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门回来后,沈闻真的病了,他半死不活地蜷缩在被褥里,冷汗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腹部那里又开始传来阵阵剧疼,不知道是不是灵根稳固的结果,沈闻这样疼了几天了居然没晕过去,神智清醒的很。
刻骨的寒意随之袭来,沈闻身上裹了几层被子了,还是感受不到任何暖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中午李风给他带了点饭,沈闻没胃口吃,喝了几口热茶就去睡了。李风见他这样几日了,要带他去长老那里看看,沈闻拒绝了,沐溪青都看不出他的毛病,云山宗的长老有那个能力吗?
上次发作,沈闻疼晕了过去,没有受太长时间,这次醒着,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把剧疼碾过全身,寒意刻骨铭心的痛。
“还不如晕了呢……”
沈闻吃过沐溪青给的药没多久,起初身上的疼还有缓解,后面就不管用了。
“又冷又疼,我到底是穿越做任务呢,还是过来找罪受呢。”沈闻唇色很白,没有半点血色,他浑身颤抖着,自嘲地笑道:“什么任务对象,过来克我的吧,还主角呢,但凡和他沾上边就没好事,你要死别拉上我。”
“哦,谁要死?”
屋内响起一道熟悉的轻笑,楼如雪负手在身后,微弯着腰,带笑的眉眼直直撞进沈闻的眼中。
沈闻眼里浮过一丝慌乱,结巴道:“你……怎么来了?”
沈闻撑起身,强忍着身上的疼意和寒意靠在床栏上,不满地咕哝道,“进来不会敲门吗?”
还偷听他说话,能不能有点礼貌。
楼如雪指了指门的方向,李风走的时候没关门,门是开着的,“我听说你生病了几日没去上课,所以过来看看你。我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不知道你在不在里面,因此进来看看。”
沈闻快疼死了,没那个精力和他争论门开不开的。门估计是李风着急上课忘带了,反正院子就他和李风两个人关不关也没事。
“那还真辛苦师兄走一趟了,”沈闻伸出手腕,语气中带着几分希冀,“麻烦师兄帮我看看,我到底怎么回事?”
楼如雪低头看着沈闻伸出的手,眸色一深,没有动。
沈闻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理解楼如雪傻站着干什么,他都快死了啊,于是叫他,“师兄,怎么了……”
楼如雪眸色微凝,神情说不出来的严肃,“手腕是修士最重要的脉门,你这样堂而皇之地伸出来,不怕我对你不利。”
沈闻感觉莫名其妙,“可是上次在临安城我在沐溪青面前,不是也伸出来了吗?而且以师兄的修为,想对我不利,还需要用这种手段。”
到底还看不看病?
这是来看他的还是来讲大道理的。
沈闻不悦地撇了撇嘴,准备把手收回来,伸半天了,他手酸了。
正在他准备收回来的时候,手腕传来一阵温热,楼如雪的几根手指搭在了上面,他坐在床边,神色缓和了下去,“沐溪青是医者,你在他面前露出脉门是为了看病,以后……不要轻易在其他修士面前暴露自己的脉门。”
“知道了。”
沈闻不由得想,他一个筑基别人想害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那这个人也是够闲的。
楼如雪摸着沈闻的脉象,问他,“沐溪青给的药吃了吗?”
沈闻掏出那个小瓷瓶,给楼如雪看,“吃了,就管用一会儿。”
楼如雪收回了手,看向沈闻,郑重地宣布:“你的灵根碎了。”
砰的一声,手中的瓷瓶掉在床榻上,沈闻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错愕道:“为什么……我这段时间基本上没动用过灵力,剑也几乎没练过。”
都苟着不动了,还能碎。
这个灵根是有多脆弱。
沈闻本就白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心如死灰地抱着床栏怀疑人生。
楼如雪也觉得奇怪,按理说稳固过一次,只要沈闻不强行动用大量的灵力,都不会有事,参加灵山秘境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该碎的这么快的。
楼如雪在长老那里知道沈闻连着告假几日,上次又在内门看到他,猜到沈闻应该是有事找他,处理完宗门事务便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会发生这个事。
“现如今只能再重塑一次了。好在这次碎的不彻底,还有重塑的可能。”
“不行。”沈闻一口拒绝了,“既然它碎了,就让它碎的彻底吧,一劳永逸,从此我就安静地当个废人.”
稳固不知道要几次,还有再碎掉的风险。
现在已经碎了,就让它碎完吧,这样仙修不成了,任务也不需要做了,魔修自然不用盯上他了,小命保住了。
这么一想,简直完美啊。
沈闻越想越兴奋,甚至忘了身上的疼,当即开始赶人,“师兄请回吧,我不需要你救了,等灵根碎完,我就收拾东西回家。”
“嘶……”剧烈的疼痛传来,比之前哪一次来的都要猛。沈闻眼前阵阵发黑,靠着床栏滑落,他瞳孔开始涣散,神识渐渐不清,五指攥紧楼如雪的衣袖,还有力气开玩笑,“要是能把这个灵根挖出来就好了,谁爱要谁要吧。”
楼如雪似是有些无奈,掌心贴在沈闻的后心,强大的灵力传遍他全身,“别说话了,闭眼睡会儿吧。”
楼如雪的长发垂落在沈闻的脸颊,痒痒的,沈闻侧过脸避开,开始东扯西扯,“睡不着。想问问师兄,修为强大的修士,还需要睡觉吗?我知道到了金丹可以辟谷。”
“等你到了化神就知道了。”
“那还是算了,修到化神那要多少年?”沈闻眼皮强撑着睁开,“就是想知道,要是不需要睡觉的话,是不是可以没日没夜地干活,还不会觉得累。嗯……那这样是不是太不是人了,牛马也不是这样当的。”
尽管知道沈闻在说胡话,楼如雪还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为什么沈闻总能说出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话。
“到了化神,确实可以日日夜夜修炼而不会感到累。”
“是吗?”沈闻闭上了眼,看样子睡着了。
楼如雪直起了身,扶起沈闻,让沈闻靠在他身上。
沈闻的灵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刚重塑完立马又碎掉,不断反反复复。
楼如雪感到十分棘手,不敢放松下来,沈闻的灵府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的灵力,他送进去的灵力大部分被那个东西吸收了。
沈闻抓住楼如雪衣袖的手,指节泛白,咬着牙不吭气。他眉头紧锁,大汗淋漓,陷进了一场梦魇。
楼如雪脸色大变,急忙喊他,“沈闻,醒醒。沈闻,醒醒。”
沈闻根本听不到楼如雪的声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捏得噼啪作响,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混着汗水落下。
楼如雪俯下身,听到沈闻嘴角溢出破碎的声音,“不要……不要……不要……”
声音若有若无,如同一根似断非断的游线,似乎只是梦呓时说的痴话,气音一样。
可是楼如雪却在这几个字中,听出了几分悲伤。
楼如雪下意识贴近了些,想听的更清楚,忽然,手腕一紧,沈闻抬起朦胧的眼,“师兄,你在干什么?”
楼如雪偏过头,沈闻已经醒了,带着点戒备和不解,等他的回答。
楼如雪离沈闻太近了,几乎一转身就能碰上他的脸,这个距离,稳固个灵根不应该发生的。楼如雪一怔,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意识到自己做过了,若如其事地坐好,“你做噩梦了,看看你有没有咬到舌头。”
噩梦沈闻确实做了,不过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于是松开了手,“哦,谢谢师兄了。”
楼如雪:“无事。方才忘说了,你的灵根出了点差错,它自己不会完全碎掉,所以你等着它完全碎掉离宗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重塑,只是,你的灵府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的灵根一重塑就会碎掉,如此反复,而且,它在吞噬我的灵力。”
“有……有吗……”沈闻握住楼如雪的衣袖,垂着头,“它需要多少灵力,师兄要是不够的话,还是别管我了。”
“嗯……灵力你不必担心,”楼如雪一顿,“你一醒来,灵根重塑后不会再碎了。”
楼如雪抽回了手,一拽衣袖,衣袖一紧,沈闻忙不迭地放开。
“师兄现在就要走吗?”
楼如雪理了理被沈闻揉皱的衣袖,正要起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闻说道:“师兄能带我下山一趟吗?”
楼如雪注视着他,淡淡道:“理由。”
沈闻:“还有几天是灵山秘境,我灵根不是不稳吗,我想下山买几件法器傍身。”
楼如雪神色一变,“灵山秘境是不能带法器的你不知道?它只能带你的剑去。”
沈闻瞪大眼,“啊?!什么时候规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闻又拽住楼如雪的衣袖,要死要活道:“师兄,我灵根疼,这灵根还没稳固呢,万一碎了怎么办,我能不能不去。”
楼如雪从沈闻手中拽回自己的袖子,皮笑肉不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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