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议事厅。
天光初亮，楼如雪一脸疲惫地推开议事厅的大门，他扫视一圈，满座的长老只剩下徐有之一位，宏伟的厅内显得空荡荡的。
楼如雪刚想行礼的手一顿，问徐有之，“其他长老呢？”
徐有之坐在主座，正前方的木桌上摆了一块圆形的透明石头，只是石头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无光，上面还布满了不少细密的裂纹。
“去秘境了，”徐有之见他来，看了过来，“既然你来了，过来看看，留影石自秘境开启后不久就坏了，哎，这可是和测灵石差不多的灵器那么多年都无事，怎么好端端地就坏了。留影石一出事几位长老担心秘境出问题，亲自看着去了。”
楼如雪走到留影石面前，打量了几眼，确实坏的不能再坏了，估计是修都修不过来了。
“看样子是修不好了。”楼如雪断言，寻了个位置坐下。
“和我想的差不多，对了，你这时不是在秘境看着吗，怎么突然出来了？”徐有之自然知道楼如雪改了秘境规则，还把人带进去的事，但是他不在秘境守着人出来干什么。
“他在秘境受了伤我带他出来了。”楼如雪三言两句概括了秘境的事，没有隐瞒。
徐有之很久没说话，半晌，他叹道：“算了这件事怪不得你，是秘境传送阵的问题，幸好人没事。”
楼如雪默着不说话，他望向那块坏了的留影石，“本来是想看看他在秘境中遇到了什么，现在是不用查了。我刚去了内门一趟，崔先他们几位说本是想合力杀了巨蟒却不想将巨蟒引到了他和李风那里，算是无妄之灾了。也幸亏他们几个用了剑阵拖了一时半刻，不然才是真的危险，只是他和李风没来得及跑。”
楼如雪从储物戒掏出半截断剑，剑上血迹斑斑，残破不堪。
“这是……看品级是把好剑。”尽管剑身破成这样，徐有之还是一眼看出这剑不是凡品。
“嗯，是柄上品仙剑，虽然比不上随风，但是远胜外门发的那柄剑，只是杀个元婴期的妖兽不至于断成这样。那次大比剑断若还有意外，这次就是另有原因了。”楼如雪放在桌案上，“留影石毁了应该是查不出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才金丹，就算有几位金丹修为的弟子拖住元婴期的妖兽他要想杀，没那么简单吧。”徐有之语气颇为凝重，“还有这几位弟子，将巨蟒引到别人那里居然这么逃了？留下两位修为低微的弟子独自应付。”
“长老你是不是忘了他是雷灵根，还是极品雷灵根，这世间不论妖兽还是魔抑或是人，对于雷电都有天然畏惧，况且我们并不了解极品雷灵根，越级杀妖兽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不可能，可他完全可以。”楼如雪说得很笃定，他靠在椅背上，想到了些什么，眉眼带上了几分笑了，“这件事我都可以做到，他为什么不能？”
“……”徐有之差点忘了楼如雪这个天赋绝顶的人了，“看来这件事查不查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
楼如雪抱着双臂，歪着头想了下，“那几名弟子不必管了，秘境中有些事本就是心知肚明，而且，他应当已经寻过仇了，我就不随便插手了。”
徐有之神色一凝，“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既然都安排好了，还不去秘境盯着。”
楼如雪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要干活的意思，“我来的时候让其他长老帮我看了会儿，等会再过去也不迟。”
忽然他唏嘘道：“就是……没想到有一天在阴沟里翻了船，上了别人的当。”
徐有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沉下了脸，“你之前答应我不伤人，这次算什么回事？”
“这次……错全在我，我不否认。”楼如雪神情一寂，端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徐有之很少见楼如雪露出这样的神色，训斥的话也被堵住了，梗在喉咙半句说不出，安静良久，他才说，“你心魔的事要快点了，掌门那里可等不及了。”
“师尊那里出事了？”楼如雪落寞的神情一收，明显有些焦急。
“没有，一切如常。”徐有之缓缓开口，“上次按你的想法，故意在修补结界的时候留了破绽，你又在外门散播消息说结界出现了薄弱，还真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哦，魔界的人胆大包天闯进云山宗了？”楼如雪斜着身子，姿势懒散地听着。
“云山宗的结界是掌门布的，几个烂鱼烂虾可进不来，要是真进来了，你会没反应？”
“也是。”楼如雪托着下巴思索，“所以是怎么进来了？”
“几个外门弟子突然闯到了内门的地界，还想要劫持内门的弟子。”徐有之皱起了眉，眉宇间俱是不解同时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他们劫持的内门弟子都是修为比较高的，交上手没多久，就被那些要被绑架的内门弟子一招打晕绑进了议事厅，没多久，都一脸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什么。”
“可是为什么没人绑架我呢？”楼如雪发问，“我在外门许久，应该没多少人认识我，论修为我还算不错吧。”
“绑架你？他们要的是弟子不是长老，而且他们又不是傻子，绑架的都是比自己修为高几个境界的，不至于太高的人，让他们绑你……你当他们活久了？”徐有之一口气说完，有时候他感觉自己都能被楼如雪气死。
“长老息怒。”楼如雪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又问，“在那些弟子身上查出什么吗？”
“遇到他们的内门弟子说他们眼中闪着诡异的红光，身上散发着说不出的阴湿气息，说像是魔气但又不像，他们也描述不出。等带着他们到议事厅，那些弟子身上的气息消失了，眼中的红光也不见了。消失得非常突然，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徐有之叙述着那日弟子压着那几名外门弟子来的事。
“外门弟子眼中的迷茫不似作假，言灵也用了，他们没说谎。”
“嗯，来了云山宗只是为了抓人，他们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搞得人尽皆知，还专门抓修为比自己修为高的，上赶着被我们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还是狗急跳墙？”楼如雪思索着，笑了出来，“那些行为诡异的外门弟子还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有，据弟子说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只知道进攻不知道疼痛。”
话音一落，楼如雪面色一冷，“他们现在在哪里？”
“云山宗的水牢里。”
徐有之看向他，“怎么了？”
楼如雪坐起又坐下，“没事，把人送到临安城吧，不然，他们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徐有之霍然抬头，“不审了吗？”
“审不出的，”楼如雪只觉得糟心，最近发生的事没有一件合心意的，接连受挫，云山宗外有魔修的身影楼如雪想出这个办法想引蛇出洞，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已经跑了，剩下的是真正的外门弟子。”
看到楼如雪眉宇间的戾气，徐有之担心他给自己压力太大，“如雪，没事吧。”
楼如雪捏了捏眉心，“告诉师尊了吗？他那里有查到什么吗？”
“掌门那里早就知道这边的事了，他派去的人查了很久，虽然时间久远了些，但还是在仙魔战场上发现了一些端倪，”徐有之说道，“那些死去的人中，其中有些魔修死后不久经脉迅速枯竭，如同风化已久一扯就断，正常魔修死后魔气开始溃散，但是也不会枯竭成那个样子。”
“而修士情况和这类似，还有人称偶尔会感觉使不上灵力。”
“我知道了，云山宗这里我会尽快调查清楚。”楼如雪垂着眸，“他们应该没走，既然目的还没达到，就这么离开了不是太浪费精力了吗。”
“临安城遇到的那几个魔修，遇强则强，被打倒后还能越战越勇，可惜，脑子不好使，”楼如雪冷静地评判，“我猜这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夺舍还是用了其他什么东西，一旦碰上了这个东西脑子就会转不过来弯，脑子里只有一味的目标，不然不至于犯蠢到绑架比自己高好几个境界的人。”
“这……”徐有之瞠目结舌。
“长老还记得沐溪青在那几名魔修身上解剖出来的那颗种子吗？”楼如雪转头看向他。
“记的，你的意思是和这个有关系。”徐有之说道。
“猜测而已。”楼如雪淡淡的，“几名弟子的情况并不像被夺舍，而且，在云山宗夺舍弟子很危险，对他们来说不划算。对于那颗种子我了解不多，不过，我大概清楚被种了种子的人会失去理智，可能还会听人调遣。只是现在只能看沐溪青的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被种了种子还平安无事。”
“哎，不知道他们后面还会惹出什么祸事，再伤我云山宗的弟子。”徐有之忧愁地直叹气。
“长老倒也不必如此忧心，目前能确定的事就是他们想找有天赋的人绑走，其他的……还看不出，不如我去见见他们。”楼如雪眼中含着讥诮的笑，自言自语，玩味道，“摆了我一道，总要还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