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屠夫的电锯是想干嘛？我们NPC的扮演者都被你给吓跑了！你举着那电锯，还配上‘嗡嗡嗡’的声音，别人还以为顾客真的带了电锯机进来呢！”
“还有啊，那个吸血鬼男爵躺在灵柩里，虽然会突然坐起来吓人一跳，但他也会给玩家提供线索的。你呢？不仅坐在灵柩盖子上不让NPC出来，还在外面给人家讲鬼故事，吓得别人以后都不敢再躺进去了！”
“你们要是下次再这样，就直接被拉入我们店的黑名单了！”
密室逃脱店的老板娘叉着腰严厉地控诉着。
“嘻嘻”
如果游戏设有简单、困难、地狱难度，总有玩家第一次就会选择“地狱”模式；而如果游戏只有一种难度模式，也总有玩家会自己额外增加难度。
至于为什么喜欢增加难度？可能单纯喜欢一种感觉。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大量分泌，这些应激激素在体内翻涌，带来的是逃脱困境后的无尽快感。
越是紧张刺激，越是令人恐惧，就越会让人上瘾。
朋友总是说：“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视觉上被那些屠夫、鬼怪吓得够呛，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虚构的危险，并非真实。
所以，面对真的危险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是啊，所以我更好奇的是，当真正面对危险时，我会是吓得腿软失去行动能力，还是会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让肌肉力量、大脑反应速度以及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呢？”
朋友对此的评价只是：“嗯，你是个疯子。”
***
当手铐脱离他的手腕的那一刻，菲布林紧忙握住那位帮他打开手铐的胖警员的手，激动地摇晃道：“真是太感谢了，你们辛苦了！”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换上了友善的笑容。握手的瞬间，心声传来：
——“这人不是凶手吗？现在在看，好像有点眉清目秀了，顺眼多了。”
又握住另一位警员的手：
——号外，号外！连乔尼斯大人竟也失手，惨遭重大滑铁卢！
菲布林：？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菲布林转动几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走向笔录员，对方只是匆忙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将纸张叠放起来再在桌面上敲击，为了更加整齐。
他并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和任何人对视，戴着黑框眼镜的脸微微一侧。
社恐吗？那还是算了。
菲布林只是走过去轻声说一句：“辛苦您，先生。”
警长还正在疑惑这小子在开什么握手会，菲布林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抓住警长的手，
只是警长的手臂圆润而粗壮，手掌又异常厚实，菲布林摇晃不动：“太感谢您了，警长先生，我一定要写一封感谢信给您，然后刊登在报纸上......”
警长哈哈大笑，胡须随着笑声如同棕榈叶一般飘荡：“感谢您对警方工作的全力支持与配合。哈哈哈哈，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请一定要代我向老菲布林夫妇表示问候。”
警长说着标准的客套话，与之前的严厉凶狠截然不同，现在是一只温顺的变色龙。
但传来的心声却是：
——“该死的臭小子，我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功勋章和犒劳金眼看就要到手，却就这样泡汤了。还有，我居然输给了韦尔托那家伙五十镑……”
韦尔托？是谁？
但暂时也不重要。
菲布林做这些的铺垫，当然是为了获取最关键、最重要的信息。
他将右手恭敬地伸向站在警长旁边的乔尼斯：
乔尼斯的身型比自己想象中更高挑挺拔，但他此前一直坐着，他没有实感。而一旦当两人面对面站立时，菲布林却要稍稍仰视看他，这种角度下，来自对方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他能感受到乔尼斯的视线和呼吸。近距离观察，他发现对方的眼睫毛异常浓密，轻轻垂落在眼眸边缘。
他觉得，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长在乔尼斯的脸上简直是浪费，因为本应是迷人的眼神，不应该只剩漠视。
他看不懂对方的情绪，也无法猜透对方的想法，才更想去窥探他的心声得到答案：
菲布林是在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但乔尼斯为什么要去伪造证词，他到底在赌什么？
两人的瞳孔中都能清晰地映出对方的脸庞，但菲布林又能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与自己的是错开，他的视线落点，仿佛是在......
自己的眼睛下方。
菲布林突然意识到什么，用左手衣袖去擦拭脸颊，发现衣袖脏了，才回想起这是先前在审讯室内“不慎”摔倒留下的灰尘。
菲布林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但右手仍悬在半空中。
乔尼斯并未有摘下手套的打算，但在停顿一会儿后，还是选择手指轻搭在帽檐上，再次摘下礼帽，致以一个脱帽礼。
这是比握手更庄重的礼节。
正当菲布林不想善罢甘休，打算去拍拍乔尼斯的肩膀以示亲近的时候，他的右手被警长再次握住，被一股强大的蛮力拉到一旁，警长附在他的耳边说：“哎呀，菲布林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乔尼斯有那个什么凝血因子引起的什么缺陷......什么隐性遗传......出血什么自身受限症状......”
菲布林疑惑地确认道：“血友病？”
警长忙“嘘”一声：“你知道就好，反正就是会像玻璃、花瓶一样，一碰就‘碎’，小心没控制好力度被他讹赔偿金。”
血友病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有名的血液疾病，因为它是一种“皇室病”，著名的女王就是这个疾病因子的携带者。
但菲布林知道这同时也是一种罕见病，如果真有这种疾病更不会选择从事“侦探”这种危险职业吧：……都什么和什么啊……应该就是重度洁癖吧？
警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算是帮你小子......不，菲布林先生，省了一大笔钱，到时候可要请我吃饭啊。”
菲布林冷漠地“哦”了一声。
这才是真正地讹我吧。
——“最好是杜卡餐厅，好久没吃了，那里的上等牛排美味极了，而且服务员小姐也是漂亮极了。”
菲布林马上挣脱开手臂，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
看着菲布林在警务员的引领下，身影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警长对着此前来递交证词的警员埋怨道：“”但凡上面有一点字迹，或者电报机的电码，都不会出这种差错，
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就能击破那小子的心理防线，撬开他的嘴，让他吐出证词！
而且那小子肯定视力不好，都能把红帽子认成红头发，远远地让他看一下，他也不得不相信。
可惜了……”
警务员敬着礼解释道：“抱歉，警长先生，是韦尔托探长吩咐这么做的，他说为了不影响乔尼斯大人的判断，才选择用白纸的。”
“其实，当他问出我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这场审讯便该结束了，也将不会再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乔尼斯手插在风衣口袋，迈着大步往审讯室外走去。
“什么？！乔尼斯先生，你早点说啊！那我们还浪费什么时间！”警长懊恼地喊道，但还是赶紧跟上乔尼斯的步伐。
空荡的地下走廊里，皮鞋和高筒皮靴的声音交错响起。
“因为我……当时困了。”乔尼斯平静地解释道。
警长：“困了正好早点结束审讯去睡觉啊！”
走廊微弱的电灯围着一群飞蛾绕来绕去，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乔尼斯突然停下脚步，警长还在想为什么乔尼斯先生今天的状态如此不佳，这不像是他的作风，没留神差点撞到乔尼斯，幸好反应快，停住了脚步。
“有头绪了吗？乔尼斯大人。”警长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案子，看来今晚一杯咖啡可远远不够。
乔尼斯只是冷漠但语气郑重地说道：“还有......下次，别再拿什么隐性遗传症状当所谓的借口了。”
“啊，您都听到了嘿嘿。”警长挠了挠头，目送着乔尼斯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逐渐远去。
警长刻意拖长嗓音，阴阳怪气地嘀咕道：“哼，遵命，乔尼斯大人。”
*
来到警局大厅，煤气灯与电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尽管已临近深夜，大厅里依然宽敞明亮，相比于在审讯室里，视线能清晰地延伸到五米开外。
久违了，新鲜的空气。
菲布林身心舒畅，正准备让胸腔里来一些新鲜的氧气，深吸一口，一股呛鼻的廉价香烟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菲布林猛烈地咳嗽了几下。
一位嘴里叼着卷烟的警员刚好从他的身边经过，眼神警惕地看了菲布林一眼。
算了，还是早点出去吧，毕竟系统还没有提示自己主线任务成功。
逃离警局，自己还在警局内呢。
步伐轻快地朝警局大门走去，
突然，菲布林的脚步停下，又后撤了几步，
驻足在一块宽大的木质公告牌前。
放置在离出口不远处的公告牌，上面除了每日的新闻简报、剪贴的报纸片段，以及一些基本的公告宣传外，密密麻麻爬满印刷文字里，有几张异常醒目的照片，
这些黑白照片都是露出头部与肩膀的正面照。
而菲布林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一张女子的照片。她佩戴着一顶装饰有翎毛的蕾丝帽子，繁复的丝绸高领搭配着珍珠项链，脸颊上点缀着一颗痣。
“嘉雯宝莉。A级通缉犯，悬赏五万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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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重获新生也是重获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