死，别慌，”她提起小猪后腿，轻轻拍打它的胸口位置，“这样也可以帮小猪恢复呼吸。”

手里的小猪发出嚎叫，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林意，她第一次接生就碰上假死，说不紧张是假的，一瞬间她脑子里连玄学都想了，是不是自己克小猪，直到小猪叫出声她才放下心来。

姜云照也出了一身汗，她把小猪交给林意让她继续，林意上手，掐断了小猪的脐带。将小猪身上的黏液擦干后，姜云照挤掉母猪的第一口脏奶，让两只小猪仔趴在旁边吸奶。

有了经验，后面的生产过程就顺利多了。

一个多小时后，这头母猪终于生产结束，排出胎衣，姜云照赶紧拿开胎衣，“别让母猪吃到胎衣，否则可能会吃小猪。”林意和张明美点头，表示记下了。

“母猪生产结束后，给它喂点温麸皮水，里面放头孢，可以避免发炎，有利于母猪更快恢复，”姜云照端来一盆汤放在母猪面前，给它补充体力，“每隔两个小时，要记得赶母猪翻身，不然一直躺着不动要长褥疮的。”

张明美抱来刚生下的小猪喝奶，最早出生的小猪已经喝饱，在箱子里睡得正香。

这一夜，三人一共为七头母猪接生，一边接生，一边帮母猪翻身、抱小猪喝奶，捉襟见肘，整夜没合过眼，第二天早上叶君带着早饭来换班时，除了张和美状态如常，姜云照和林意黑眼圈重得简直像几天没睡过觉。

叶君：明美，你虐待她俩了？

张明美：冤枉！

交接工作后，叶君哭笑不得，“怎么不去叫我？”

姜云照幽幽抬眼，微笑道：“放心吧，叶君姐，少不了你的活。”配上她的黑眼圈，像在讲什么恐怖故事。

“先吃早饭吧，吃完休息一下，我在空间里看着。”叶君把早饭放在餐桌上，招呼她俩过来吃饭。

姜云照根本不饿，比起吃饭她更想喝杯咖啡，小猪出生的头两天得勤喂奶，后面会自己喝奶才能松快点。

林意站在原地没动，双眼无神，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穿着睡衣接生的！她的睡衣！她最喜欢的一套睡衣！看着睡衣上沾的不明物体，林意头要炸了。

“师姐，吃点吧，今天还得干活呢。”姜云照衣服也是脏的，她选择站着吃。

林意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视死如归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