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中衣,都可以看到二少爷后身的处处伤痕,从背及腰,又到了臀部。
还真是哪里的肌肉坚实,便往哪里下板子。
眼下那套沾满血污的中衣因浸了汗水药膏,几乎从背到臀都和肉皮粘到了一起,想要换下来,都有难度,可二爷却说了,还想洗一洗。
春水有些手抖地强脱下祁麟左面的衣袖,虽尽量小心,还是拉扯到些伤口,祁麟眉毛拧得死死的,嘴里却哼都没哼。
蓝田忍不住,开口道:“二爷先忍着点痛,这衣衫这样硬脱下来,大概会连着太多皮肉伤口,我看倒不如剪了开去,再用温盐水一点点晕湿了,大约还能好脱一点,刚好顺便...也帮爷洗一洗。”
祁麟竟难得立即便点了头。
“照他说的做...”
春水听出了二爷低沉声音中的强行忍耐,忙放开手,跑去寻找剪刀,又忙着喊外面人弄那温的盐水过来。
祁麟后面忽然没了春水的支撑,整个人晃了晃,想挺直些身体,却不意微一直腰,后面所有的伤口牵扯到肉皮和神经,身子条件反射般又向前倾靠,直压到蓝田的身上。
两个人都半坐在躺椅上,天气热了,白狐皮早已经被人撤下,但这光景两个一身白绸的男人半抱半靠在那里,灯光昏黄,人也模糊而朦胧,冷眼看倒也有些像两只白色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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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西院没有一点灯光,倒像是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月色也暗淡苍白,照在后花园墙角处,隐约可以看见有粼粼的水光。
那是一眼井,幽深而冰冷,即使是在天气如此炎热的夜里,井水里也泛着透骨的阴凉。
孔武静静地跪在井台上,月光斜照下来,落在他骤然颓唐了许多的面孔上,虽然憔悴,却又难掩他天生的雄性棱角。
他两只眼睛里好象什么也没有,既无神,也没有爱恨,只直直地看着井栏,空洞的便和身前的井口一样。
他的面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两只垂在身边的大手,似乎在不停地颤抖。
井栏的一侧倚着一个瘦弱无骨的男人。
他在白天不许人入的内室里,喜欢穿白如雪的衣裳,可是入夜后,便喜欢像现下这般,从面纱,到袍褂,都是黑如墨染。
他身上的袍子很长,远远超过了他的身量,所以便是倚在井栏上,也看不到他的双脚,或者说他像是一只无脚的鸟,总是要不停地飞,或者便骑伏在谁的身上。
“哭够了吗...”
看着孔武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隐隐起伏的肩膀,男人幽幽的声音从井口处传来,带着一丝被井水浸泡过的寒凉。
“你哭一哭她,自然是没错,但是你要明白,你和我原也没有错......她本来便不该进到你的人生里,也不配睡在那张床上,不该闯进我的禁地中,看见你和我那些事,更不该想要叫嚷出去,她是家生子,又在太太屋里那么多年,求着太太嫁你的时候,也不是想不到这许多...”
听到男人的这些话语,哑巴似乎微微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
“所以这就是命,既是她的,也是你我的......便如从此以后,她的生辰,也便是她的祭日,你只要在井边打一桶水,洗净我们的手,也便是了,更何况...”
“更况其实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你要哭她,便在我那里也一样,在那个你沐浴的大木桶里,一样也都是装着这眼井的水,而且在那里面,我还可以陪着你,你哭她,我帮你...”
他的声音忽然在淡淡的寒意中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哑巴却似乎对这样的东西太过熟悉,话入在耳中,身体下意识便颤栗了一下,滑动着自己的喉结。
井栏边的男人看到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面纱下的脸上隐隐竟露出一丝笑意。
“抱我起来......你知道吗,其实要想忘记这些痛苦,最好的办法,便是和从前的我们一样...”
有风忽然吹来,吹起了哑巴后背上男人长长的袍摆,隐约便露出了一只穿在他足上的、小小的翡翠玉鞋,那玉鞋不足三寸,在暗夜中,却闪着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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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用温和的淡盐水,一点点晕开粘死在二少爷身上的雪纺。每将一块衣衫,从伤口处撕开的光景,蓝田隐约会感觉到身前那个男人的坚持。
这确是个很能隐忍的男人,只不过,下手的人,究竟又是谁,竟然会打得这么狠。
蓝田脑海里浮现出祁承宗在花厅里说的话:
“不过二奶奶你尽放心,我的儿子,那些下人便动手,也是有分寸的...”
可是看着祁麟后背、腰身,乃至臀上的这些伤口,这,也能叫有分寸?
当然,面对祁老爷带着醋意和一时暴怒时下的指令,如果是有心的下人,不仅会说话听音,更会在面对有权有势的当家少爷时,知道自己手下的板子,该下到多重。
除非这下板子的人,或者没有心,或者很有心。
“爷,总算把您这件中衣都弄下来了,又出了好多的血,也都帮爷擦掉了,下面这裤子也都粘在了身上,要弄下来的话,爷还得往奶奶身上靠一靠,离了这椅子才行。”
祁麟似乎犹豫了下,没有作声。
紧接着,蓝田便感觉到一个极具力量感的身子,热热的压靠过来,为了能让春水既少碰到伤口,又能把中衣的裤子剪掉撕开,祁麟只能将上身压在蓝田的肩膀和身前,又略挺起一些身体,才能把腰臀处给春水露出空隙来。
他真重,也真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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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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