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冰棱坠了半截,砸在青石板上碎成星子。楚天成刚踏出殿门,就被江岫白拦在阶下——对方垂着眸,袖摆还沾着未化的雪,指尖却攥得死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陛下。”他的声音比雪还冷,“臣有话问您。”
楚天成挑了眉。方才殿里那点耳后红还没散尽,怎么转脸就成了这副模样?他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在脑海里:
【叮!江岫白好感度波动异常——当前数值:-70(厌恶)→ ???(数据紊乱)】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警告:目标情感阈值过载,好感度系统暂锁!】
楚天成:“……”
他不过是让这人尝了口酥酪,怎么就把系统整崩了?
江岫白却没管他的怔愣,抬眼时眼底翻着碎冰:“陛下今日,是觉得臣很有趣?”
他话里的“有趣”咬得极重,像淬了霜的针。楚天成这才看清,对方眼尾那点淡红哪里是羞,分明是压着的戾气——是原主从前动辄折辱人的时候,江岫白才会露的神色。
“朕不过是赏你点心。”楚天成压着声线,尽量模仿原主的冷硬,“江卿这是,恼了?”
话音刚落,江岫白忽然抬了手。楚天成下意识往后躲,却见对方只是拂落了他肩头的一片雪——动作轻得像碰了片鸿毛,指尖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凉。
“臣不敢。”他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情绪,“只是臣贱躯,受不起陛下这般‘恩典’。”
这话像根刺,扎得楚天成心口发闷。他突然想起原书里写江岫白的段落:这人少年时曾为原主挡过一剑,伤口在左肋,每逢雪天就疼得直冒冷汗,原主却只当他矫情,罚他在雪地里跪了半宿。
——原来那点耳后红,不是心动,是恨到极致的应激。
“陛下若是闲得发慌,”江岫白忽然抬眼,嘴角扯出点极淡的笑,“不如去看看大公主——她方才攥着那碟梅干,指节都磨破了。”
楚天成回头,果然见谢灵婉站在殿门阴影里,手里捏着那碟蜜渍梅干,指腹渗着点血丝,却还盯着萧锦书的背影。姜知玄站在她身边,正偷偷往她手里塞帕子,被谢灵婉狠狠瞪了一眼,委屈地瘪了瘪嘴。
风卷着雪扑过来,江岫白转身要走,却被楚天成攥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很烫,和这雪天格格不入。
“你的伤,”楚天成顿了顿,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还疼吗?”
江岫白的身子猛地僵住。
他抬眼,眼底的冰碴子碎了些,露出点近乎茫然的神色——像被人突然掀开了遮了多年的伤疤,连恨都忘了怎么演。
殿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很快融成了水。
楚天成看着他左肋的衣料——那里比别处深了些,是旧伤渗出来的寒气。
他忽然明白,墨香文里的“爱恨交织”从不是轻飘飘的词,是刀刻在骨头上的疤,一碰就疼,却偏生要凑上去舔。
江岫白挣开他的手,退了半步,雪水溅在他的靴尖。
“臣的伤,”他垂眸,声音轻得像叹息,“与陛下无关。”
说完,他转身就走,白衫融进雪色里,很快成了远处模糊的一道影。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却只剩一片杂音。楚天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攻略游戏,哪里是有趣,分明是拿着刀往人心口戳。
姜知玄忽然跑过来,拽了拽他的袖角:“皇兄,江大人好像哭了。”
楚天成抬眼,雪地里果然有几滴湿痕,像碎在雪上的星子。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笑了——
这哪里是好感度崩裂,分明是这人把所有的爱恨,都藏在了那点假装的恭敬里,只等一个缺口,就会溃不成军。
雪还在下,殿角的腊梅开得正艳,香得发苦。
楚天成看着雪地里那道浅浅的脚印,忽然觉得,这场游戏,从不是他攻略江岫白,是他自己,先踏进了这人的囚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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