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宫内和宫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虽然这皇宫富丽堂皇,飘雪像是镀了一层银边,可日日见一样的景色,再美丽也会厌烦。

“周康,你说...”

“皇上您想说什么?”

颜承昭自嘲地笑了声,“没事。”

“皇上还在想陶大人吗?”

“这么明显吗?”

皇上看见陶大人恨不得一直笑,怎么会看不出呢?

“朕总觉得陶泽和其他人都不同,她待朕很好,但又和朕很疏远....”颜承昭声音有些低沉,他身边也唯有周康一人可以说话。

“她为了朕可以殚精竭虑做那么多事情,可朕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总有种再也见不到陶泽的错觉..”

周康想了想道:“奴才读书不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皇上您是天子,怎么会见不到想见的人呢。”

颜承昭没接话,只觉得苦闷,天子,天子又能如何呢?若没有丞相相助,此时可能早就是阶下囚了。

陶泽啊陶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有些冷,回屋吧。”

他不过十几岁,背影却格外孤独。

临近年关,京城本就热闹的气氛更是如火如荼,街上到处都是火红的颜色。

陶泽也不得闲,宫里到大年三十例行组织一场宫宴,宴请后妃和大臣,但偏偏这次有些不同,颜承昭荒诞无能的形象有些太深入人心了,不少颜谨的人在朝堂上大胆提出这次宴会由摄政王举办。

一般这种大宴都是宫内掌权的嫔妃一手操办,皇后未立,平民出身的舒妃正得圣宠,颜谨居然敢提出这想法。

这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一场什么鸿门宴。

陶泽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人脉,这次前去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围着许多官员,可惜大都年过百半,她还带着稚气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这次是摄政王设宴,恐怕是有阴谋。”

“众目睽睽之下料想他也不该做些什么,你说是吧,陶大人。”

陶泽应和点点头,几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大殿。

一切都是按顺序进行,歌舞升平,并没有什么新的花样,但也不落人口舌。

颜谨忽然站起身,举起一杯酒对着颜承昭道:“皇上,臣敬你一杯,愿皇上龙体安康,我国国运昌盛!”

其他官员也站起身,齐声喊万岁。

颜承昭这个时候也维持着笑意,拿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突发变故。

就算他早有防备,匕首还是擦着脸颊划了过去。

殿内乱成一团,护驾的护驾,喊太医的喊太医。

陶泽只是看了眼,见颜承昭无碍,然后将目光转到颜谨身上,颜谨此时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侍卫早早上来捉住了刺客。

那个刺客是个女子,正是舞队中的一员,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任由侍卫按在地上。

太医将伤药敷在颜承昭脸上,道“皇上,已经无碍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上。”开口的正是陶泽。

陶泽上前,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众人目光早就若有若无飘向了颜谨,由颜谨一手操办的宴会出现了刺客,这不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嘛。

女子抬头,眼泪早就流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饶命啊,小人是被人指示的。”

“哦?那你说说,是谁指示的?”

颜承昭拿着帕子捂着脸,声音毫无波动,不怒自威。

女子颤抖着看向颜谨。

“放屁!”颜谨怒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份,粗俗之语脱口而出。

他上前对着众人道:“这定是阴谋,有人谋害臣,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也很是无语,现在颜承昭背后有陶泽相助,早就错过了争夺皇位的最好时机,原本他只想着慢慢侵蚀陶泽势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陶泽在一旁火上浇油,“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此话一出,众人的窃窃私语也不再掩饰,颜谨此刻还能不知是谁的主意,他也没想到这陶泽出手居然如此狠辣,不过...

妄想一招制敌,还是太嫩了些。

颜谨深呼吸收起情绪,开始转动手上的指环,这指环明显是女人家的物件,此刻却被颜谨戴在小指上。他一边转动一边看向人群。

“皇上,是臣干的,臣请求降罪,莫要牵连家中族人。”

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老人走了出来,陶泽皱起了眉头,她想到会有人保颜谨,但万万不想到是他。

这人身份特殊,只因他是颜承昭母亲的族人。

刺杀皇上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但颜承昭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外族,更何况他知道这只是个小小的试探。

他愣住了,半晌才开口道:“那这件事就交由大理寺审断,发生了这种事情,宴会也不必继续下去了吧,各位早早离宫吧。”说完就走,一个眼神也没留下。

陶泽明显看出了颜承昭的怒火,往往至亲之人才会伤害更深。

她也没想过就凭这个铲除颜谨,不过是试探一下暗中还有谁是颜谨势力罢了。

闹剧来得快,结束得也快,颜谨出去时经过陶泽,冷冷说道:“陶大人好计谋,这次没拿下我,就别怪本王手软。”

陶泽冷笑,“必当奉陪。”

她没回去,而是走到了太清殿门,门口的宫女认出了她,唤人进去通报。

“大人稍等片刻。”

她点头。

不一会,周康就出来了,“大人快请进,皇上正在气头上呢。”说完小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皇上看见陶大人心情肯定会好些。”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颜承昭木楞的样子,他脸上的划伤已经结痂,反而增添了些英姿,可惜的是他双目无神,没了平日得意气。

他听到动静,僵硬地转动脑袋,看见是陶泽,这才有了些神采,他也不知为什么,看见陶泽的时候总有些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

“陶泽...”

陶泽走近,自顾自坐下,默默倾听。

“朕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他是我母后的叔伯啊。”

自从先皇执政后期就开始严厉打压外戚势力,太后母族日渐式微,等颜承昭登基早就没了助力,否则怎么可能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被颜谨拿捏的死死的。

“好些了吗?”

“什么?”

“脸。”

颜承昭哦了一声,“本来就没事,那个女子放了吗?”

“还不行,先在宫里留一段时间。”陶泽道,“我想陈大人应该是受到胁迫了,颜谨小指戴的戒指看起来是女子物件,他应该就是用那个威胁。”

“果真如此?!”颜承昭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陶泽轻笑,“这不过是微臣的猜测罢了,不然他帮摄政王也没什么利益所驱,很明显是被人威胁了。”

颜承昭冷静下来,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不好意思道:“是朕一时怒气冲突,竟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也正是陶泽担心的一点,此刻她也有了些老母亲的心态,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就只剩颜承昭独自撑着偌大的担子,好在看颜承昭最近对各州递上来的折子处理的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

这一点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优点,可帝王之策,怎么能有一颗慈悲的心呢?

陶泽站起身,猝不及防跪下,“皇上,听臣一句劝。”

颜承昭诧异想起身去扶,听到陶泽的话又坐了回去。

他似乎隐隐约约知道陶泽要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何事?”

“求皇上降罪于陈氏一族。”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他看着跪在地上仍然不屈的脊梁,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陶泽咽了咽口水,她心里也充满了紧张,但还是不得不说:“皇上,陈氏一族就算是被威胁,如今也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只要有他们在一日,就会成为威胁皇上的把柄。”

“那可是朕的亲人,你,你觉得朕下得去手吗?更何况你我都知道这刺客是谁的人!”颜承昭涨红了脸,怒目圆睁,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颜承昭发火,连一旁的周康都跪下不敢吭声。

“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颜谨坐上了皇位,别说是陈氏一族,就连皇上,我,甚至更多的人都活不了!”

“更深一层讲,今日陈氏就可以为了一些威胁站在皇上的对立面,您又如何保证以后还不会发生一样的事情呢?”

陶泽步步紧逼,“皇上,太后娘娘去的时候,您和陈氏的联系就已经断了。”

“砰”的一声,颜承昭将手边的书狠狠砸在桌子上,他没有说话,只觉得内心无比煎熬,陶泽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他就算是皇帝,也是个普通的凡人,也受七情六欲控制。“你回去,朕,朕好好想想。”

陶泽还想说几句,周康抬头对她示意让她赶紧走,她只好默默闭嘴,“微臣告退。”

带路的小太监手持一盏烛灯,点点火光,勉强照亮附近的一小片地方,陶泽沉默跟着太监走,她在想,是不是自己逼的有些太紧了。

【你做的是正确的】

“我靠!”陶泽没忍住。

领路的太监诧异地看了眼,弱弱问:“陶大人,你还好吗?”

陶泽有些尴尬,说了句没事。

【你可以在心里直接和我对话】

【你是什么鬼东西?】

【我是你的穿书系统】

这个声音和之前的听到的机械音感觉差不多,但是好像语气比之前的生动不少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发生了一些意外,刚刚连接上你的脑电波】

好久没听到这么现代的词了,陶泽突然有些老气横秋的感慨。

【你要是早出现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完成任务有多辛苦】

陶泽苦涩想。

【不好意思,我只监测你是否能完成任务结局,但是推动任务情节我并不能做到】

【...那要你有什么用】

“大人,到了,陶府的马车已经在宫门等着了。”

陶泽上了车,那系统音又响起来了。

【陪你解解闷?】

好家伙,这是一点点小说里的金手指都没有啊。陶泽闭上眼睛,恨不得将系统千刀万剐。

【谨言慎行哦,我能听见的】

陶泽:...

眼看要大年初七了,陈氏朝中的官员还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爹,皇上真的不会杀了我们吗?”

陈德哪怕在狱里,也有人好吃好喝供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点也没有受苦的样子,“皇上不会的。”

颜承昭自幼性子软,依他想,总归是意思意思关个几日,然后就找个替罪羊放出来就行,等摄政王继位,那个时候再选一陈氏女嫁于颜谨,那就是陈氏一族重振荣光的时候。

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陈德起身,眼见一个太监拿着一卷绸书走了进来,那太监有几分眼熟,好像是皇上身边人。

他得意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纹堆起来淹没了眼珠。

“看,皇上释放我们的圣旨来了。”

周康怜悯地看了眼他,拿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氏陈德谋害皇帝,欲毁我国根基,念其族为先太后母族,朕加恩免其株连九族之罪,赐陈氏陈德三日后南市处绞立行,陈氏三代男子流放边疆,女子免罪。”

周康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陈德,道:“陈大人,快接旨啊。”

隔壁牢房早就哭声一片,陈德四肢贴地趴到狱门前,他枯老的手指紧紧抓住铁杆,大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啊,不是我干的!”

周康嫌恶地站远了一步:“陈大人,您要不去找找摄政王?”

陈德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对,还有摄政王,都是因为他,我要见摄政王。”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哪成想陈德居然真的如此愚蠢,他默默叹口气,陶大人是对的,有这样的人在才会是拖累了陛下。

他一个眼神也没给陈德,丝毫没管身后的哭嚎。

颜谨得知消息时正趴在温柔乡里,听见来人说的话,立马兴致全无,毫不留情地推开身上的人。

陶泽啊陶泽,是我低估你了。

三日后,午时,南市。

刑场周围围着许多人,这是自皇上登基来第一个大案,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围堵着被绑着的陈德。

血染红了青石砖,众人目不转睛盯着绞台,没觉得害怕,只觉得过年这样的场面有些晦气。

清兰有些担心地看着陶泽,陈德行刑就是今日,少爷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不去看看吗?】

系统问。

“啊?”她抬起低着的头。

下一秒,心脏突然开始针扎一样的疼,陶泽捂着胸口,随着疼痛加剧,铁锈味已经在喉中翻涌。

她皱眉想咽回去,还是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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