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淅淅沥沥从嘴角滑落,她眼睁睁看着月白的衣摆脏了。
靠,这件衣服她还蛮喜欢的。
【你是被陈德之死吓到了吗】
她没理,因为确实有点吓到,毕竟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逝去有她的一些原因。
清兰哭着跑了过来,“少爷,你怎么了?奴婢去请太医。”
请太医?
“你,你先等等。”陶泽强忍着疼,“去城中寻个大夫就成,不要去找太医。”说完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真的好累啊,其实那口血吐出来之后舒服多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陶泽慢慢睁开双眼,床垫的木头纹路看得她眼晕。
“少爷,你醒了!”守在一旁的清兰惊喜开口。
她扶着陶泽慢慢坐了起来,一边注意着不磕碰到身体,一边还唠叨着:“你快要吓死我了,大夫来了,说你只是操劳过度了,让你多休息,还好没事,不然你让奴婢以后怎么办。”
只是操劳过度吗?
陶泽想起晕过去前钻心的疼,总感觉不太像是太累。
“少爷为何不让我去请太医?”青兰带点质问说道。
陶泽只好轻咳一声,“嗓子有些干,你去帮我倒点水。”
这才把注意力转移。
【所以你为什么不请太医呢?】
虽然语调没什么起伏,但陶泽还是听出了贱兮兮的感觉。
【闭嘴吧你,让我好好歇会】
【你不会是怕某人担心吧】
这次陶泽没有否认。
【算是吧,毕竟颜承昭知道哭了怎么办】
其实她压根没见过颜承昭哭过,但总感觉他是那种很容易就会哭的人。
她接过青兰端来的水,或许是有点渴,直接一饮而尽,差点呛住。
“慢点喝。”清兰心疼地顺着陶泽的脊梁拍了几下,“少爷明明是女子,却干着男人的事情,身体能好才怪。”
“女子明明在家相夫教子便可,你这样每日奔波,怎么能受得了。”
这番话说的陶泽紧缩眉头,下意识带着冷意道:“谁和你这么说的。”
第一次看见陶泽冷脸,清兰有些吓到,结结巴巴说:“自,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
陶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封建社会,她只好苦涩地摸了摸清兰的头,“自古以来就一定是对的吗?”
清兰有些不解,歪着头看着陶泽,自古以来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她似乎懵懵懂懂的知道陶泽的意思,但也是一知半解。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我再睡一会。”
"那有事要立刻喊我。"
房间很快只剩她一人。
【我的身体不是因为操劳过度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个点一直很疑惑,我忽然穿书,在我完成任务之后这个身体何去何从呢?】
系统没给答复,陶泽自顾自说下去。
【等我完成任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身体会死吧】
【你比我想象中的敏锐,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你穿书因为原主心脏病突发意外去世,为了推动书内世界线,所以你才穿了过来,等任务完成,还是会因为心脏病而死,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陶泽翻了翻身,说实话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毕竟每一天都是她切身经历,可她还是想念那个世界。
【我什么会穿书啊】
【一般来说是因为执念】
这话说得陶泽有些懵,我不就是不太想上早八,这个念头的怨气已经这么重了吗?
‘吱’的一声,陶泽转头,可惜由于躺着视野有限,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一声:“清兰,怎么了吗?”
没人吭声,陶泽察觉不对,想起身看看,还没起来,来人就走到了床边,“风寒就好好躺着,乱动什么!”
可能因为是新年,颜承昭穿着少见的嫩黄色襕衫,腰挂玉佩,面容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神采照人。
尤其陶泽还在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这种对比更显强烈。
“皇上怎么来了。”
他都那么说了,陶泽直接顺势躺下,反正她现在身子确实虚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还好清兰没什么都告诉颜承昭,不然此时自己可能早就躺在了宫里的床榻上了。
“朕是特意来谢谢你,朕已经想明白了,你是对的。”
陶泽睁开闭着的眼睛,我靠,我没听错吧。
“啊,微臣不敢当,是皇上自己下的决心。”陶泽用手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脖子,只留一个圆圆的脑袋在外面。
脸可能也因为躺的有些久,有些泛红,就是嘴唇有些苍白,但是更添怜爱。
因为躺的时间有些久,陶泽感觉身子骨都软了下来,声音也不知不觉的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听得颜承昭耳根发热。
“那这件事就过去吧,不要影响你我君臣之谊。”
他停顿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陶,陶泽,京城元宵节的灯会,你要不要和朕一起去看。”
陶泽脑子还有些糊涂,也没注意他称呼的改变,想到小皇上平时也出不去,像元宵节这样热闹的节日也没人相伴而出,实在是太可怜了,左右过年间也没什么事,她直接答应了下来。
“真的?那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元宵节我再来找你。”说完就兴高采烈走了。
陶泽:去看个灯有这么高兴吗?
颜承昭刚走,清兰一脸八卦地走了进来,她迫不及待问:“皇上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命人送了那么多药材过来。”
说完还摸了摸陶泽的头,“没有发热,看来就是多休息就行了。”
陶泽也感觉好多了,自己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没说什么啊,只不过皇上叫我元宵节一起看灯会。”
“什么?”清兰大呼一声。
看她这么震惊的样子,陶泽也察觉了些问题,她问道:“元宵节看灯,有什么问题吗?”
清兰此时早就羞红了脸,慢吞吞开口:“少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我们宁国元宵节,男女若是未曾成婚,一般都是男方邀请喜欢的姑娘一起看灯的。”
她还未出阁,此时说这个话题感觉很是羞涩。
陶泽内心五味杂陈了,她嘴角抽搐,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情况吗?”
“还有就是一家人一起出游,或者是同性一起,但这种情况很少。”
清兰眼神上下打量陶泽,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皇上会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会。”陶泽矢口否认。
“唉...”
陶泽揉了揉太阳穴,道:“我都答应了,再说皇上总不能和周公公一起看灯吧。”
清兰想了想那个场面,忍不住恶寒,“那倒也是。”
随后几日陶泽也没出过门,就在家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偶尔去湖边喂个鱼,乐得清闲。
“少爷,少爷!”
听到有人喊,陶泽放下手中的小铲子,看着蹦蹦跳跳过来的清兰,笑道:“今日怎么这么高兴,你平日的淑女风范哪里去了。”
她一把拉过陶泽,边走边说:“我今日在店里看见了许多新进的货,有件衣裙我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会很适合你。”
“我穿吗?”
看见那件衣裙的第一眼陶泽就晃了神,她走近轻轻抚摸着上面平整的针脚,上面绣的花陶泽不认识,但是能看出这件衣服料子还有绣工肯定是极好的。
一旁的清兰不停推着陶泽,让她快试试。
等她换成女装的时候,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丝怯意。
清兰目露惊艳,她让陶泽坐在椅子上,镜子映出陶泽精致的脸,她拔出发簪。
一袭黑发倾泻于瘦弱的肩膀。
陶泽眉目在镜中有种模糊的美感。
清兰随意扎了个女子的盘发。
“少爷,你真好看。”清兰由衷赞美。
陶泽好像很久很久没看见这样的自己了,或许长时间的女扮男装早就让她习惯了,如今乍一看,反而有了几分陌生感觉。
“少爷,不如你和皇上去灯会的时候穿这件衣服如何。”清兰脱口而出,说完发觉失言。
“我这可是欺君之罪,怎么可能敢让皇上知道。”
“可少爷难道要一辈子做男人吗?”
陶泽利落换回男装,她心想或许不久后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怎么可能做一辈子男人。
【万一回不去呢】
陶泽停下手上的动作,正在收拾衣服的清兰问:“怎么了?”
“没事”陶泽继续若无其事地拆发型,心里早就开始抨击。
【你要不还是继续回去修复吧】
【你怎么可以嫌弃我】
【我能申请换一个系统吗】
【不行哦,我们系统都是终身制的】
陶泽在清兰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白眼。
这玩意每一个都这么欠揍吗?
宫里就算是过年,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场面,每个人都恪尽职守,也就比平常的死气沉沉多了些波澜罢了。
颜承昭已经换了身衣服,只等着晚上的约定。
他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周康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皇上从太子时候就没有在宫外待那么久的,这次还不让他跟着。
“时间到了,等会送朕出宫吧。”
皇上,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灯会黄昏时候就开始预热了,大部分小摊上面摆了五花八门的花灯,陶泽其实还是有些紧张,但不是因为颜承昭,因为颜承昭在他眼里实在是算不得能约会的异性。
怎么说呢,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总有种养娃的错觉。
【娃会邀请你看灯会吗】
【行了行了,你今天别说话了成吗,让我消停一天】
系统乖乖闭嘴了。
她站在陶府附近的巷口,默默等着颜承昭,主要是怕被人发现,落人口舌,这才选了个偏僻的地方见面,等晚上黑灯瞎火的,啊不,今天是元宵节,没有黑灯瞎火。
“陶泽。”
陶泽看向来人,看见颜承昭的第一眼突然有些汗颜,因为两人都穿着红色系的衣服,如果不论性别倒是相配得很,好像是特意穿的一样。
颜承昭自然也发现了,眼里满是笑意,“我在外面这样叫你可以吗?”
“你可以直呼我姓名,不然被人听见不太好。”
毕竟在外面自称朕,然后叫陶泽陶卿也太奇怪了,当然也有些自己小小的私心。
“不妥吧...”陶泽有些犹豫。
“你怎么这般迂腐。”颜承昭有些不满。
迂腐?我迂腐?!居然被一个古人用这个字眼形容,陶泽的脾气直接蹭蹭的上来,她此刻也顾不了什么君臣了,直接道:“行啊,承昭,那走吧。”
颜毕竟是皇姓,姓颜的话怎么都会被注意到。
颜承昭没想这么多,被陶泽这声承昭小小地取悦了,有种被满足的雀跃。
两人并肩而走,没有陶泽想象中的气氛冷,颜承昭也觉得无所谓,走在一起就很让他开心了。
太阳可能也知道今天日子特殊,识趣地沉了下去,只留一点点日光铺洒大地,周围店铺挂着的灯也一片片亮了起来。
在现代,陶泽很少看见这样大的灯会,现代人之间的娱乐似乎被困在小小的一方手机里,元宵节也没以前热闹了。
颜承昭盯着陶泽专注的侧脸,心里的情绪像煮沸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等天彻底黑了下来,各色的灯光反而要比白天更加亮堂。
“小花灯有人要看吗,这位公子要给旁边的小姐买一盏吗?”
看着颜承昭走了过去,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们。
卖灯的人是个年纪看着挺大的老人,他睁着浑浊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有些抱歉地说:“啊,我老眼昏花了,竟把公子看成了小姐。”
陶泽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
颜承昭已经蹲下在摊前开始挑拣,他抬头,对着陶泽道:“你喜欢哪一盏?”
眼神泛着水润的亮。
她索性也一起蹲下挑,古代花灯基本都是纸糊的,挑到其中一盏灯的时候,她有些停顿,颜承昭发现了,他定睛一看,是个造型很别致的兔子灯。
兔子灯很常见,但这盏灯做的要比别的圆润些,小兔子圆滚滚憨态可掬。
陶泽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可爱,所以才看的久了些。
没想到颜承昭指着那盏灯,对老人说:“就那个了,我们要那一盏兔子灯。”
老人笑着点头:“六文钱。”
颜承昭手摸在腰间,什么也没有,他这才反应过来平时都是身边人付钱,自己哪里能带钱袋。
陶泽看出了颜承昭的窘迫,有些想笑,但怕伤了他尊严,这次才忍住。
“老人家,不用找了。”陶泽拿出一枚碎银,放在老人手上,然后一手拿起花灯,一手拉起僵住的颜承昭跑了起来。
她怕那个老人非要找钱,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
颜承昭没有意识地跟着跑了几步,眼神却一直盯着陶泽拉他的手腕,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除了那次落水,第一次亲密接触。
等跑的稍微远了些,陶泽才松口拉颜承昭的手,她本来想打趣几句,怎么跑的还不如她快,结果转眼就看见了张番茄一样的脸。
“你脸怎么这么红?”
陶泽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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