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结束的前一天，楼如雪带着一把上好的剑来到了沈闻的那个小院。

剑身三尺长，两指宽，薄如蝉翼，一看就是把不俗的剑。

“给你，你在秘境杀了那条巨蟒，这是奖励，我提前给你取来了。”

楼如雪推了下案上的剑，示意沈闻去拿。

沈闻拿在手中瞧了瞧，近乎透明的剑身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流光，晃的人眼晕，剑刃锋利，反射着寒光。

“秘境不是还没结束吗，师兄怎么知道我的奖励是什么？”

沈闻收起剑，疑惑地看向他。

楼如雪回道：“那条巨蟒是整个秘境修为最高的妖兽，杀了它其他的不用看了，你就是此次秘境试炼第一，奖励自然是这个。这把剑是从剑冢里重金买来的，要比上次我给你的那把还要好，小心点用，别再坏了。”

沈闻：“……”他依稀记得他说过巨蟒那种修为的妖兽在秘境是少数，他说的少数，是只有一个吗？

“多谢师兄。”沈闻对剑不感兴趣，但既然是好剑，沉小紫怕是又要闹着吃了。

送完剑，楼如雪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忽然说，“留影石在秘境开启后不久就坏了，这可是和测灵石差不多的灵器，在宗门存在不少年了，要是掌门知道了估计要大发雷霆了。”

“是吗？那修好了吗？”沈闻问道，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放的时间太久了突然坏了。”

“交给器修的长老看了，里面运转的灵石坏了，换一块就是。”楼如雪语气一顿，有些难言，“只是里面的灵石不是普通灵石，很难寻，要费一番周折了。”

楼如雪面上云淡风轻，视线轻轻地落在沈闻的脸上，微微一笑，“怎么了，看着不是这么高兴？”

“没有……”沈闻衣袖下的五指攥紧，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白，呼吸也变得沉重。

不可能，沉小紫出手有什么灵器还能存在着，当时那块测灵石都被它吃的只剩渣了。

“就是最近睡的太多了，梦见的噩梦很多，还没缓过来。”

沈闻垂着眼，眉蹙着，似乎身体真的不好。

楼如雪倒了杯茶递过去，“先喝点茶压压惊。”

沈闻握着杯子，喝了一口，又垂下了头。

楼如雪接着说，“留影石什么都没记上，就算修好了也看不到什么。”况且那块留影石，在秘境结束前的几天，不知什么原因，碎成渣了。

别说修了，就是收拾残渣卖出去都没人要，上面一丝灵力也无，还不如一块普通的破石头。

楼如雪一脸唏嘘又悲戚道：“留影石坏了后，内门很多长老连着我都被派进了秘境确保弟子安全，最近秘境快结束我才被徐长老放出来。”

楼如雪目光幽怨地看了沈闻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才说起另一件正事，“还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什么？”沈闻自从听到留影石看不出什么后就暗自缓了口气，下意识回他，语调也比之前轻快不少。

楼如雪托着脸，饶有兴味地盯着沈闻，“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么感兴趣？”

“师兄找我想必不是为了送把剑吧，肯定有其他要事，我当然关心。”沈闻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已经盘算起怎么打发这个大麻烦了。

他来找自己能有什么正事，左右和临安城的事脱不了干系，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来找他，想想都是件难事，说不定还会丢掉他的小命。

沈闻可以帮他出主意，出力还是免了。

沈闻说完，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楼如雪眼中带着未散的笑摇了摇头，“外门有魔修闯了进来。”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极大可能和临安城一样，他们操纵了外门弟子去劫持内门弟子，结果被内门弟子抓获带到了徐长老了那里。”

第一句话让沈闻如遭雷劈，云山宗居然进了魔修？！他都躲进云山宗不出了周围还能出现魔修！

第二句沈闻便懵了，操纵外门弟子劫持内门弟子？脑子没问题吧？

“他们来云山宗抓内门弟子为什么不亲自抓？就算控制人为什么不控制修为高的？控制外门弟子抓内门弟子，去送死吗？”

沈闻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次接触魔修就感觉对面那些魔修脑子不好使，没想到还能不好使成这样。

“我和徐长老也是不解，那些被控制的弟子，症状和临安城遇到的魔修类似，只是，那些弟子被抓后到了长老面前就恢复了神智，全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说久了口渴，楼如雪饮了口茶，“我怀疑他们身上被种了种子，已经送他们去了临安城找沐溪青。”

一时，两人同时沉默下去。

半晌，沈闻开口打破了寂静，“不见得。”

“嗯，为什么？”楼如雪看向沈闻，“你是想到什么了？”

“师兄你还记得我在临安城说过吗，我遇到的魔修发了狂，而那几位师兄遇到魔修时没有，因为他们修为不够。”沈闻黑色的眸子抬起，冷而静，“师兄你问过那几位外门弟子眼中发红时，几位内门的弟子攻击他了吗？还是一开始就变红了？”

楼如雪这么一问，楼如雪也正色起来，回忆起遭遇袭击的几名内门弟子的话，“一开始这几位弟子并无什么异常，叫他们师兄要和他们讨教，然后不久后却突然袭击，他们不小心伤了他们后，那些外门弟子身上的气息似乎就变了，更强了些，但是还是不敌他们被擒到徐长老那里。”

“遇强则强，临安城是这样，云山宗亦是如此。”楼如雪心下一沉，隐隐发现了什么，对上沈闻沉着的眸光，沈闻冲楼如雪点了点头，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们不是傻，是在养蛊。修为强的人不好控制，就从外门入手，用内门弟子的灵力养他们，一次不成就多试几次，至于为什么到徐长老那里会跑，可能是刚好只能控制到那段时间。”沈闻面目疑惑，“只是我不明白，跑来云山宗干这种事还如此大张旗鼓，是想人尽皆知吗？”

“还是他们真的等不及了，非要抓一个天赋异禀的回去，即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刚好云山宗又是天下第一宗，有天赋的弟子不在少数。”

沈闻说着话音一停，怔然望向楼如雪，“我……师兄，他们不会真这么想吧。”

“恐怕如此……目前为止什么都不清楚，他们如果真想抓天赋异禀的弟子，”楼如雪神色似乎有些莫名，“云山宗最有天赋的弟子，修为最高的，他们怎么不去找？要想用灵力养蛊不是大……师……兄更合适吗？”

大师兄几个字，楼如雪念得难以启齿一样，他又喝了口茶，发现沈闻正在看他，看着十分古怪。

“怎么了……？”

“师兄……你，你让他们找大师兄，大师兄可是化神，万一不小心一招打过去没个分寸，别说养蛊了，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他们是有点傻，但是生死的本能还是有的，”沈闻觑了他一眼，楼如雪心虚地咳了声，沈闻说道，“他们背后的人有没有化神都不一定，抓大师兄，你是想叫他们带着大师兄把他们老巢端了啊。”

“是我欠考虑了。”

楼如雪问沈闻，“你有什么主意吗？我猜他们应该还在云山宗内。”

“师兄如今什么修为？”沈闻直白地问道。

“合体。”楼如雪没有避讳，但是也没说全，临门一脚化神了。

沈闻想，和系统猜的差不多。

“那估计让师兄引他们出来是不行了。”沈闻拨弄着剑上的剑穗，动作上漫不经心，“他们连在长老面前露面都不敢，师兄这个修为，想装弟子还是算了吧。就算刻意压修为，我猜也瞒不过他们，那个种子一到你身上什么修为不就试出来了，而且，他们未必肯露面啊。”

楼如雪原先计划压修为装外门弟子的，现在被沈闻全盘否定了，他好奇说，“你要亲自去吗？”

沈闻心里冷笑几声，他来这里不就等他这句话吗，如今外门最危险的除了他沈闻还有谁，一个灵根争来争去的，沈闻对这群人有时候也是服了。

“我要是不去，会怎么样？”沈闻反问，黑色的眸子满是懵懂之色。

楼如雪弯起的眉眼盛满了揶揄的笑，还有点看好戏的意味，“沈闻，你的灵根很特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或者说，他们进云山宗的目标，一直都是你。说不定，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是为了让我们分心，以为他们已经被抓了，然后腾出手对付你，接下来他们必定会亲自见你。”

果然啊，找他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但是好好说话能死啊。

“师兄，你不是说过云山宗很安全的吗？临安城时不是你叮嘱我不要随便出宗的吗？”沈闻执着地问道，“那么云山宗的魔修哪来的？大师兄一个化神还抓不到吗？”

“这几个魔修特殊，隐匿在云山宗大……师兄也拿他们没办法，他如今还有其他事务在身，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此事解决后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答应你。”

沈闻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在他给自己治伤的份上忍下心里的无名火，“好啊，那就请师兄遵守承诺了。”

“当然，我从不食言。”

楼如雪应地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