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权

南安侯的脸上隐约有了怒气:“你说什么?”

白榆却并不怕他,他的眼睛在这一刻亮极了:“我说,我永远也不会背叛陛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背叛陛下。哪怕陛下不信任我,我这一生都认定了陛下。”

“我将永远而绝对地对陛下忠诚。”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屋外,一身玄衣的沧溟脚步一顿。

那句‘我永远也不会背叛陛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耳中,原本冰冷的一张脸在这一刻动容,深黑的眼瞳里忽然有了柔光。

沧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以致于让他愣在原地,他只觉得心脏一下子变得软软的、柔柔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感觉很奇妙,难以言喻——

似乎还很喜欢。

跟在沧溟身后的赵忠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陛下的神色,在看到陛下微微上扬的弧度后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赵忠虽不明白陛下为何要突然来到此处,但陛下身上那股低沉得可怕的气压告诉他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他这一路都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怕一个不注意说错话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现在阴霾散开,陛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赵忠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感叹这位白公子当真是个奇人也。

明明来之前陛下的脸色还阴沉得可怕,像结了一层冰,可在听到白公子的话后陛下居然笑了。

短短一句话就能轻易改变陛下的心情,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白榆能做到了。

房间里,当沧溟靠近的那一刻南安侯就察觉到外面有人,他立刻抬手制止白榆继续说话,同时眼神警惕地盯着大门。

白榆也顺着他的视线疑惑地看向门口,半响,房门被人推开,沧溟一身宽袖常服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白榆被惊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沧溟。

一时间,他连行礼都忘记了,此刻满脑子都是:卧槽,沧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行宫吗?

或许是他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沧溟看他的时候黑眸中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南安侯见到来人是沧溟时也是心下一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白榆出卖了他,余光立刻看向白榆,可却看到白榆也是一脸惊讶。

南安侯心中顿时一沉,他又看向门外,依稀能看到外面站着无数乔装打扮的暗卫,而自己的人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

南安侯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他的眼眸暗了暗,看来沧溟这次是有备而来。

他敛了神色恭敬上前行礼,白榆在看到南安侯行礼后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行礼,正当他要跪下时沧溟却开口制止了他,“不必多礼。”

沧溟这句话是对着白榆说的,可此时白榆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听到沧溟的话也没反应过来照旧呆呆地跪下。

对此,沧溟的眼神中略显无奈。

还是赵忠有眼色,他立刻就上前扶着白榆的胳膊:“白公子,陛下说让您不用行礼了,您赶快起来罢。”

白榆懵懵然抬头:“啊?”一抬头就见赵忠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又见沧溟眸中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白榆自觉尴尬,摸了摸鼻子赶紧起身。

白榆站起身后惴惴不安地等待沧溟质问,此时此刻他既有一种私下和南安侯见面被当场抓包的紧张和害怕,又有突然面对沧溟的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沧溟在门外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沧溟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南安侯对沧溟来说是他最想除掉的权臣,而自己身为天子身边的人却瞒着他私下见了这位权臣。

这换做谁见了都会怀疑自己和南安侯相互勾结企图谋害天子。

沧溟悠然走向主座,路过白榆身旁时侧身看了他一眼,却见对方一副明显心神慌乱的模样,当即便明白他心中所担忧何事。

天子脚步停顿,刚想开口打消白榆心中的担忧时却见对方眼睫明显轻颤了一下,像弱小又美丽的蝴蝶羽翼,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沧溟眸光一转,快要到嘴边的话又生生收回去了。

入座后又特看了一眼已经绝望到快要碎了的白榆,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若此刻白榆肯抬头看一眼沧溟,便也不会这么绝望了。

白榆旁边,没有得到沧溟命令的南安侯还保持着方才跪地行礼的姿势。

沧溟的目光好半天才重新落回南安侯身上,他声音淡淡:“免礼。”

南安侯:“谢陛下。”

起身后看见沧溟脸上表情淡然,南安侯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白榆没有告密的话,那陛下能来到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这次和白榆的见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到这里南安侯的眼神暗了暗,原来这段时间沧溟竟然是一直等自己主动露出马脚。

沧溟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南安侯,心情不错地主动开口道:“南安侯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南安侯心中警惕,面上仍保持镇定,拱手道:“不知陛下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沧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有些玩味:“怎么,朕去哪里难道还要和南安侯通报一声吗?”

语气虽然玩味,可说出来的话却相当不客气,甚至十分危险,南安侯立刻跪下低头道:“微臣不敢,请陛下恕罪。”

“微臣的意思是,若早知陛下会来这里,微臣定会提前让人迎接陛下,也好为陛下腾出一片清净的地方。”

沧溟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南安侯有心了,朕这次过来只是好奇南安侯怎么和朕身边的人见上面了?”

听到沧溟提到自己,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白榆紧张得手心都捏出汗了,他下意识觉得沧溟这是要找自己算账了。

沧溟看了白榆一眼,见他还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一样,他有些好笑道:“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啊?”

白榆满脸愕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沧溟的语气里居然没有要问罪他的意思?!

是他太紧张听错了吗?

他瞬间像个呆头鹅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沧溟,试图要从对方的表情里确认他的猜想。

沧溟对白榆不为所动的行为微微一皱眉,白榆看了猛地一激灵立刻就赶在沧溟耐心耗尽前朝他走去。

南安侯跪在地上低着头自然是看不到这一幕,此刻他早已被沧溟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沧溟坐姿随意,白榆来到他身边后他才看向南安侯,状似打趣道:“看来,南安侯近日是有些闲了,才会无聊到跟朕身边的人走在一起。”

南安侯额间冒汗:“陛下明鉴,臣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公子......”

沧溟轻笑了一声,打断他:“朕就是随口一说,南安侯不必如此紧张,不过南安侯前半生一直为朝廷鞠躬尽卒,甚是辛苦,这后半生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南安侯心中一震,他立刻道:“陛下言重了,为朝廷、为陛下效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实在谈不上什么辛苦。”

沧溟听后却不赞同:“南安侯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朕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朕也不能因为爱卿的一片赤胆忠心就把朝中的重任全放在爱卿肩上,这样对爱卿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朕向来赏罚分明,这些年爱卿为朕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现在也是时候该让爱卿好好休息了,爱卿不必多加推辞。”

南安侯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猜出沧溟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下一秒沧溟就道:“朕体恤南安侯辛苦半生,故从今日起,除去南安侯镇南将军一职,兵符上交朝廷。另,赐南安侯府黄金万两,丝帛千匹,良田千顷,以表彰南安侯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与多年来付出。”

沧溟说出来的话如五雷轰顶一样猛地砸在南安侯的头上,他垂在身侧的十指蓦然捏紧,脸上血色骤然全无,眼中的愤怒与不甘一起呈现出来。

而沧溟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待他接受一切。

良久,南安侯两肩微沉,他心里明白今日是自己栽了。

光是一个私下会见陛下身边之人就能让他获罪,更何况这次见面还被陛下亲眼撞见。

而现在沧溟借机夺走他手里的最后一点兵权他就是不愿接受也只能咬牙接受。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沧溟早就在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出宫举行谒陵躬祭活动分明就是个幌子,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怪不得在官道遇到刺杀后会突然出现大量的禁军,怪不得自己能这么顺利见到白榆,原来沧溟早就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入局!

可笑,真是可笑!想他南安侯权倾朝野十余年,可自从沧溟登基后他手中的权力就逐渐被他一点一点瓦解,如今更是连仅剩的兵符也要被收回去。

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对他下手,若是在沧溟还是皇子时就动手了结他就根本不会有这一天!

想到这里南安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沧溟,饮其血,啖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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