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舒陌柔托采南在外头买了两个燕子风筝回来,邀请着舒陌桑去玩,“姐姐,春光明媚,我们去园子里放风筝吧。”
舒陌桑宠溺地笑着答应了,两人在园中嬉戏,柔儿的欢声笑语萦绕在她的周围,这份愉悦感染了她。自从她娘过世后,这雕栏玉切的丰国公府对她而言,是一个华丽的笼子,锁住了她的悲欢喜乐,而柔儿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这一切,她的柔儿妹妹会陪她欢喜陪她忧愁,她的生活不再孤寂。
她很喜欢柔儿笑着的样子,因为看起来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舒陌桑将手中的风筝线放松了,何必去自寻烦恼,虽说牵着线的风筝总是要回归地面的,那何不趁着这和煦的春风,展翅高飞一会,落地之后的事情落地再去烦恼。
在舒陌柔的带动下,舒陌桑逐渐松快起来,她忍不住小跑起来,追着妹妹的身影,她难得如此投入,却因为过于专注而忽视了周围,冷不防地撞到了一个人,风筝线从手中掉落了,高飞的风筝乘势摆脱了桎梏。
舒陌桑气性上来了,若是平常,她根本不会轻易在人前生气的,可那是柔儿送给她的风筝,她也是好不容易放开了心怀,这下全没了,她抬头怒视撞她的人,“你是怎么回事?”
蛾眉紧蹙,水杏似的双目睁得圆圆的,丹唇一启,虽是指责的话仔细一听里头还带着软糯糯的语调,头一回看到这么生动的她,辛肇心情大好,不枉他选了个好地方等着佳人入怀。
“唐突了,我赔你一个更好的,如何?”他原本是来这里找舒简灏的,谁知他不在家,既然正事没办成,辛肇就来这园中碰碰运气,也许能遇着她,没想到一下子就遇上了,看来他们果然是天定的姻缘。
撞到的人是太子,舒陌桑的火气一下子就忍下去了,“只是一个风筝而已,不劳太子费心。”
她这种拒人于外的态度,辛肇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不断地走近她,将她逼退到树旁,辛肇一手撑在树干上,将她禁锢在树干和他之间。
“如果我非要为你费心呢?”他语气危险地说道,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没有计较,她忘了他还和宁子昂要好,他勉强也忍了,但是她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他就忍不了了。
突然来得这么一遭,舒陌桑又急又怕,这个人和表哥不一样,表哥懂得适可而止,而眼前的太子他肆无忌惮,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麻烦,她紧张地道:“请太子自重。”
她紧张的样子好过她疏远的样子,辛肇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开她,他低下头,进一步靠近她,想要她为他流露出更多的感情来,不想耳旁一阵风袭来,他来不及躲避,一只燕子风筝糊在他的脸上。
“臭不要脸的登徒子,敢轻薄我姐姐,我打不死你。”舒陌柔气呼呼地举着风筝,接连往那人脸上扇去,可那人身手敏捷,除了第一下扇个正着,后面都被躲过去了,这让她更窝火了。
她们姐妹玩得开开心心的,她兴起跑远了些,回头一看,竟然有个一看背影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公子哥在欺负她姐姐,这她还能忍,不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她就有辱她们舒家的将门之风了。
辛肇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他堂堂太子竟然让人打了脸面,他气得脸都青了,怒道:“放肆,舒陌柔,你可知殴打当朝太子是什么罪过。”
看清了人之后,舒陌柔心虚了是心虚了,嘴上仍然不怂,“我年轻见识少,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我也想请教太子殿下,这调戏良家女子是什么罪过呢。”
“你再三挑衅孤,真以为孤不敢把你怎么样吗?”这个鲁莽又碍事的女人,他已经忍她不止一回了。
哼,仗势欺人的男主,自己欺负了人还要倒打一耙,她要是这么怂了,这个人以后还不得继续利用他的权位来逼姐姐,舒陌柔挺起胸膛,定要和他好好理论理论。
而舒陌桑很快恢复了理智,这件事闹大了,谁的名声都好不了,她立马把柔儿拉到身后,阻止了她继续和太子对立,“柔儿她担心我,一时心切,冒犯了太子殿下,这事由我而起,殿下要治罪就治我的罪。”
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辛肇看舒陌柔更不顺眼了,但是她低了头,他要是计较了,估计她以后更不愿他接近了,不过他也不白挨打,“孤不是小气的人,不计较也行,只是你要答应孤一件事。”
有商量的余地就好,舒陌桑松了一口气,“殿下请说。”
“三日后,我妹妹的牡丹宴,你要来。”他的母后和妹妹都为他的婚事操心不已,如今他找着人了,也该向她们透点风声了。
“这……”
“她这是大不敬之罪,你考虑清楚。”她这么油盐不进的,辛肇不得不威胁她了。
舒陌柔见不惯男主这个样子,拉着舒陌桑的袖子,小声说道:“姐姐别怕他,咱们家一家子的武将,他拉拢还来不及,我就不信他会治我的罪。”
这年头不是这个节度使起兵就是那个节度使造反,他们皇家的不过是近几年才坐得稳江山的,这朝廷还少不了她父亲,她不信男主敢把她怎么样。
“那你怕不怕禁足。”舒陌桑反问她,这下舒陌柔说不出话了,得罪太子不知道她会被娘禁足多久了。
“好,我会去的,只要太子不再提及此事。”不光是禁足的原因,柔儿打了太子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诽谤她,女子的约束的确放松了,然而越是高门大户越固守成规,她得为柔儿的将来着想。
好不容易打发了男主,舒陌柔不由地担心起来,云安公主辛绮安这个人,性子直爽且霸道,在书中还和书里的舒陌柔交好过一阵,所以在书里的女主姐姐嫁过去后,做了不少为难姐姐的事情,而且当她得知自己喜欢的人爱的是女主姐姐后,更加记恨女主姐姐了。
不过她是男主的妹妹,后头又知道悔改了,结局还不至于太惨,目前而言,舒陌柔自己没和太子有什么瓜葛,也和辛绮安不熟,辛绮安应该还不至于讨厌姐姐,唯一难办的是辛绮安以后会喜欢上的人是宁二表哥,无论她和姐姐怎样情敌的身份都跑不掉了。
要不趁着现在辛绮安还没有喜欢上二表哥的时候,去她跟前破坏二表哥的形象?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她就否认掉了,现在说了表哥的坏话留了不好的印象,万一以后见到本人后,发现二表哥人很好,她因为反差太大,多费了心在二表哥身上,爱上了他怎么办?
感情这样的事,谁都说不准,舒陌柔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
舒陌柔低头沉思,让舒陌桑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情烦心,她说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别人轻易罚你的……”
“姐姐该为自己想想才是,我就是吃些苦也没有大碍的,我看那太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今日用我来威胁姐姐得了甜头,往后故技重施怎么办?”舒陌柔语重心长,她希望着姐姐多为自己想想,本来自己的烦心事就不少,还总为她忧心。
“不会的,以后会更谨慎的。”有了一次教训,下次再想威胁她就难了,舒陌桑抬头看着碧蓝的天,掉线的风筝早已经飞的不见踪影了,她不由叹息,“可惜了那么好的风筝。”
舒陌柔察觉出姐姐语气中的失落,回头去捡她的那个风筝,但是这只风筝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坏了,要飞起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再让采南去买,不过是小小的风筝而已,姐姐要是喜欢,就多买几个回来。”舒陌柔见不得姐姐不开心,立马安慰她。
“不用了,今日已经过了瘾了。”被太子这么一闹,心思全没了,要是二表哥在就好了,也不至于要她们两个女眷来和太子周旋,舒陌桑不禁想起好几天没见着人了,心里记挂着,“你这几日可见着表哥了?他好久没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他们宁府宁子玉犯了事,二表哥该是忙着的。”舒陌柔把宁子玉的事情详细地和舒陌桑说了,舒陌桑听完,亦是对宁子玉的所作所为看不上眼,明明和二表哥是兄弟,区别竟如此的大。
而此时宁府中,宁子昂正和他的父亲宁邈和兄长宁子玉商量石謇之上奏一事。
宁子昂从舒陌柔问他的那天开始,就已经着手调查他兄长的事情了,不查不知道,一查他都要被自己的大哥气死了,做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留了一堆的把柄。
事情被人捅出来后,比起参宁子玉的石謇之,更让他不安的是太子辛肇,石謇之不过是一个刚上任的从七品的小官,哪里有这么多渠道了解到这些,一定是辛肇在背后策划的,他觉得辛肇是冲着他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那个人是冲着桑儿去的。
单是宁子玉惹出来的蠢事,他犯不着牵扯这些腌臜事,可这已经不是宁子玉的问题了,而是辛肇和他之间的较量,他退一步,辛肇就会变本加厉地对付他,他不能输。
“事情不容乐观,证据确凿,石謇之背后站着太子,不会善摆干休的。”宁子昂把自己调查出来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宁邈和宁子玉。
宁子玉没料想道还真有人敢告他,他怒道:“不长眼的东西,不过是得了个状元而已,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他。”
宁子昂恨铁不成钢,“你治了他,太子手下就没人了?大哥该好好想想怎么脱身才是。”
“怕什么,爹手下的御林军掌管整个兴京的治安,再多几个来参我,也不怕他们。”宁子玉趾高气扬地说道。
宁子昂不理宁子玉,而是和他父亲商量道:“我认为解决之法有二,其一父亲和祖母带着大哥主动到御前认错,把他收的那些钱交还给陛下,看在祖母的面上,皇上会网开一面的,等三五年之后,大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不行,那不知皇上会把我贬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我怎么能做那样掉价的事情,你直接说第二个。”
宁子昂没有办法,接着说道:“其二就是给太子找点麻烦了,无暇于此事,我们不妨利用一下雍王。”
宁邈默默地听完了他的意见,不由地勾起了嘴角,看着气愤的大儿子和稳重的二儿子,他一味地注重培养子玉,倒是忽略了子昂的成长,如今看来,他这个二儿子说不准是合适的人选。
“那就二者皆用,你祖母她和太后娘娘有些交情,我就暂不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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