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在乎什么男人的副驾驶位是老婆女友专属这种说法,可我现在身处小说世界里,一个不注意可能就是一个坑。
“去哪?”任唱凯问。
我无处可去,只能指向后座的柯向宇,“他家。”
“他的哪个家?”
哦,有钱人惯有好几个家的。可我哪知道柯向宇住哪?
我答不上来。
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开起了车。
我不知道这是去往哪里的路,想当然地认为,目的地肯定是柯向宇的某一个家。
任唱凯把车开进了一座停车场。
他开车门,踹了柯向宇的鞋底子一脚,“起来了。”
柯向宇抓了抓头发,顿了一会儿,起来了。
“哪啊这是?”他看了看四周。醒了但是没完全醒。
任唱凯拖着我的行李箱。
我发誓,我拧得动瓶盖,换得了灯泡,扒得了苞米,刨得了地。我真的抢着拖行李箱来着,没抢过。
男人可真是拧瓶盖换灯泡扒苞米刨地的高手啊!
我甘拜下风。
柯向宇一进门,脱了鞋,就冲到宽大的沙发上,一头栽进去,睡死过去了。
目测一百**十平,这搞卫生的话,得搞至少仨钟头吧。穷如我,就是这么务实。
“你要洗个澡吗?”
一大早风尘仆仆,我是该洗个澡。
我点了点头,“没事,你走吧。我看着柯向宇,不会让他死的。”
我觉得我得说点轻松俏皮话。
任唱凯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问。
“没。”他摇摇头,“行,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柯向宇从沙发里掉到地板上。动静不小——那么大一块人,地板该很疼吧!
柯向宇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头,继续睡死过去。
任唱凯看着我,“不用管他,他死不了。”
柯向宇,你朋友缘不太好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挺不顾你死活的哟。
我打了个OK的手势,“我这人最不爱管闲事了。”
任唱凯弯着眉眼和嘴角,笑了。
他带上了门。
我舒了一口气——休要对我使美男计!!
柯向宇醒了后,我才知道这不是柯向宇的家,是任唱凯的家。
……
是我把他从他的家赶走的吗?
“他没跟你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
“没事,他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不喜欢这地儿,就换一地儿。”
“户口本可不兴这么写啊。”我得赶紧再找住处才行。我谄媚地看向柯向宇,“要不你先把四千块给我?等我攒够了钱,一块把钱都还你。”
柯向宇拍了拍大腿,“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本来是想把钱退你,结果手一抖,给收了。”
“抖得合情合理。”
柯向宇看着我,一脸认真,“小晶晶,说真的,你跟着我吧。”
我当即摇头,“你衬衫上有口红印。”我指了指他的领口。
“你放心,我指定不再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怕了你了。”我无奈哀嚎,“再这样下去,朋友都做不成了。”
说完“怕了你了”,他以为我要答应他,他的眼中闪过光亮。飞快得,又灭了。
他们这种花心男,小孩子讨不到糖吃罢了。
“嗯,你要是反悔了,可一定跟我说啊。”
“哎呀,我饿了,你不饿吗?”
“想吃什么?”
我一直都想吃超大的披萨。我们那儿囫囵个的超大披萨得三百多块,我下不去手。
“我想吃超大的披萨。”
超大的披萨来了。
我很兴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把手机塞在柯向宇手里,“你帮我拍个照。”
我做出环抱披萨的姿势,他咔咔咔给我拍了好几张。
柯向宇盯着自己拍的照片,感叹,“这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我搂起手机,“不是饿了吗?吃披萨了。”
干掉两块披萨后,我拍了拍肚皮,“我好能吃啊。”
柯向宇倒是没怎么吃。他慈祥,对,挺慈祥地看着我,“再怎么能吃,我都养得起。”
我服了。
我把照片po在了朋友圈:吃到大大大披萨了。
“我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好了,我得走了。”
“你去哪?”
“我先找个酒店对付一晚。”我可不找小旅馆了,找个稍微好点的经济型酒店。
“就这么不爱跟我扯上关系?”柯向宇嘟嘴,摆出一脸委屈。
“我欠你四位数,吃你请的披萨,接受你的帮忙。我跟你可太有关系了。”我摆事实讲道理,“但我不能什么都指望你。”
“好吧。需要我帮忙时,记得第一时间喊我。”
“必须的。”
小说里就这么几个主要人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留了一块披萨给任唱凯,叮嘱柯向宇喊任唱凯回来吃。“知道你们吃遍山珍海味,可总得意思意思。”
我觉得这个披萨很好吃,把好吃的分享给恩人略表谢意。
我不放心,让柯向宇立刻给任唱凯发语音。
“你发得了。”
“我跟他不是好友。”
柯向宇抡圆了眼,“你俩不是好友?”
“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倒是,不像你跟我。”柯向宇一脸臭屁。
“你就说,披萨很好吃,留了一块切得很好看的给他。”
我不知道柯向宇已经按了语音键。
他对着手机开口道,“听见没?小晶晶给你留了披萨。”
我瞪了瞪他,“搞事情。”
我把柯向宇咬过几口的披萨单独装了。
柯向宇玩笑道,“怎么?想我的时候吃一口?我把你打包的披萨都咬一口,怎么样?”
我拎着残缺的披萨,狡黠一笑,“给小猫小狗吃。”
我知道猫狗不能吃人类食物,可那些流浪猫狗便是靠着人类食物残余垃圾活下去的。
我真的在酒店周边寻到了一只流浪猫。它有点太小了,我不敢给它吃太多,便它一点我一点地把柯向宇吃剩的披萨给解决完了。柯向宇咬过的地方,我掰掉了,我没吃,也没让猫猫吃。猫猫也有尊严的!
我拍了猫猫吃披萨的图,发在了朋友圈:它叫披萨,我刚给它取的名字。它好可爱。可是我们的缘分有限,我还养不了它。
任唱凯去找了何禾粒,他不习惯冷战。
他们刚吃完牛排。
何禾粒坐到了他身边,偎在他的肩膀,刷着朋友圈。
任唱凯明白自己是喜欢何禾粒的,可以是结婚的那种喜欢,也可以是当妹妹的那种喜欢。或许也不是喜欢,只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机。
梁晶晶和我一样,不怎么发朋友圈。
何禾粒看到梁晶晶今天难得连更两条状态,便点了她的头像,进了她的朋友圈。
任唱凯看到了。
他看到梁晶晶和披萨开心的合照,也看到“披萨”的可爱照片。
不知怎的,他的心像被挠了一下。他开口,“粒粒,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何禾粒一愣,不是刚和好了吗,怎么又?她拧紧眉头,“任唱凯,什么意思?给我一个甜枣,然后打我一巴掌?”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只是习惯,并不是爱情。”
何禾粒咬了咬唇。在他们的感情里,她一向骄傲,从不低头。“好。分手就分手。”
她懂。她明白,但凡男人说出这种话来,便是他已经生了别的心思。
拦不住的。
她要做,先说分手的人,先走得干脆的人。然后,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卸下自尊,尽情伤心。
任唱凯在她背后,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粒粒,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拆散了一对恋人。
任唱凯回来了,回到了有披萨的家里。
他不爱吃披萨。具体来说,他不喜欢西式快餐。可他吃完了这块披萨,并且觉得它是有点好吃的。
任唱凯扒开手机壳,一张折得整齐的小纸落在了茶几上。他展开纸,上面是一串手机号码——那天在鲜隆火锅店里,梁晶晶亲手写下的手机号码。
他慢慢地将数字输入搜索框,点下搜索后有雪人和熊的卡通头像蹦出来,他却迟迟没点那最后一行“添加通讯录”。
任唱凯重新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出去了。
第二天,我又拖上了行李箱。
我站在昨天遇到披萨的地方,向四周张望了下——在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来我和披萨便是如此。
希望披萨能遇到心软的神。
手机响了。
柯向宇来电。
“你在哪呢?我刚打电话给酒店,说你刚退房。你没走远吧,我去接你。”
我沉默了半分钟。
“喂?小晶晶?”他得到回应,以为我手机被别人捡到了。“你出个声,这是你的手机吗?不是你的手机,要交给警察叔叔知道吧。”
我被他逗笑了。“我不想麻烦警察叔叔,我想麻烦你。我好像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
很奇怪。我明明很独立,但在这个世界,我却总希冀着有人可以帮我——都是拥有着活生生的人的世界,可生存逻辑大不相同,现实生活里,我每天要做的是用力地活着,无暇其他,而在这里,我好像被什么力量推着,须和一些人建立联系。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很荣幸,能为小晶晶服务。”柯向宇嘴甜的咧。
柯向宇开了辆和昨天不一样的车。
我依然坐在副驾驶。
他问我,“想去哪?”
我反问他,“你有小小的房子吗?够一个人住就好。”
“有。”柯向宇点头。
最后在市中心的中心,他拐进了一座地下停车场。
寸土寸金的地方。
柯向宇要帮我解安全带。
“我租不起。”我抓着安全带,死活不下车。
柯向宇坏坏地看我,“你再不下车,我可要亲你了。”
什么古早纯情恋爱金句梗……
我把头一闪,被迫下车了。
算了,债多不压身。
我置身于小小房子中,“柯向宇,一百多平的房子是小房子?”
“一百二十五,四舍五入一百平。”柯向宇耸耸肩,略显无辜,“我家最小的房子。这儿房价确实高了点。”
我咋舌。
我不矫情了,绝口不提房租。蚂蚁绊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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