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知迎面穿过突然弹出来的系统框，也顾不得找鞋，白发散乱，赤着脚就下了榻，托着浑圆的孕肚缓慢蹲身，想去搀何疏。

却被直接拒绝，说是很快就好。

随即，他便看到，这便宜徒弟的周身开始泛起股股肉眼可见的气劲流转。

当真很快，就面色如常地抬起头来，伸手拿过一旁矮桌上他被摘下的白纱斗笠，转面便重新帮他戴上，并将缎带在颚下处交错系好。

白纱完全垂落，将他的视线遮挡，只能看到一些如同被模糊过的大致轮廓，何疏的声音随之传来：“师尊，我们先离开，这里是云灵宗的地界，徒儿出手有些重，若被官府找来，很难解释。”

哪怕林玄知没太听懂，也大概明白了不能被官府发现的意思，当即道：“好。”

虽然何疏如往常那般伸手搀他，起身的时候，他却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具身躯的不稳，或者说，是下盘不稳。

一出房门，便看到了走廊上东倒西歪的几人，院子里则是一大片。

当他们前脚刚从后门离开，由小巷子绕回街道，后脚就看到大批服饰统一的衙兵从前门鱼贯而入。

何疏搀着他去往了对角的客栈，路上与旁人擦肩而过时，总能感觉到一些隐约的注视。

估摸着，是因为距离近了就会听到他脚踝上的铃铛声，然后便会顺着看到他那五月大的孕肚。

紧接着，便会注意到，他已完全暴露在外，在白纱之下若隐若现，被金链缠绕在身前的双手。

直到进了客栈，这种注视不减反增，铃铛声在没有几桌人的大堂中格外清晰，便连前来招呼的店小二，也一副略有迟疑的模样，抓着脑壳儿偷瞄他。

何疏并未解释他的情况，只是言简意赅跟小二要了一间上房，小二似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没有多问，带着他们便上了楼。

直至房门被小二推开，何疏先将他搀进到床榻边坐下，才回身去向小二吩咐洗澡水和吃食，最后关上房门。

小二下楼的脚步声清晰入耳，屋里却异常安静，林玄知听到了衣料缓慢摩擦过木头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微的落地声伴随着隐忍的闷哼。

拉开下颚处的缎带，林玄知取了斗笠起身过去，便见何疏正背靠着房门席地而坐，那略微低垂的精致面容苍白如纸，能清楚看到，如画的眉目间是冷汗遍布。

虽然他当时因为那香失去了理智，但能够记得一些感觉，且先不论对于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而言，过程会如何蛮横。

单论他没有给何疏做任何准备就直接进去，且那样娇嫩明显是第一次的情况下，他所造成的伤势便绝对不会轻。

林玄知犹豫了片刻，还是试着开口道：“乖徒儿，为师做什么可以帮到你？”

何疏却是如同被他惊扰到了一般，将那张精致到轮廓分明的苍白面容恍然抬起，漆黑的眸子涣散着，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流露出一抹迷茫。

但就在与他眼神相交的下一刻，眸光瞬间凝实，迷茫尽褪，换以熟悉的阴沉，并缓慢撑起身来，站稳后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林玄知则是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随即又止步。

不是，他只是关心一下，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退？

也就在这个时候，何疏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便与他错身而过，直接往里攥。

林玄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加上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犹如铁钳，完全挣脱不动，便顺着被攥了回去，一路退到床榻边被摁着双肩重新坐下，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何疏却是二话不说，捉住他的一只手腕，在他疑惑的注视中解开金链后放开不管，直接将他另一只还缠绕着金链的手抓住高举过头顶。

紧接着便传来了锁链划过木块的动静，仰头，发现是何疏将金链穿过了床榻上方的雕花空隙。

很快，便将他刚被放开的那只手也抓过头顶，重新缠绕在已经穿过雕花空隙的金链上。

他的双腕就这样被金链牢牢地挂在了头顶，衣袖轻薄，直接下滑堆叠至他的双肩，露出两条冰魄般的白臂，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解挣动着，眉目微蹙：“这是做什么？为师又哪里惹到你了？”

后脑勺却被一把钳住，抬起，何疏将脸贴近到他的近在咫尺，一句一颤，却又铿锵有力道：“师尊是不是应该同徒儿交代一下，为何会被那地头蛇捉去的事情经过了？”

林玄知莫名委屈，被捉也能怪到他头上的吗？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何疏又道：“这里是云灵宗的地界，那地头蛇即便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在大街上动手，所以，师尊何故要将徒儿支开，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地方去？”

被推出过程的林玄知有些措手不及，但看着何疏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明明苍白又虚弱，却还要强撑着跟他算账。

估计，如果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黑化值又要蹭蹭往上涨。

他就奇了怪了，那地头蛇明明看着挺勇的，带了那么多人，原来这么怂吗？不行，怂不怂现在是他说了算。

略微咽了咽口水，林玄知试着道：“是……为师是被逼进小巷子里的。”

他肯定不能说是为了去找系统唠唠嗑儿。

“那师尊为何不喊徒儿？”何疏的眼眸微眯，透着一丝丝寒气。

繁密的眼睫上下扇动着，喉结滚动，林玄知迟疑道：“乖徒儿，分明是为师受了罪，你这般质问为师，倒是较为师心伤了，为师想喊的时候，已经被蒙汗药捂了口鼻，能有什么办法？”

何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家师尊说的确实合乎情理，就以这副柔弱的身子骨而言，开口前便被蒙汗药捂住口鼻，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虽然他觉得，那地头蛇断然不敢在大街上造次，更是奇怪他家师尊为何要老老实实被逼进小巷子里，但也确实如他家师尊所言，是他家师尊受了罪……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罢了。

紧接着，林玄知的后脑勺便被松开，他看到何疏跌跌撞撞，逃也似的一把拉开房门就要出去，急忙道：“乖徒儿！为师的手！”

却是重重的关门声回应了他。

莫名就有一种……似乎是不想被他看到狼狈的模样，还要防止他跟过去，才随便找个借口把他给栓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下山巧成拙[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