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时闻折如雷击顶,看着案板上揉捏好的面团唉声叹气。
她怎么忘了啊!她怎么能忘啊!真是饿昏了头,这一贫如洗的厨房根本没有柴火!那她要怎么做糖油饼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时闻折崩溃大哭,觉得天要亡我,连口吃的也不给。
正当她矫揉造作落下几滴猫尿时,又想起这可是个玄幻世界,白天就是因为她释放了灵力才击退黑雾,那自己是可以使用法术的。
时闻折摊开手掌若有所思,她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试一试吧,没准系统让她穿越,就是让她拯救这个世界,那她一定是个天赋异禀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闻折笑得合不拢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一定是个牛X的人物。嘿嘿!
时闻折神色正经开始做法,或以金鸡独立、或以抓耳挠腮、或以跪地求雨的姿势挨个试了试,并无任何变化。
“啊哈、哈哈。”时闻折做了个高难度的360度旋转,现在累得像条狗。她摸了摸脸,就算这里空无一人,她也觉得丢脸啊…丢大发了。
时闻折掩面笑得直不起腰,厨房全是她畅快肆意的笑声,她抬头长舒口气,看着陈旧古朴的横梁觉得很累很累,累得她想倒地不起。
愁绪漫上心头,时闻折心想:“她要怎么办呢…以后要怎么办呢?”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地时闻折觉得这里只余她一人,她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心下没由来冒出惊慌,她有些鄙弃自己的胆小,但那股担忧始终散不去,化不了。
她其实也不小了,但是人生三分之二的阶段,她都是得过且过地活着。在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但很自由,因为她熟悉那里,所以不害怕未来该怎么走,打不了活不下去了就去乞讨吧,总能有一口饭吃。
但这里不一样,她一点也不熟悉,不熟悉世界是怎么样的,更不熟悉她自己。
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怎样的一个人。
太孤独了。
要怎么在全然陌生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呢?她想:“如果能拆了这房梁就好了。如果自己是一只鸟就好了。”她想看星星,想看月亮,想听风吟,想看一切都接近天空的地方。
圆月高挂,清晖的光从窗户洒满整间厨房,四下寂静无声,仿佛它本来就是如此,方才的一室哄闹不过是南柯一梦。
有风吹过廊下站立那人的长发,仿若情人轻抚,男子黑眸暗流涌动,觉得此刻房里倚座在地上的人有些落寞。他轻阖双目不知想着什么,终于在树叶婆娑声中抬脚迈入房中。
两条平行的线终于相交。
时闻折仿佛听到了古老的预言,她若有所思侧目,看着背着月色走进的男子,像是看一只闯进尘世的雪狼,它该属于广阔天地,该属于自由,却被高墙门扉禁锢,不得安生。
心脏猛地刺痛,时闻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她唾弃自己莫名泛滥的同情心。
时闻折一言不发地盯着男子,正琢磨对方来意,却瞟见那人冷若冰霜的脸,毫无感情地看着自己,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时闻折脑中警铃大作,她猛地从愣怔中回神,被一股强大杀意震慑地一动不敢动。
男子走到时闻折身前,蹲了下来直视着她,一缕长发打在时闻折右手,微凉触感令她心神荡漾,时闻折手指蜷缩,下意识紧握。她终于看清那男子的全貌,琉璃流苏从肩上滑落,在空中摇晃闪烁出五彩的光,像斑斓的钻石,时闻折觉得那流苏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因为就这么简单的一摇一摆,她就被诱惑地忘乎所以。
时闻折又闻到了新雪消融的味道,在月下明明灭灭的美貌像一把杀器,捅得时闻折灵魂都在颤动。
她觉得没人能拒绝美人认真的凝视,所以她的目光热烈而猖狂。
“你……”那人敛眸凛声。
还未等对方说完,时闻折终于在冷雪中的声调中清醒,她赫然睁大眸子,哐地一声趴了下来:“大人饶命,我不是刺客,我只是饿了,想来找点吃的。”说完又哐哐磕了几个头,生怕晚了一步就一命呜呼。
衾问雪:“……”
衾问雪仿佛看见了什么笑话,他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时闻折被蛊惑了,又开始发愣。
衾问雪:“嗯?”
“呼——”时闻折深呼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个意志薄弱的色胚子,她快速回道:“没有的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况且你长得俊美非凡神仙玉骨身如玉树目若朗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额呸呸呸。”
“呵呵,抱歉啊,脑子跟不上嘴巴,没忍住就背了出来,反正你这样好看的人,肯定是不会跟我计较的。”时闻折尴尬一笑,觉得自己形容的不对,这人不是谦谦君子那般温润的模样。他应该是寒梅那样凛冽的人,在霜雪中浸润千年万千的人,是个眉目锐利、艳绝苍雪的人。
反正就是很好看。
时闻折趴在地上心想:“仙侠世界果然不一般,连美人都是不同凡响的。”
衾问雪缓声问道:“你认识我?”
时闻折当然不认识,但她认识那条琉璃流苏啊,是白日里救她的那个人,不过狼妖说他是右护法,那应该也算认识吧。
她嘿嘿一笑,无比肯定道:“嗯嗯,你是右护法。”
衾问雪反问:“是吗?你看起来很高兴。”
空气里焦灼的气息已经散去,时闻折看对方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身份,她脊背不再紧绷,傻呵呵点头:“你今天还救了我,你肯定是好人。”
黑暗中传出一声轻笑。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突然开口。
时闻折瞟了眼对方,斟酌回答道:“我叫时闻折。”说完她有些扭捏,不好意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衾问雪。”
时闻折心麻麻的,觉得对方连名字都好听的不得了。
她觉得自己和衾问雪真是有缘分,一天之内能遇见两次,况且对方来得正好,以他的品行,应该会答应自己的小小要求吧。时闻折转了转眼睛,开口询问:“右护法,你会使用法术吗?你可以生火吗?”她指了指案板上的面团:“我想做糖油饼吃。”
衾问雪并没有立马答应,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让时闻折有些紧张。
“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宫殿吗?”
时闻折好奇反问:“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衾问雪:“不知道你就随便翻进厨房做贼?不怕别人发现?”
“我一路走来这里都没有人,况且这地方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时闻折看着一贫如洗的厨房左瞧瞧右瞧瞧,神色淡定:“这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除了那罐白糖,一点多余的吃食都没有,就算被发现了,也死不了。”
衾问雪看了眼面团。
时闻折接收到了信号,快速否认:“那面粉不算!都发黄了,肯定是别人丢掉不要的,那就是我捡的。”
“所以你胆子就这么大?不怕我告诉尊上?”
时闻折有些懵,心想尊上是谁。
可能是她的无知太过明显,衾问雪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他放慢语气无比轻柔道:“这里是启云殿。”他问:“你知道启云殿里住的是谁吗?”
时闻折被搞得有些紧张,她也放缓声音道:“是谁啊?”
“是魔尊。”
时闻折感觉晴天霹雳,她下意识紧张解释:“啊…那,那…”
“那…怎么了。”时闻折随即反应过来,魔尊啊……她不认识啊唔。时闻折尴尬笑了笑,一脸天真地望着衾问雪:“那…那你不会告诉尊上吧。”
衾问雪:“……”
他站立起身,觉得有些无趣,还不如外面正好的月色撩人,正当他要离开时,衣袖被身后莽撞的人扯住。
衾问雪回头,看见时闻折对着他傻乐,宽大的袖袍掉落在她的肩头,衣上银色的刺绣映射在对方眸子里,闪着细光,在两人拉扯纠缠间,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时闻折没脸没皮惯了,不过她也是打了许久的草稿才开口:“大人你先别走,你行行好吧,你这么厉害这么善良,一定不会让我饿死在这里的。”时闻折举手拜托,可怜巴巴望着男人:“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生火的。”她指了指面团,无比真挚道:“我做的糖油饼真的很好吃,大人你真的不想尝尝吗?”
“拜托拜托。”时闻折又开始扯着衾问雪的下摆摇晃,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衾问雪冷声开口:“放手,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时闻折打了个哆嗦,心想这人脾气真是无常,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凶死人,她被吓得手都已经放下,但转念一想:“要是他要杀我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于是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飞扑到衾问雪的身上,打算好声好气地挽留对方。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往下滑落,都快落在衾问雪身上,扑进对方怀里了。衾问雪一个侧移,时闻折与地面来了个面对面拥抱。
“……”时闻折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鼻梁幽怨地盯着对方,小声嘟囔道:“真是冷漠无情的男人,就算你长得再怎么好看,至少这一刻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她握了握拳,暗道一声:“可恶,哼。”
头上传出一声闷笑,在夜里更添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时闻折心被撩拨地扑通乱跳,她呆楞地盯着衾问雪,对方的身形在月下并不明显,但修长挺拔,说不出的俊秀
衾问雪背对着月光站立,风吹动衣袖裙摆,时闻折抬头望去,只看得见流苏一摇一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