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灵山秘境确定是逃不掉了，法器的路既然走不通，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了——抱大腿。

突然被这么一问，李风呆住了，有些尴尬道：“我天赋不高，入门这么久才筑基后期。”

那不就是快结丹了吗？

入门不到一个月有这个修为在外门算可以的了，最起码比他沈闻强，他沈闻才刚刚筑基，而且修为还不扎实。

“这就好。”沈闻松了口气，喝口茶压压惊，“灵山秘境我就跟着你了。”

“可是……灵山秘境的传送地点都是随机的，没有组队一说。”李风看到沈闻手一抖，茶水溅出，四处都是，忙道：“沈闻你没事吧？”

沈闻惊得要站起来，又想到自己处处设法避开灵山秘境不得，总觉得幂幂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克他，泄气地坐回去，“不管了，听天由命吧，你刚问我这道符哪里不会画？”

最近林山布置的作业越来越难，沈闻倒是没事，当场掐着时间交了，李风不得不带回来求助沈闻。

李风指着符，“这里，这里我不会。”

此时内门中，小案上一只巴掌大的鸟，奋力地吃着盘子里的生肉，它浑身毛发金黄，生有九个头，最中间的那个额头上有一撮红色的毛发，边吃边叨叨，“放心好了，不就是吓吓人吗？他们外门的弟子没怎么见过世面，我到时候变回原形，随便吼吼，保准将人吓哭。”

九个头用鸟喙把盘子戳得咚咚响，应和道：“对对对……一定把人吓哭。”

楼如雪屈起手指，弹在他那一撮红毛上，声音微沉，提醒它，“不准伤他。”

楼如雪使了点力道，九头鸟踉跄着几步一屁股墩坐下，晕头晕脑的。

这九头鸟原本被关在秘境深处，刚刚被楼如雪放出来，饿死鬼投胎似的。

见楼如雪这么紧张一个外门弟子，九头鸟也有点好奇，“这弟子和你什么关系？还需要我一个元婴去吓他？秘境里的其他妖兽不行吗？”

楼如雪端起茶壶，倒了杯茶，“你不需要知道，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九头鸟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外门弟子试炼的妖兽金丹就够了，那个弟子据你说的才筑基初期，你就不怕我站他面前扛不住我的威压晕了。”

楼如雪的手一顿，眼眸淡淡地垂下，似乎没想到这点，良久，他道：“你收敛点，看看他在绝境时会是什么反应？到时候，我会在你旁边。”

“不对啊，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九头鸟狐疑地看着楼如雪，“这么大的事情，徐长老知道吗？你告诉掌门了吗？”

“和徐长老知会过了，此事不成，以后不会再做了。掌门那边……”楼如雪放下手中的杯子，上次他自作主张带沈闻离宗的事还没说，但是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能瞒多久，只能到时候等掌门回来一起清算了。

“我自有安排。”

“行吧，到时候掌门怪罪下来，我就说你让我干的。”九头鸟缓缓站起来，接着吃肉。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徐有之站在门边，看到了桌上的九头鸟眸色一变。

楼如雪轻敲一下桌面，“你先去一下芥子空间，回头放你出来。”

九头鸟叼着肉，仰头吞下去，“把我和肉一起收进去。”

话音未落，九头鸟连带着它面前的一大盘肉消失在了屋内。

徐有之走过来，坐到他面前，“你还是要这样做。”

楼如雪转了一下手指上的储物戒，神色不变，“长老来这里，不是来训斥我的吧，是师尊那里有什么消息了吗？”

徐有之常年忧愁的脸，叹了口气，“你在临安城的事传到了掌门那里，掌门派人暗中调查了这些年在仙盟意外死亡或者失踪的弟子，战乱中，确实有弟子被抓了，不过，那些死去的弟子时间太长，已经查不出什么。掌门下令让仙盟戒严，尤其那些有天赋的弟子，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没查出是魔界哪一方势力吗？”

楼如雪给徐有之倒了杯茶，沉思道。

徐有之摇头，眉头皱的死紧，“难啊。魔界和仙盟不同，表面看着臣服魔尊，其实背地里各自为王，谁都想杀了魔尊成为下一任魔尊，这件事谁都有可能做的出。”

“魔界又多诡术，想要查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楼如雪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问道：“魔尊没查吗？”

徐有之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重重地叹息，“整个魔界谁有他阴险狡诈，要是他做的，别说查了，怕是连一点证据都不会被你发现。你没去过仙盟，不了解魔界的情况，魔界最重杀伐，谁也不会服谁。前几任魔尊，都是被下面的人杀了上位的，唯独他，在魔界几百年不仅让下面几位城主认他为尊，当了这么多年魔尊愣是没人杀他夺位。”

对于这位魔尊，楼如雪有所耳闻，是个心狠手辣，奸诈的人，不过没想到魔界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师尊还有其他吩咐吗？”

楼如雪微微抬眼，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被他很快掩饰去了。

“他让你看好云山宗和临安城，有什么事及时和他说。”徐有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掌门叮嘱我看着你亲自打开它。”

信封上四个遒劲大字——玉灵亲启，力透纸背，称呼显得很亲昵，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楼如雪接信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

几行金字浮在楼如雪和徐有之之间，一道威严浑厚的怒吼响彻半座山峰：“楼玉灵！我把云山宗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我管的！还敢带着外门弟子去临安城，险些害的人丧命，爱护弟子的大师兄你就是这么当的！灵山秘境还敢给我胡来，等我回去，你修为的事还解决不了，你就给我闭关到死吧！”

余音环绕着半座山峰，久久不停歇，楼如雪和徐有之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楼如雪把信纸塞回信封里，声音才止。

楼如雪无事发生一样，“长老，灵山秘境的事师尊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只和徐有之说过，应空山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徐有之的确不擅长说谎，闻言，掩唇轻咳，“你心魔这件事，掌门回信问了我，我瞒不住他就全说了，而且你对这个弟子太在意了，整个云山宗很多人都知道，你也瞒不过去。灵山秘境的事，我确实没说。”

楼如雪揉着凸起的额角，阵阵后悔，千算万算，一时忘形忘了云山宗到底是谁的地盘了。以应空山对楼如雪的了解，和楼如雪对应空山的了解，灵山秘境的事，八成是应空山猜到的。

“我知道了。”

徐有之游移的视线缓缓移向楼如雪，化作担心，“你心魔的事情，有把握吗？”

楼如雪一怔，半晌，问道：“长老，你说一个人的性格会天差地别吗？”

没想到楼如雪这么问，徐有之说，“环境确实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发生变化，但是，最本质的东西，是很难变的。”

要不然世人也不会说泰山难改，本性难移了。

楼如雪撑着头，愣愣地不知在发呆还是在深思，“希望如此吧。”

***

一直到灵山秘境那天，系统都没出现，沈闻和李风早早赶去广场，等着灵山秘境开启。

他们去的早，长老们还没来，沈闻在地上画了个棋枰，躲在树影下，拉着李风下五子棋。

下了九局，沈闻赢了七局，输了两局，正要不玩了，李风却玩上了瘾，输这么多局还笑的开心。

“沈闻，再玩一局嘛，离灵山秘境开启还早呢。”

于是沈闻继续蹲着身子和他下棋，下到一半，一道身影遮了过来，李风不满地望了过去，“谁啊？”

只见一身素衣的人，微弯着腰，神情认真地端详着他们的棋局，看到李风怒气冲冲地怒视着自己，往旁边走了走，笑着道歉，“抱歉，你们继续。”

这人长相昳丽，笑起来温柔又疏离，李风忽然没了脾气。

听见动静的沈闻转过身看向他，有些惊讶，“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楼如雪看了眼地上走势奇怪的棋局，“灵山秘境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帮助长老照看你们的安全，你们试炼我不会插手。”

“哦。”沈闻猫着腰摆弄手中的棋子，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楼如雪指了指棋枰，“你们下的是什么棋，我为什么没见过？”

沈闻站起身，“五子棋。师兄要学吗？”

沈闻把棋子给他，位置让给他，“简单的很，棋子连成五个就赢了。黑子先行。”

楼如雪蹲在了沈闻的位置，几下就把沈闻的残局破了，不确定道：“这样……就可以了？”

李风被杀的垂头丧气，沈闻没眼看，扯了扯嘴角，“师兄，真是天赋异禀啊。”

楼如雪笑笑，“多谢夸奖。”

李风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自尊心严重受挫。

“沈闻，要不你来吧，我不玩了。”

沈闻没动，按着人介绍，“这位就是上次和你说的内门师兄，输给他不丢人。”

李风乐了，“师兄好。”

楼如雪点点头。

李风蹦起来，把自己手里面的白子给沈闻，推着沈闻去下。

沈闻低声咕哝一句，“刚才被我杀那么多局怎么都没这么沮丧，才被他杀一局。”

李风欲哭无泪，“这不一样，你和他下一局就知道了。”

沈闻下棋，前期懒懒散散，处于劣势也不在乎，后面才绝地反击，和他下棋还有点你来我往的乐趣。这位师兄上来就用杀招，还没反应呢，人就输了。

“我先落子了。”

楼如雪询问道。

沈闻扬扬下巴，“师兄，请。”

一炷香后，沈闻捏着手里的棋子，一脸阴沉，十局，局局都输。明明开始是沈闻堵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他堵沈闻，所有路堵的死死的，愣是找不到一条活路。

一个五子棋，棋盘上杀意毕现，一个逃，一个追，直到无路可逃。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春风和煦，谦逊道：“师弟，承让了。”

沈闻昂起头看着他的笑脸，强忍着把棋子撒他一脸的冲动，“多谢师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