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这日,舒陌柔正跟着女先生学琴,采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舒陌柔惊起,匆匆忙忙向先生告了假,直奔偏院而去,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是他,她飞奔而去,心里默念着,一定要赶上啊。

丰国公府的偏院里,棍棒击打背脊的啪啪声和受刑之人痛苦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在这肃静的偏院里格外刺耳。

“你既偷了轿上的玛瑙石,人赃并获,还嘴硬什么,从实招来,也可少些苦。”李管家翘着二郎腿坐在院中,手里端着谢兴为递上来的热茶,拨弄着茶盖,轻描谈写地说道。

被好几个侍卫压制得着,忍受着毒打的高云汉,从紧咬的牙关中吐出几个字来,“我没偷。”

刘管家不管高云汉说了什么,自顾自说道:“国公府的东西有特殊的印记,你偷了不好销赃,说吧,你背后帮你处理这些事的人是谁?”

高云汉不发一言。

刘管家又道:“说了,我就念在你被人蛊惑的份上,从轻发落。”

高云汉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绝不会让这些人如意的。他早晨刚练完武回房,一群人就强硬地闯了进来,不待他说话,那帮人恩自顾自地翻箱倒柜起来,等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那帮人已经从他的枕头下翻出了一块玛瑙石,那东西他认识,是夫人轿撵上的,这是有人要陷害他。

等刘管家赶到的时候,高云汉想要解释,然而他并不想听他的解释,加之谢兴为在一旁胡言昨日见他接近过夫人的轿撵,高云汉明白了他们是你串通好的,随行的侍卫不少,对付他一个轿夫完全没必要奥,刘管家的目的应该不是他,而是和他交好的方管家。

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小人,不会陷害方叔,高云汉硬生生地受着棍棒之刑,他是清白的,就算是死也不能担了污名,高家的荣誉不能毁在他的手里,他通红着眼,怒视着众人,他是绝不会屈服的。

“嘴倒是硬的很,府里可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杖毙吧。”刘管家放下手里的茶杯,瞥了一眼虚弱不已眼神依旧桀骜的年轻人,心中嗤笑,为奴为婢者,还守着什么可笑的骨气,他既然非要站在方勇那方,非要闯地狱之门,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住手。”方勇厉声道,他本来是有事和高云汉商量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场景,云汉他是知道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刘管家为了对付自己把他牵扯进来的,“在没有查明真相前,你怎么能擅自动刑。”

刘管家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证据确凿,我作为总管,处置他有何问题?你这么包庇他,不会是同伙吧。”

方勇气道:“你要对付我就冲我来,为什么要牵扯无辜。”他冲到侍卫面前,去夺他们的刑棍。

“拉开他,继续给我打,要是方勇有异动吗,给我一起打。”老爷今日不在家,他又寻着借口了,这正是处理方勇的最好时机,就算老爷事后问罪,夫人是一定会保住他的,他的地位丝毫不会动摇。

方勇被打,高云汉怒了,他挣脱了压制他的侍卫,提拳揍向伤害方勇的人,想要他死,他就要拉着这些人垫背,反正没有活路,不需顾忌其他了。

刘管家带了是十来个侍卫来,竟然打不赢一个半死不活的,而且那个半死不活地还瞪着他,目眦欲裂,金色的瞳孔布满着红丝,惊的他不自觉退了好几步,可恶,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刘管家踹了谢兴为一脚,“还愣着做什么,去叫人来,我还不信了,治不了一个小小的轿夫。”

谢兴为忙往外跑,却在院门处被舒陌柔拦下了,她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娇脆的女声让院中的人都停下手来,谢兴为被舒陌柔警告地看了一眼后,也不敢妄动了。

见着来人,刘管家连忙上前,向舒陌柔问好,“二小姐怎么来了,这里不吉利,还请移步他处,免得冲撞了小姐,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舒陌柔没有理会刘管家,而是径直走到高云汉面前,他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头发混乱地粘在脸上,嘴唇泛白,脸色难看,身体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舒陌柔瞬间就心疼了,“采南,快去请大夫来,要快。”

采南亦是不忍心,跑着去请大夫了。

刘管家此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小姐会来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她为什么会来,方勇的事她跟着掺和什么,还是说夫人有别的指示?

“小姐,他偷了夫人轿撵上的玛瑙石,方勇包庇他,还纵容他打人。”刘管家试图说明情况,让二小姐不要干涉他,她可是夫人的宝贝女儿,万一有什么闪失,夫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刘叔,他没偷,那是我赏他的。”舒陌柔隐忍着怒气解释,为了一块破石头把人打成这样,在书中还把人打死了,高云汉那样辛苦地练武,将来说不准就能成为大随朝的栋梁,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就让他成为别人故事里的炮灰了吗?

“可是……”

“可是什么,你信不过本小姐。”舒陌柔气道,要不是看在刘管家是她娘的心腹的份上,她才不会轻饶了他的。

“不敢,不过他打伤了这么多人,坏了规矩,按理不能放过他的。”刘管家也头疼,这算个什么事,夫人是要对付方勇的,夫人的女儿却来保他和他的人。

“刘叔查明了真相,不私自动手,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吗?”舒陌柔越想越气,又说道:“光论伤势,他清清白白一个人才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

一字字一句句全是在维护他,明明那玛瑙石根本和她无关,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呢?在没有卖身之前,家里同辈中,他是最大的,而叔父身体也一直不好,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家里的顶梁柱,要担起光复高家的使命,卖身之后,他要在夹缝中寻找出路也要顾及远在黄州的家人,他一直在守护,没想到今日却被守护了,还是被交情尚浅的贵族小姐守护了,高云汉只觉心口都被揪住了。

背脊上原本疼麻木的伤口疼起来了,意识也开始不清晰了,高云汉强撑着,事情还没结束,他还不能倒下,可眼光触及到那道挡在他跟前的娇小的模糊身影时,他动摇了,在她面前倒下也没关系吧,有她在,是可以安心的,他,有点累了。

等高云汉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听到了小姐焦急又担忧的声音。

“大夫,你不是说他没有伤及筋骨,很快就会醒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有醒。”舒陌柔很急,生怕他醒不过来,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直要找的人一开始就找到了,要是她再多对他上心一些,说不准他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胡子花白的刘大夫被她问得心烦,没好气地道:“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要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就另请高明吧。”以他的本事,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没见过世面。

舒陌柔讪讪地住嘴了,转头一看,就见到高云汉起了身,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人没事,他活下来了,剧情改变了。

舒陌柔行至床边,对床上的高云汉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对了,方叔呢?”事情闹得这么大。不知道方叔有没有事,会不会受罚。

“放心吧,他没事也不会受罚,你也安心养伤,一应用度都有人负责。”舒陌柔顿了顿,后面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你受委屈了,为了弥补,以后你不用当轿夫了,我娘已经同意你当个护院了,只是诬陷你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我,我帮不了了。”

这对高云汉有多不公平,舒陌柔是懂的,可刘管家的身后是她娘,刘管家的妻子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千淑嬷嬷,她没办法深究下去,也没法还他一个公道。

“那颗石头不是你赏的,为什么相信不是我偷的。”高云汉没有在意她说的那些,不公平?他早就知道了,从他卖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受点苦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他更想知道的事另一件事,刘管家和小姐认识时间更久,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因为你不是那种人。”

“小姐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高云汉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固执地想得她的答案,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她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了,非要说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直觉吧,我的直觉很准的。”他没有在意被诬陷的事情,舒陌柔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唉,正义沾上了亲情就麻烦了。

“咳咳,既然没事,那老夫就告辞了。”刘大夫打断了他们的话,他忙着呢。没时间看小年轻的你侬我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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