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厅到东院的路颇有些远，春水发现二奶奶走得很快，自己人小腿短，差不多要跑起来，才跟得上。

蓝田却并不知道自己走得这般急切，他只是在众人从花厅散去的当口，在岔路口刚刚拐到小路时，偷偷听到两个男人在交谈，他识得那两个人的声音，正是四少爷祁鲲和三少爷祁虎。

“虎子哥，你这会子过来，定是来接四姨娘的，怎么又装成才来的样子，方才在花厅后面影壁那里，偷听的人就是你吧，果然啊果然。”

祁虎似乎给了祁鲲一拳，低声笑道：

“我也老早就看到了你，因老爷发了飙，没敢出声罢了。你说老爷这程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飞醋下去，借二哥这点不是错的错，倒真下得去手，你瞧他看那男寡妇的眼神没，根本就是还没死心的样子！”

祁鲲：“哈哈，你再这样胡说乱吣，倒小心被老爷听到，也拿大板子抡你，那可就像二哥一样，肉皮子几天沾不了水，这样的天气，还臭不死你。”

祁虎：“得得得，我可受不了那份罪，我要挨了那份打，别人倒罢了，我姨娘就先要心疼得哭死了，不扯了不扯了，告辞告辞，她不知道我早偷着过来迎她，这会子肯定还在那老实等我呢...”

说到四姨娘，祁虎言语中便自然而然地少了些轻佻，倒多了明显的关心在里面，更匆匆去了。

一直陪着蓝田在树影中闷声不语的春水，这工夫却低声叹了口气。

“唉，二爷那人最是爱干净，一天不沐浴更衣都不行的，听鲲少爷的意思，难道竟打破了皮肉，沾不得水了不成，奶奶，咱们快点回去看看爷吧！”

二人半走半跑了一路，终于回到了东院。

卧室里亮着灯，两个大一些的小厮正蹲在门口，看见蓝田和春水回来，两个人瞥了男少奶奶一眼，勉强做了个揖，其中一个便朝春水道：

“你这小子倒伶俐，专会捡俏活去跟，爷这边受了伤，那哑巴死了老婆，不能在这服侍也就算了，白叫了你两次，你倒才知道回来。”

春水的小脸登时有些胀红，他口齿虽然便给，但这工夫一是不知里面二爷的情状，二怕和他们对嘴蓝田面上不好看，不由得倒有些气结。

蓝田却听得明白，他本急着进了房去，但想了想，却又回过身来，朝那两个小厮道：

“我刚过门，对咱们院子还不熟悉，才带了春水去太太那边。二爷现下受了伤，听大夫说大概要将养些日子，想来这程子咱们院子里的人必是要辛苦几天的，二爷是咱们府里的当家爷们儿，凡事心里又最是有数，你们只管好好伺候，等爷好了，我自然挨个在二爷面前论大家的功过，少不了大家的好处便是。”

两个小厮听到这话，不由对看一眼，都有些意外的神色在脸上，便连连点头称是，面上皆堆了笑出来，其中年岁大些的忙道：

“奶奶说的哪里话，二爷这次身上伤得不轻，只是却又不让我们这些粗人进去服侍，只叫了两次春水，我们回说跟奶奶去太太处了，爷才不作声，那会子大夫留的内服药，倒已喂爷吃了下去，只这工夫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差了点，半天没有声响，多半是疼得难过，倒睡了。”

蓝田点点头，带春水忙进了里屋来，却一眼便看见祁麟俯卧在窗前的躺椅上，倒似睡了一般。

他外面袍子已让人脱了下去，只里面白色的中衣却没有换，沾染了些血污和药膏，本就薄薄的一层纱料，又浸了汗水药渍，紧贴在肉皮上，倒显出宽厚的背和臀，灯光下起伏如山峦。

蓝田回头看了眼锦被铺叠的大床，心中暗道，好一个有骨气的冰山大佬，当真讨厌原主那男寡到如此境地，竟连养伤都不愿睡他躺过的床铺，倒好想看看他这把骨气能硬到何种程度。

“春水，帮我把中衣换了，对了，让他先出去...”

躺椅处忽然传来祁麟的声音，低沉阴郁，和从前并无二致。

说骨气，这二爷的骨气还真马上便显露出来了。

春水见二少爷并没有睡，且在低声唤他，忙凑到他身前，看着二少爷俯身的姿势和一身的血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尤其是听得二爷最后“让他先出去”这几个字，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蓝田冷笑了下，便朝春水道：“你便听二爷的，我自去洗漱，天这么热，我原也要多梳洗一会儿才行。”

他转身便进了沐浴间，倒留下春水在二少爷身前直搓小手。

二少爷爱干净他最知道不过，眼下背臀上便有那些伤口，且敷了药膏，还要让自己换了中衣，估计已是不能再忍。

可是二爷这样的身子，穿着袍服时看着清劲挺拔，真脱了衣服，才知道肩宽背阔，肌肉坚实，完全是一个健壮成年男子的体量，便是扶一下，都要费些气力，现下他整个人俯在椅上，又岂是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弄得动的。

春水用力搬起祁麟的左肩和手臂，试着从这个角度，帮二少爷把粘湿的中衣解开，却终是身薄力亏，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仅半幅衣袖没有解开，倒听得二少爷口中“嘶”地发出一声低哼，显然是吃了很大的疼。

春水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又想用力，又无力可用，一时间急了，拼命拉了一把，却只听“哧”地一声，竟将二爷中衣的下摆硬生生撕开个口子，露出了半截结实的腰臀。

“二爷，我人小，当真弄不动二爷的身子，要不再从外面叫两个人来吧！”

春水一边擦汗，一边出着长气，已经认了服。

“不用他们，算了，让他......让二奶奶出来帮你吧...”

春水长舒了一口气，竖耳听了听，沐浴间里正响着水声。

他眼珠转了转，倒俯身到祁麟的耳边不远，低声道：

“爷且别生气，其实这二奶奶好象也没那么不堪，方才在太太那边，老爷还因二爷发了火，倒是二奶奶他站出来......”

......................

夜风吹进内室，方才吹去了一些暑气。

蓝田已经梳洗一番，身上满是清新的浴后味道。

看着眼前男人从中衣破口处露出的一片腰臀，他深吸了一口长气，慢慢坐在他身边，双手伸到祁麟的臂下，慢慢将他的上半身用力抬起。

男人的身子因为移动而无法避免地渗出新的血痕，迅速在白色中衣上印出斑斑的梅花印。

蓝田能够在自己的指尖上，感觉到祁麟身体上的强行控制，他知道这会儿的这个男人，既痛又燥。

痛的是肉皮，燥的或许是他不得不和一个厌烦的人，来做极亲密地接触，比如现在，他整个上半身被蓝田一点点抬起来，又轻轻靠在蓝田的身前，这样春水才能在后面，帮他慢慢脱下衣衫。

“去弄点水，帮我洗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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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