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已经收拾好桌子,一直在等着芷儿。
“姑娘打算怎么办呢,还是不能接受上官公子吗?”
“我也不知怎么办,每次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他就来了,我们就这样纠缠不清,我既狠不下心,又总觉得别扭……”
芷儿内心矛盾,上官玘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她自然也爱着上官玘,不然,在苏州时,她就不会以身相许了。
但是,若是真的选择了上官玘,就好像背叛了秦晴一般——秦晴千里迢迢、又跨越千年,来到了这宋朝,结果,自己却无视她的遭遇,这不是也很残忍吗?
芷儿只要想到秦晴的遭遇,想到秦晴在香港的父母,就觉得痛苦,过去和现在,古代和现代——这一切总是让她摇摆不定……
“姑娘真的要把许均的错误算到上官公子的头上吗?真的只因为许公子和秦晴姑娘在一起四年离开了他,姑娘就就认为上官公子四年以后一定会抛弃姑娘,这实在没有道理可言。”
“可是其他事情都遵循了一一对应的规律呀。”芷儿无奈。
“我看上官公子对姑娘实在无可挑剔,上官公子一往情深,谁人不动容,姑娘仅凭这一个线索,就觉得上官公子非良人,这对上官公子实在不公平!”白露一如既往的为上官玘打抱不平。
“我也知道,可是,剧本已经写好了,就是这样演的,当时许均对秦晴不是一样的好得不得了吗?可是结果呢?为什么我会来这,我想可能就是希望能把这个剧本改了,不要再受一次同样的伤害,我不敢想象,四年以后,如果上官公子骗了我,我该怎么面对……”
“但姑娘就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将上官公子往外推,上官公子却毫不知情,不是太残忍了吗?至少告诉上官公子,至少让他理解吧?”
“他怎么可能理解呢!他不是像你一样,陪我经过了整个过程,我突然告诉他,再过四年,他就会找一个小娘,把我抛弃,或者把我害死,他能理解吗?他只会觉得我疯了,而且,我告诉他,他就不会找小娘了吗?这毕竟是三四年以后得事情!总之……我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你不要逼我了……”
“你们在说什么……”上官玘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白露吓了一跳,见上官玘站在门口,便拉着芷儿的手,对芷儿道:“姑娘,你好好和上官公子说说吧。”说罢便离开了。
芷儿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玘先说话了:“芷儿,我刚刚听到的,可是真的?你是因为担心我娶小娘,才对我冷冰冰的?”
芷儿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道:“也不全是……”
“你说的有个朋友因为丈夫娶了小娘、最后死了,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两个人?”上官玘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也不是……”芷儿眼见上官玘眼神凌厉,有些乱了方寸。
这是她从未在上官玘脸上看到过的眼神,上官玘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过去的温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望。
“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有过田家媳妇的身份,才犹豫不决,对我时好时坏,你是女子,你比我有更多顾虑,这我能够理解,也愿意等你决定。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因为这么无稽之谈的一个理由,才这样对我!就因为你苏州的那个朋友的遭遇,你就断定我再过几年就会抛弃你?你现在就能知道我过几年会娶小娘?”上官玘一字一顿,似乎心都要碎了。
“这个事情很复杂……”芷儿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情境下让他听到这些,她根本没想好该如何回复,也完全无法解释清楚自己的心路历程。
上官玘却怒火中烧,发了好大的脾气:“林芷儿,你竟然就是因为这样离谱的原因,让我伤心、难过、痛苦,眼看我对你牵肠挂肚,为了你在泥潭拼命挣扎、跟父母争执、为了娶你宁愿去洛阳赴死,却无动于衷的?
你眼睁睁看着这些,看着我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求你、讨好你!你为什么如此糟蹋我的真心,你有心吗?林芷儿!”
上官玘几近崩溃——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真心付出,居然败给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以前觉得你聪慧、善良、有脑子,会思考,我现在才知道你实在愚蠢至极,也自负至极,你既然这么喜欢替我做决定,不用等几年等到我抛弃你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看你一眼,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你大可随心所欲的去做你的决定,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上官玘正在气头上,只觉得这一切匪夷所思,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说罢便摔门而出。
芷儿眼泪汪汪,但也无话可说。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委屈,她无法告诉上官玘自己作为秦晴在那天所受到的创伤——这伤痛令她害怕,令她不敢重新尝试,也令她矛盾。
眼前这个人,也许不是许均,不是她应该记恨的人,但眼前发生的所有事,却和在秦晴身上发生的事大同小异,她根本不敢再赌一次上官玘不是许均、不会做和许均一样的人生抉择。
芷儿委屈。这些伤痛,别人无法理解,包括一直陪着她经历这一切的白露。她要如何让白露感受到,作为秦晴的自己,因为许均的背叛,已经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自己拥有的一切,扔下父母痛苦孤独的过后半辈子呢!
这些日子,她实在还没想好该如何抉择,经历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也许秦晴已经不恨许均了,也许芷儿和上官玘此刻也是真心相爱,但,是否仅仅因为相爱,就可以决定将自己再次托付?
和田允章的和离已经让她遍体鳞伤了,这里不是香港,在香港她还可以一走了之——对,如果能重新选择,当时她就一走了之。
她不会那么蠢,不会那么伤心、那么生气,不会掉进海里,不会遇上风暴,不会来这里,——一走了之即可。
可是在这里,“走”的代价太大了,她不敢在明知答案的情况下还再来一次。
芷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擦干眼泪,回到自己房间。
到了晚上,白露进来了,安慰道:“我想上官公子只是一时气愤,等气消了,姑娘再好好和他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呢?现在这样不是更好,我不是一直就希望他另寻他人吗,现在好了,他不会再执着于我了,他有他的人生。”
“姑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和他讲清楚所有事情呢?如果你把一切告诉他,他就会理解你的痛苦和顾虑了,明明姑娘你也很难受,也很在意他,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可能真的是我钻牛角尖吧,但是,我现在回想,如果我在和许均交往前几个月,我们就分手了,或者,在我们同居之前,我们就分手了,也许我都会能消化和接受。
但是,四年时间,改变了很多,许均已经变成了我人生中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要切割掉这部分,就像切割掉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疼痛,是我现在只要想到,仍然能感受到的疼痛。”芷儿边说边委屈的流泪。
是呀,秦晴本身是一个很独立、很坚强的女孩子,命运尚且如此,芷儿担心,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她根本无力承担。长痛不如短痛,也许现在消化这个痛苦,会比过几年再消化,要好受的多。
“好了好了,姑娘,你哭的白露都要哭了。”白露看着泪流不止的芷儿,心疼得不敢再继续劝下去。
是呀,她又知道什么呢,她生下来就是白露,没有当过秦晴,秦晴受了什么委屈,她当然无法体悟,她只知道上官玘是个完美的男子,对自家姑娘一心一意,为了自家姑娘可以舍弃一切。
可是,当时,许均也是这样对秦晴的。
看秦晴现在在哪里。
芷儿并不知道那只是一个误会呀,她不知道秦晴还活着,也不会知道秦晴的父母没有痛不欲生,他们正在坐游轮旅行。更不知道秦晴和许均还在度蜜月呢……
芷儿了解的秦晴,只是她以为“死了”的那个秦晴,只是来宋朝那一天之前的秦晴。
上官家那边,上官玘也不好过,他本来就没好全,又喝了酒,加上急怒攻心,刚进家门,他就已经将鲜血喷在了来接自己的兄长身上,接着直直的倒了下去。
上官家乱作一团。上官玘躺在床上,如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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