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

夜色很深，周围却是一阵喧闹。

三个人在小小的房子里忙里忙外，饭桌上的菜色也越摆越多，电视机放着春节必备的放映节目，充做背景音。

陆涓摆好杯子，开了先前就准备好的饮料，满上之后坐好。

门外的冷风偶尔吹过，但室内依旧还算暖和。

陆母夹了几块大肉放进两人的碗里：“快点吃，不然待会儿凉了。”

饭菜比平时的丰盛很多，很家常，味道也很好。

饭后，不知道哪户人家放了鞭炮，在鞭炮声中，陆母悄悄拿出两个红包，塞给了两人，因为新年的原因，她笑得颇为开心：“压岁钱，来年顺顺利利，岁岁平安。”

陆涓看着面前的母亲。

“岁岁平安。”

她重复带着美好祝愿的话语，将红包收好。

沈亦秋拿着红包，红色的纸张很薄，但他收下的动作很小心。

他抿唇对着陆母笑：“谢谢母亲。”

陆母揉揉他的头：“谢什么谢。”

“我之前在隔壁他们都说小孩喜欢那种什么烟花棒，我也跟着买了点回来，你们拿去玩。”

她看着陆涓的眼神突然带上浓浓的愧意：“去年……”

她又将话语吞了回去，把烟花棒递给了两人。

*

“砰——”“砰——”

绚丽的颜色在浓厚的夜色中绽放，外面放起了一阵一阵的烟火。

陆涓带着沈亦秋去了屋外的院子空地，两个人看着天空各种色彩的烟花，鞭炮声，烟花声，都相继挤进了他们的耳朵。

好热闹的新年啊。

沈亦秋想。

他看着天边绚烂的花朵，澄澄的眼睛似乎都被染上了流光溢彩。

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沉，沈亦秋扭头，看见陆涓一手按住了他的肩，另一手晃悠着手里的烟花棒。

“一起玩吧。”

*

点火机咔嗒一声，细小的棒状物体瞬间噼里啪啦亮起小烟花，瞬间亮起来的光晃得沈亦秋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看，就像这样。”

陆涓稍微远离了一些，对着他摇了摇手中的小烟火，光顺着她的动作留下一道漂亮的痕迹。

沈亦秋看着她。

陆涓手中的白光照着她的面庞，沈亦秋瞧着她的笑颜，觉得今天的姐姐格外的好看。

他想多看几眼。

陆涓却见他没有动作，手中的烟花即将燃烧殆尽，她又晃了一下，这次的动作放小了些：“你不要害怕，你只要捏着这里。”

烟花棒恰好灭了，上面灰色的固体已经被烧得黑漆漆。

陆涓拿着它凑近沈亦秋，捏着铁丝的部分示意给他看：“就是这，你只要捏着这里就不会被烫到啦。”

“害怕的话你拿着尾端就可以了。”

“好。”

陆涓见他准备好，拿着打火机：“那我点了哦？”

沈亦秋点头。

又是咔嗒一声。

沈亦秋手上的烟花棒开始燃烧，头端瞬间炸开漂亮的火色。

他睫毛纤长又浓厚，眼睛里映射着烟火，灿烂的亮光照耀他白玉一样的脸庞。

陆涓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外面再耀眼好看的烟花都不如面前小孩安静绽放着烟花棒的样子。

而他却把眼神从眼前的烟火中移开，越过依旧尽情燃烧的点点火光，对上了那双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陆涓呼吸停了一瞬，却见他对着自己软软地笑。

陆涓听见沈亦秋说。

“姐姐。”

“新年快乐。”

*

大米味蛋糕：【新年快乐！！】

洗碗的工作落在胡父的身上。

胡米琳将手一甩，走向客厅悠哉地陷进沙发里，抖着腿往群里发消息。

捏了捏手里的红包，感觉份量不少，她满意地哼着歌。

胡母和妹妹在下面准备放烟花，胡米琳又突然支起身子，靠在了窗边，将视线落在近处暗沉沉的天色。

余光瞧见了两个人的动作，胡米琳在内心默默数着数。

二……

一。

“砰——”“砰—砰——”

烟花的声音很大，她又离得近，音量更是敲击着她的耳膜。

但是胡米琳家里每年总是要放烟花，她也有些习惯。

瞧着外面的五光十色，她嘴角上扬。

胡米琳又拿出手机。

大米味蛋糕：【大家新的一年也要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

陆涓回了群里的消息，摁灭了屏幕。

她和沈亦秋一起将院子里用完的仙女棒都收拾干净，正要回屋里去，便听见大门外传来了些许嘈杂的说闹声。

陆涓好奇地往外看，看见陆母和几个中年女性簇拥着来到了院子里。

陆母：“小涓啊，帮忙把椅子和桌子搬出来给阿姨们坐。”

陆涓应了一声，和沈亦秋将桌椅搬了出来。

其中一位瞧见了沈亦秋的模样，眉头一挑，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他看。

她开口：“哎哟，你这远房家的小孩长得怪水灵嘞，要是拿来给我养的话，我家里那两个姑娘可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她说完，又疑惑地看向陆母：“也不知道你哪来的亲戚，我瞧着这沈姓可是少见得很。”

陆涓看向她。

周围左邻右坊的，每户人家无论事情的大小，总是瞒不住他们，这套话术说出去，这些人信还是不信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只要知道沈亦秋现在在他们家，现在是他们家的小孩就足够了。

陆涓收回视线，又带着沈亦秋将一些水果零食摆好在桌子上。

陆母没有回应她的话语，将橘子吃食移到她的面前。

那位妇女随手拿了个橘子剥。

另一位长得和蔼一些的女性笑着看他们：“王姨说的水灵还真不错，男孩长的好看，你家小涓最近好像变也漂亮不少。”

“是吗。”陆母听她这么说，看了几眼陆涓，“还真是，不过现在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读书才是首位的。”

陆涓没有说话，也不好离开，就和沈亦秋一块儿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议论。

从记忆里翻出这位夸赞两个人外貌的领居姓李，最开始说话的姓王，还有一位没有开口的妇女姓朱。

李姨听见陆母的话，笑着说：“能两手抓的话不是更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姨磕了口瓜子：“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念几个字，弄这些没有用的不如早早嫁人。”

李姨笑了笑，没再说话。

陆母听着她前半句话还想点头，听到后半句又觉得不行，也没再开口。

沈亦秋听着她们说话，看见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充耳未闻的模样在给自己剥橘子砸坚果，觉得她们好像误解了一件事情。

因为姐姐根本没有花心思让自己变得漂亮。

陆涓砸开一个核桃，专心将内皮处理干净，正想将一半投喂给沈亦秋，就看见对方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

陆涓朝着他弯着眼笑。

沈亦秋愣了愣，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尖。

但是她们也说的对，他也觉得姐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