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不要走，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求求你……”

房间内没有开灯，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打在林川脸上，他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一向没什么情绪的雾蓝眼睛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用力抽回自己的脚，慢慢蹲下身，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伸出一小截舌头舔了舔唇角，伸手勾住跪趴在地上的男人的下巴。

“喂，可不要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穿得人模狗样在办公室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哭成这个样子不丢脸吗？”

男人用力摇头，仰头看着林川，神情在他看垃圾般的眼神中逐渐变得哀伤，他慢慢伸手去抚摸那张精致的脸，冷色的霓虹灯照进林川眼里，而后反射出更加锐利的光，上眼睑自然下垂，在鸦羽般的长睫遮挡下情绪愈发难以推测。

男人的视线逐渐定格在双玫瑰般红艳靡丽的嘴唇上，小心翼翼地往前凑，试探着想要索取一个吻，林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然后听到系统哀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大人，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男主现在爱意值已经达到了百分百，但是情绪值是零，以我的推测，经过宿主大人的调教，他现在已经很容易被满足了，只需要让他亲一下——就只用单纯地嘴唇碰一下就好，他的情绪值就能变成百分百，宿主大人，求求你了，真的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呜呜呜呜……】

【我不要。】

林川拒绝了系统的请求，用力将面前的男人推开，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用脚踩向他小腹，又一点点向上落在他胸前，猛地用力，将人狠狠踢开：

“真恶心。”

窗外的霓虹灯变成危险的红色，林川的眼神也骤然变得凌厉，樱桃般清甜的嘴巴缓慢扬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天使在此刻摘下光环，露出恶魔的本貌，地上的男人却只是痴痴地看着他，觉得好美。

【警告警告，救赎系统073号任务失败，任务失败，主系统将于三十秒后将系统和宿主带回系统局，请宿主做好准备、做好准备】

机械的电子声伴随着警报在林川脑中肆意冲撞，刺痛感让他有些站不稳，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肆意。

他跌坐到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双手用力捏着沙发扶手压抑痛苦的呻.吟，仰头看着窗外，眼前一阵发黑，但心情却格外愉悦，他看到地上的男人慌张地起身朝他飞奔而来，嗤笑着闭上眼，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想法是：

这次装得也够爽！

……

林川是在哭泣声中逐渐恢复意识的。

“为什么，就差一点点而已，差一点就能成功了，甚至不需要为男主死，只需要让他亲一下，就算亲完之后拿刀把他捅死，按照男主的被驯服程度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受不了，我不甘心！”

听声音的沙哑程度，应该哭了有好一会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失败了嘛，这不是正常，攻略难度和宿主意志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再说了，你也是知道这个宿主的，凡是他接手的任务，就没有成功的，你能让他坚持到最后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哪里厉害了，我接手的任务哪次不是百分百成功？部长说因为信任我才把他交给我的，我辜负了部长的信任，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找主神，让主神把我销毁吧。”

“诶呀，欸这么严重啦，你可是我们部门的优秀员工，就算这次失败了也不影响你的名声啊，你看看我们，年底能拿个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部长就要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头了.”

“呜呜呜呜呜……”

林川听着073难以自抑的哭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所谓副本、书中世界、任务……这一切都并非他本意，只是某天醒来突然被告知死亡，被强迫着做所谓的救赎任务。

他讨厌救赎，但是还是被迫一次次穿到不同世界，看着前期的气运之子受尽凌辱孤单彷徨，有的想要就此颓废，有的想要跳楼沉海，听着不同的系统絮絮叨叨同一句话：

宿主大人请一定要救赎我们的男主，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保证故事顺利向下进行。

林川觉得厌烦，他们都是主角了，已经占尽风头了，为什么还要他一个路人甲为他们的情绪负责？

于是看着暴雨下撑着伞独自伤神的校园文男主，他用随身携带的铅笔刀把伞割破。

——既然因为爱情深夜出走，还撑伞做什么，淋雨岂不是更有氛围感？

遇到因为替身情人和对家联手，扬言要让对家破产，但下手却又犹豫不决的都市文男主，他随意在两张文件下签上自己的名字，让男主被推下台，成为只能在地下室于虫鼠作伴的乞丐。

——被爱情冲昏头的领导只会给员工和股民带来灾难，不如趁早下台。

对着想要自毁灵海的修仙文男主，他先一步将人囚禁起来夺取他全部灵力。

——不想要不能浪费，他不需要，别人还需要。

林川嘲讽地想着，听到细微的开门声，伴随着清淡的香气，刚才还在小声抱怨的几个系统规矩地站起来，惶恐地低头：

“主神……”

“你们可以走了。”

很低沉的嗓音，没有太多情绪，但就是让人无端觉得温柔，林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缓步朝自己走过来。

黑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林川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视线自下而上，最后落到他脸上。

主神作为人的那半张脸很好看，眉毛斜飞入鬓角，狭长的凤眼在浮动的能量球光芒照耀下闪着光亮，为他淡漠的神情添上几分温柔。

至于隐藏在银蛛面具下的另半张脸，林川没有见过，倒是曾听系统们谈起过，据说接受了机械改造，半张脸都是精密的线路和冰冷的零件。

林川看着他朝自己走近，懒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见他漫不经心地整理宽大的衣袖，施施然坐在自己旁边。

“任务又失败了。”

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不像其他宿主任务失败后的愧疚和难过，甚至带上了点挑衅。

楚谒看着林川，他睡觉一向不老实，刚从床上起来，半边脸颊红红的，嘴唇有点干，但依旧艳丽，头发被压得有点乱，额前一小撮头发固执地翘着，配上他满眼的冷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楚谒不敢多看，佯装无事地移开视线。

“失败就失败了，要是一直失败的话就留在这里陪着我好了。”

字里行间满是温柔，但林川觉得他在威胁自己，恨恨地瞪着眼前人。

顶着这样的视线，楚谒心头生出一丝不甘，藏在宽大袖中的手不自觉上抬，想要碰一碰眼前的人。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林川将视线移到门口，楚谒骤然清醒过来，手落回到膝盖上攥紧。

“进——”

门从外面被推开，系统局救赎部部长进屋，看到楚谒惊讶了一下，态度恭敬地称呼他一声“主神”后朝这边走过来，林川仰头朝他眨着透亮的眼睛，嘴角甜甜的笑意写着狡黠和挑衅，部长轻咳着移开目光，凑到楚谒旁边用手挡住唇形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林川想要偷听，但是根本听不清，只能看到楚谒先是皱眉，然后用思考的眼神看着自己，微微抿唇后点头。

林川立刻警惕起来，看着部长站起身，秀气的眉毛不由拧起，语气有些不耐烦：

“又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两人都没有搭理他，楚谒起身，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一步。”

说完无视林川的气愤，转身幽幽地离开，黑色长袍的衣角拂过门框，门自动关上，部长面朝林川单膝跪在地上，语重心长地开口：

“小川啊……”

“干什么？”

从以前的相处来看，部长是个好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林川讨厌他，他平等地厌恶系统局的所有人。

“小川啊，咱任务又失败了……”

“哦。”

林川不以为意地玩着自己的指尖，这次任务玩得有些久，但指甲还是却并没有长，就好像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帮他剪了指甲一样。

“小川啊，咱这也是工作不是，大家都是打工人，知道你不乐意，但是多少也要配合一点吧，三年了，全救赎部的系统都合作了一遍，咱成功率还是零……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林川看着部长痛心疾首的模样满脸无辜：

“所以呢？又不是我要来的，都三年了，一次任务都没有成功，还把我绑在这里做什么？”

“咱死了啊，把你放走你命就没了，你也想好好活着对不对？”

林川不说话，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部长。

“要不咱这样，咱也不提什么成功率了，咱先好好思考思考，刚好最近系统局研制出了一个反省系统，你还没有玩过吧，咱一边反省反省工作这么多年有没有努力……”

林川抬起右手堵住单边耳朵，抿唇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部长见林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很无奈，撑着膝盖站起来，收敛起面上的和善，冷声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反省部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系统，今天就让你休息先一天，明天过去，也是时候让你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说完利索地离开。

林川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靠在窗边看着空气中浮动的光球，把手伸进口袋，拿出藏在其中的烫金名片。

0679（陆欺酒）

下面还有一行字迹清秀的手写留言：

亲爱的，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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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系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