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泽熙在客栈外和一个黑衣人正在对决。

一刻钟前

雪泽熙被一些嘈嘈杂杂的声音吵醒，一睁眼便看见沈雾燃起身往外走。

他连忙把人拉住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那人双目无神，空荡寂静的城中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铃铛声。

雪泽熙当即反应过来沈雾燃是被催眠了。

他本想解开法术，但对方的境界似是在他之上。况且还有一个未知原因，若是他强行破开了催眠术，不确定会不会对沈雾燃的神识造成影响。

一番纠结下，他决定先跟去看看再做打算。

于是有了现在的场景。

他和那个黑衣人缠斗着，沈雾燃被他用法术先绑在了不远处。

那人的催眠现在还没解除，以防万一，他还是先把人安稳住比较好。

至于花落兮，他早就给人传了信，不知为何那人一直没出现。

雪泽熙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眼前的黑衣人摆明了要带走沈雾燃，一直在攻击他的要害企图快速结束这场缠斗。

但，他雪泽熙可不是好对付的。

只见他挥手甩出数枚银针，而后快速双手结印布下散灵阵。

黑衣人顺利被他困在阵中，雪泽熙看着他在散灵阵中消失殆尽。

很快，他眉头一皱，发现不对。

于是挥手撤了散灵阵，阵中所留只剩一堆石头。

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哪里还有沈雾燃的身影？

这个人，什么时候把人带走的，他竟然没有发现？

雪泽熙沉思片刻，后收起杂乱的心绪，摇摇头。

罢了，眼下重要的还是找到沈雾燃。幸好他在他身上下了追踪术，不然再着急也没用。

他手里出现一只引路蝶，雪泽熙跟着他去寻沈雾燃。

另一边

黑衣人虽然利用金蝉脱壳成功逃过雪泽熙的眼，但他在城外遇上了更大的麻烦。

顾晚烛双臂环胸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由于站在树下只能看见他的半边脸。尽管他只是在那站着，却能感受到他铺天盖地涌来的怒意。

“你要带我的人去哪？”

顾晚烛阴冷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拉起沈雾燃转身就跑。

还未动身，顾晚烛已瞬移到他面前，他的鞭子把手抵在他下巴。

阴沉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语毕，他拉过沈雾燃，直接一鞭甩过，那人径直撞到后面的树上，留下一个人形坑。

顾晚烛打量沈雾燃一番，在他额间注入些许灵力解了他的催眠术。

而后，他挥手布下一层结界将沈雾燃护在里面。

他自己则拿着鞭子，一步步走向那人。

那人从树上下来，吐出一口血，他擦掉嘴角的血和顾晚烛对视。

看着顾晚烛向他走来，黑衣人竟被他的威压逼得后退一步。

顾晚烛神色冷漠，周身气场冷冽。

他有意无意的甩了一下鞭子，黑衣人后背紧贴树，额头冷汗直冒。

他吞了口口水，下一秒，看准时机拔腿就跑，刚迈出一步便被顾晚烛拖了回来。

顾晚烛先抽了他几鞭子，后把他绑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黑衣人没料到他会有这行为，连忙把手伸进嘴里试图把药丸抠出来，但早就晚了，药丸已经被他吞了下去。

挣扎一番，他闭上眼有些生无可恋的靠在树上。

顾晚烛打量他一番，嘲笑道：“怎么？这就认输了？”

黑衣人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别过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他这样，顾晚烛微微蹙眉。心里莫名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那人忽然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疯狂。

他的神色几乎扭曲，“顾晚烛啊顾晚烛，他们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疯子！”

“但同时，你又优柔寡断。”

“看看你身后的沈雾燃吧。”

什么？

顾晚烛微惊，连忙回头。

只见沈雾燃还是刚才的样子，神色不仅没有变化甚至比之前更呆了。

那一瞬，顾晚烛的眸内再次被愤怒霸占。

他手中汇聚灵力径直击向黑衣人的胸膛，使他再次吐出一口血。

他掐住那人脖子把人提起来。

“你做了什么？”

见他如此盛怒，黑衣人也不急，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无非是让他深陷幻境罢了。”

他说着，忽然“哦”了一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那里面心魔重重。”

“你说他一个灵力散尽的人能出来吗，若是迷失其中……”

话音未落，顾晚烛猛然用力掐他的脖子。他的眸内深沉，手背隐有青筋暴起。

他想把这个人杀了，但顾忌到沈雾燃，索性直接把人甩到地上。

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冷声道：“回来再收拾你。”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等的就是这样，只要顾晚烛注意力转移他就可以顺势逃跑。

奈何，顾晚烛早就料到了他这行为，沉声道：“我警告你，从你吃下那颗药丸起，你的命已经掌握在我手里。”

“只要你敢跑，随时会爆体而亡。”

顾晚烛忽视掉他错愕的神色，继续道：“沈雾燃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和你门派可就不是简单的身败名裂了。”

那人闻言，脸色更白。

顾晚烛，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晚烛冷哼一声，“劝你自行掂量好，否则，别怪我把你的门派搅的天翻地覆。”

说完，他用捆仙索把人绑在这里，转身离去。

他走到沈雾燃面前，神色有些复杂。

静候片刻，他拨开沈雾燃的额前碎发，和他额头相抵。

再睁眼时，已身处他的神识。

饶是顾晚烛做了准备，也愣是一惊。

沈雾燃的神识被分裂成两半，一半枯木丛生，遍地荒野，一半青莲遍地，云雾缥缈似若仙境。

顾晚烛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看看两边，还在犹豫去哪边寻沈雾燃。岂料，眼前场景突然开始变化。

不多时，他已经身处在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摆设简单，却又不失其风度，梅花屏风，简单茶几摆设，再加上书房，整体透露着些许清雅。

顾晚烛环视这里一圈，眸内有些不明意味。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沈雾燃从屋外走进来。

顾晚烛看着他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他从下午坐到了晚上，直到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他才停下。顾晚烛也从一旁看着他从下午到晚上。

沈雾燃看了一眼窗外，而后写下两句诗。

顾晚烛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注1)

顾晚烛呢喃着这两句诗词，试图知晓其中的深意。

下一瞬，漫天落花飘过。

转眼间，他已不在刚才的地方，而是出现在上次沈雾燃被抓的山洞。

顾晚烛一时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同。

眼前山洞虽与上次的别无差别，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个山洞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

上个山洞的墙壁上有很多壁画，这个山洞里没有，也没有那两条河，看上去倒是像迷幻城里的地方。

顾晚烛斟酌片刻，决定先看看再做打算。

他抬眸看向前方，瞳孔微微睁大。

眼前的人竟然是他并且还是受伤的他，沈雾燃蹲在他面前，神色低落。

见他如此，顾晚烛的心里也不太好受。

但心魔所制造的幻境他并不能干预，否则会对他人神识造成很重的伤害。

所以，只能靠沈雾燃自己走出来，可现下靠他自己不太可能。

于是，他决定采用另一种方法。

只要在神识里找到真正的沈雾燃，心魔方可破。

他走出这层神识，试图前往下一层神识去寻沈雾燃。

万万没想到，下一层神识竟然还是他受伤，沈雾燃在一旁照顾。甚至接下来的几层神识仍然是这个。

顾晚烛微微蹙眉，眸内若有所思。

环顾四周一圈，凭着记忆去了青莲遍地的那一方神识。

不得不说，这方神识和他方才所见差别太大。

这里的沈雾燃的举动更像是他在天衍派的记忆。

顾晚烛在里面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沈雾燃的身影，看到的只有他的记忆。

正当顾晚烛准备去另一方神识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沈雾燃。

此时正是晚上，他站在一棵枯萎的树下摩挲着那棵树。

顾晚烛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朔风去，花无迹，三更雪，海棠旧，故人，归。”

话音落后不久，那棵树奇迹般的开了花。

刹那间，海棠纷飞。

沈雾燃转头看顾晚烛时笑了一下，而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所留之地，只剩一片飘落的海棠花。

顾晚烛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动身去另一方神识，可不知为何，他的背影看上去竟有些孤独。

顾晚烛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去对面神识的路上，他以为这方神识的沈雾燃会难找。

但是，事实和他想的根本是两个样子。

刚踏入这方神识，便看到了坐在枯石上的沈雾燃。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能感受到对方微微低落的情绪。

顾晚烛打量他一番，确认他是沈雾燃不是幻影才走过去。

他蹲在他面前，唤道：“沈雾燃。”

沈雾燃闻声抬眸看他。

……

现实

雪泽熙和花落兮赶到时恰好看到顾晚烛和黑衣人缠斗，他和黑衣人的谈话二人自然也听了全部。

于是，在顾晚烛进入沈雾燃的神识后，他们两个自行做起了把风人。

由于他们二人迟迟不醒来，雪泽熙已经无聊到挑逗被抓住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被他挑逗的耐心全无，怒火朝天。

雪泽熙不以为意，继续挑逗他。

一旁的花落兮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手制止。

“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迟早疯一个。”

雪泽熙闻言扔掉自己手里的羽毛，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摆手道：“那好吧。”

花落兮见他停止心下倒也松了口气，随后，她的眉头忽然紧蹙起来。

雪泽熙连忙道：“怎么了？”

花落兮叹了口气，“师兄的心魔……”

她说着看了一眼雪泽熙，后才接着说下去。

“你我都知道是什么，若是……”

话音未落，雪泽熙打断道：“不会的，他会出来的。”

他拍拍花落兮的肩，安慰道：“别忘了，他可是沈雾燃。”

花落兮拂开雪泽熙的手，低声道：“这我知道，但是……”

话到一半，突然，脚步声传来。

二人顿时警惕起来，他们闪身到顾沈二人身旁，召剑做出防御的样子。

看到来人的时候，二人倒松了警惕。

因为来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先前和花落兮走散的风君悦，除了他，还有迟岁暮。

二人见来人是他们，心里放松下来。

风君悦见到他们也同样如此，几人简单的叙了旧。

彼时，迟岁暮的注意力专注于顾沈二人身上。

雪泽熙见他如此，问道：“神医可知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迟岁暮只道：“快了。”

果然，在他说完后不久，沈雾燃率先睁开了那双黑眸。

注1引用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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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