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问了下几位遇袭弟子是怎么中招的，楼如雪说全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失去了理智，再次醒来时就是在徐长老那里了，没什么规律。
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等他们主动找上沈闻。
有楼如雪在沈闻身侧，他们大概不会动手，为了演戏逼真点，楼如雪这几日都不会来外门，他给了沈闻两张符，一张传音与他的，一张护身的。
接连几日，沈闻正常往返外门里里外外，一切如常。
他把沉小紫放了出来，一出来，它闻到沈闻手里有灵器的味道就嚷嚷着要吃，“你手里什么时候有了上品灵器，快点给我，我要吃！”
它坐在桌案上，昂着头，蛮不讲理地和沈闻要灵器，“把我关那么久我都快饿死了！还有你灵根怎么回事？！我在你灵府内好不容易化成的形体又开始溃散了，还好，后面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强大灵力又将我强行拼起来了。”
“灵器你不要能吃，那是把剑我要用，过不了多久我可能要杀些什么人，不能给你。”沈闻不打算和它说那么多，灵根的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尽管它不是人，沈闻也不想说，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谁料，被沈闻拒绝后，沉小紫竟然没闹，反而语气激烈又有点茫然地问他，“剑……小闻，你自己的剑呢？我怎么感觉我这次醒来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你有一把剑的啊，而且，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弱啊，明明……你应该很强的，那个什么崔什么，那么弱还需要你花费这么大功夫算计他，嗯……杀了他对你来说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沈闻黑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窗外，沉小紫的话落在他耳中没有半点波动，“那把剑叫什么？”
“不知道，”沉小紫低着头努力想，想了半天还是记不起来，“一般的剑你用不了，一旦你用灵力，经过我的淬炼一次就成了废铁，加上你的剑气强劲很容易断的，只有那把剑可以。”
“嗯……”沈闻的视线轻轻地扫在它身上，居高临下，显得有几分危险，“我前几次一用剑就断是你干的？”
“是啊，那些剑太烂了，上面的灵气我才淬了一次就没了，也就你用的第二把还算不错。”沉小紫坦率地承认，稚嫩的童声尾音上扬起来，“那把剑是把好剑，可惜还是不够，受不住我的雷。”
沈闻面色沉了沉，顿感一阵头疼，他以为楼如雪在秘境入口塞给他的那柄剑是把破剑，没想到居然是把好剑。一柄好剑断成那个样子，就算他在秘境再惨这人也该有所怀疑了，大意了啊。
谁能想到两人关系不算相熟，还都互有图谋，他能随手给把好剑试探，他是有钱没地使了吗？
千算万算，沈闻万万没算到他栽到没钱上了，想到在临安城这人说要送他一处别院，他当时以为是戏言，现在想想这人真不是在开玩笑。
“你能感受到云山宗内有魔修的气息吗？”沈闻重新看向窗外，院子里空荡荡的，完全不像有魔修过来，他们要再不来，沈闻就打算今夜不睡了，在云山宗到处溜达溜达去。
“魔修的气息，是之前被我吃的魔息吗？那会儿我意识还不清，感受到有股魔气进入到你身体就给吃了，可是那股魔气太难吃了，”沉小紫瘪瘪嘴，“一股子阴湿腐朽的味道，他们魔修又在练什么奇怪功法了？”
沈闻对沉小紫的了解还不多，只知道他吃灵力，没想到他连魔气都吞，“你除了灵力还吃什么？”
“灵力，魔气，妖气，我都吃啊，”沉小紫忽然站起来，叉起腰，得意洋洋，“我很好养的，什么都吃。不是魔修吗？我早察觉到了，就是他们修为太低了，而且不好吃，不然我早出去杀了他们了。”
沈闻拿出剑，“他们在哪里，带我过去？”
沉小紫嘴馋地盯着沈闻手里灵力四溢的剑，强迫自己转开头，缠在了沈闻手腕，“一直在后山呢，这几天他们偷偷观察这里好多回了，鬼鬼祟祟的，就是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不敢过来。”
“为什么不和我说？”沈闻看了一眼藏在衣袖中露出一小节的沉小紫，沉小紫往里缩了缩，等沈闻彻底看不见它，才小声说，“谁让你不给我吃的，他们是我留着当口粮的。再说，你又没和我说抓他们？”
“哼，云山宗的弟子你不让我杀吃了他们的灵力，魔修总行了吧。”
“回头再和你算账。”
***
沈闻沿着山路，踩着月光下婆娑的树影，去了后山。
深夜后山寂静无声，万鸟归林。
沈闻在山林中行了几步，忽而，一阵风声掠过，阴凉的湿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晚间山间寒凉，可是这股凉意完全不像来自山林，倒像是从极寒的地狱里吹来的，不似人间。
灵府内平息多日的黑气躁动了起来，蚀骨的寒意眨眼间遍布沈闻全身，他拔出剑，锋利的寒芒映着他眼底浮现的几分脆弱。
不知何时，黑雾弥漫整个林子，明亮的圆月也被黑雾遮住，沈闻置身雾中，黑色的眸子冷静地环顾着四周，腕上紫色的雷电暴起，沉小紫身形若蛇，要冲出去吃了他们。
沈闻呵斥住它，“回来！再胡闹就回灵府待着！”
沉小紫气地发抖，“可是这群家伙伤了你，我杀了他们！”
“先回来，等我查清这件事你再杀。”沈闻声音强硬，但是比刚才软下很多，“听话，回头给你东西吃。”
沉小紫闷闷不乐地退回沈闻手腕，沈闻干脆收了剑，在黑雾中漫步，等着人来抓。
片刻，背后刮起一阵寒风，沈闻头还没来得及回，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他就是上面说的那个雷灵根，确定没搞错？”
“不会错，我打探了几日，整个云山宗只有他是雷灵根。”
“可是，为了抓他我们已经耗费了那么多树种，怎么带他出去？云山宗的结界快补好，我们快没时间了。”
几名魔修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沈闻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浑身使不上劲，脑子昏昏沉沉，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看到有几名外门弟子在几步开外，他看了看这间屋子，越看越熟悉，最后居然气笑了。
早知道魔修没脑子，但是没想到他们能没脑子到在绑了他后，没地方躲躲进他屋里了。
还这么堂而皇之地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带他出去，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么？
“我说你们，”沈闻扶着床坐起来，他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披头散发地靠在床边，神色倦倦，“在我屋子里商议怎么出云山宗不怕被发现吗？云山宗弟子们住的地方可是有结界的，你们几个魔气冲天，生怕引不来长老是吧。”
几个模样是外门弟子，但是眼中却是一片诡异红光的几个魔修对视一眼，互相质问，“他怎么醒了？”
一息后，其中一名魔修说，“我给他服下了树种，他就是醒了也无法调动灵府内的灵力，和凡人无异。”
沈闻轻笑一声，很好，又被忽视了。
和第一次与魔修打交道一样，他们不会听他的任何话，平时鬼话连篇张口就来的本事在这里发挥不了丁点作用，沈闻无语看了会儿地板，只感到心累。
要是魔族都是这种货色，主角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闻觉得，如果再接触几个魔修，他真会忍不住把作者刀了，魔修的阴险狡诈呢，体现在哪里了？
这几个人和阴险狡诈能扯上半毛钱关系吗？
他都有点为魔界的未来担忧了，就这……仙魔大战杀了云山宗掌门应空山？又算计死主角楼如雪？两个化神接连死在魔界？
玩他呢。
几个魔修齐齐看向沈闻，见沈闻头耷拉着，一动不动，又接着讨论怎么出云山宗了。
救命。
沈闻看那几个魔修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刚开始当诱饵的紧张烟消云散，他哼笑了两声，“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和他们斗智斗勇，然后杀了他们立下大功……我发现沉小紫说的对，这种杀了都不值得动手。”
“沉小紫别吃了，影响脑子就不好了。”沈闻一边教导睡过去的沉小紫，一边抽出怀里的符纸，也不避讳，对着那张符念道，“师兄，外门我这里速来。”
不然，晚了……这几个就要被长老们发现抓了，先到先得。
此时，殿内楼如雪案上的符纸闪了闪，响起了沈闻的声音。
话音未落，殿内已无他的人影。
沈闻正无聊地玩着手里的头发，听着那边怎么处置自己，楼如雪就这么推门进来了，几名魔修话音被迫中断，纷纷转头对付起楼如雪。
沈闻突然来了兴致，转身看楼如雪能几招打败他们。
不等沈闻数到三，三名魔修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沈闻：“……”
沈闻没力气起身，惊讶问他，“师兄，你没控制点灵力吗？就这么死了……？”
楼如雪低头看了眼掌心，“收手了，我以为他们遇强则强，能承受的住。”
“算了，是他们太菜。”沈闻撑着床想再起身，楼如雪走了过来，扶起他坐在床上，问，“发生了什么？”
沈闻无奈地指着那三具尸体，“我们都高估他们了，他们引我去后山袭击了我，转头就把我绑回了我的屋子，还在我面前商量怎么带我离开云山宗，我……师兄再不来，估计长老们发现魔修的痕迹就要过来了。”
“真是……云山宗戒备森严，他们都能想法子进来，怎么出去就这么犯难。”沈闻简直无法理解这些魔修的逻辑，不能想，一想就头疼。
楼如雪沉默半晌，“他们进来是我授意的。他们围在云山宗外不知是什么意图，我就让徐长老换结界的时候在外门留下的破绽，由我在外门宣扬了出去。”
沈闻脸色一冷，难怪他那日上课瞎扯什么下雨，也难怪云山宗结界如此坚固那样几个魔修都能进来，哼，他还说他都躲进云山宗了还能遇到危险。
敢情这危险是人为。
“师兄好计谋，不知道云山宗内的奸细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几日前就被废除修为逐出了宗门。”楼如雪扣着沈闻的手腕探脉，语气焦急，“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灵府封闭了，经脉也闭塞了。”
沈闻冷漠地抽回手，“和那几名外门弟子一样，他们说是给我服了树种，师兄还是送我去临安城找沐溪青吧。”
手里一空，楼如雪微顿，“好。我答应过你这次引出魔修许你任何东西，你……想要什么？”
“这个啊……”沈闻托着下巴思索，“师兄，什么都可以吗？”
“嗯。”楼如雪说，“只要不违背仙盟的律法即可。”
“那不会，我又不会叫师兄去替我杀人什么的，”沈闻笑了声，伸出手，“很简单，我帮师兄干事，师兄给钱吧。”
楼如雪眸光一震，像是没听清，“什么……”
“钱啊……”沈闻动了动手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办事给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师兄难道不知道？”
“知道。”楼如雪眸光恢复了正常，“你要多少？”
“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我不贪心，师兄看着给吧。”沈闻打定主意要一笔大的，没办法，谁让沉小紫太能吃了。
“好。”楼如雪在储物戒里掏出一枚蓝色的指环给他，放在沈闻手心，“看看够不够？”
沈闻用神识扫了眼，里面灵石成堆成堆的，摞成了小山，看着品质不低，闪闪发光的，他震惊地说不出话，“多谢……师兄。”
“差不多有三十多万，都是上品灵石，够你花一段时间的，不够可以问我再要。”楼如雪说得稀松平常，沈闻又被惊得无话可说，三十多万……还都是上品灵石。
突然发现跟着这人干事还不错，出手阔绰地没天理。
楼如雪：“你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去临安城。”
沈闻：“嗯，好的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