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的走廊，狭窄而阴暗。墙壁上糊着的廉价墙纸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发霉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劣质熏香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阴湿寒气的气味。这寒气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洛明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踉跄地走在走廊上。右脚踝上的冰晶锁链不再延伸向虚空，而是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毒蛇，绷得笔直，拖拽着他，目标明确地指向……那扇散发着阴寒之气的房门。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方才大堂中那“相逢不识”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凿击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萧烬雪那平淡陌生的声音，那空洞漠然的一瞥，与灵魂深处那灼烫的共鸣形成了极其荒诞恐怖的对比。他到底想做什么？羞辱？试探？还是……另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惩罚？

思绪纷乱间，他已被迫停在了那扇房门前。门是普通的木门，漆色暗沉，门把手锈迹斑斑。但门缝中渗出的那股阴寒之气，却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锁链上传来的牵引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指令感。

进去。

他僵硬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门板。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他想后退，想逃离，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右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推开了房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间……极其简陋的客房。一张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歪斜的椅子。窗户紧闭，糊着厚厚的窗纸，只有微弱的天光透入，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昏沉之中。

而萧烬雪……不，是那个穿着青灰布衣、戴着宽檐斗笠的男子，就……背对着门口，站在房间中央。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行脚商人”的打扮，连斗笠都未曾摘下。仿佛刚才楼下那平淡的交易，与此刻这房间内的阴寒，毫无关联。

听到开门声，他……并未回头。

只是……极其缓慢地，将肩上那个陈旧的褡裢，取了下来，轻轻放在了那张掉漆的木桌上。动作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日常感？

然后。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斗笠的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那截冷白色的下颌和抿紧的薄唇。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唇色显得愈发……没有血色。

“把门关上。”

他开口。声音……依旧是楼下柜台前那般清泠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但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洛明玦的心头。

洛明玦身体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想反抗，想质问，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被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寒意冻住。他的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将房门……推上了。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合拢，将外界最后一丝喧嚣隔绝。房间内，彻底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锁链，仿佛在无声地……绷紧。

萧烬雪……或者说，这个顶着萧烬雪皮囊的“陌生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洛明玦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斗笠阴影下投射过来的……目光。

不再是楼下那空洞漠然的一瞥。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实质性……重量的……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将被使用的……物品。

这目光，让洛明玦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

“你……”他艰难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到底想做什么？”

萧烬雪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不是那只可能覆盖着鳞甲的利爪，而是……那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与凡人无异的……左手。

他抬起手，指尖……极其缓慢地，指向了房间中央那张……硬板床。

意图……不言而喻。

洛明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混杂着极致羞辱、愤怒与恐惧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连串恶毒的咒骂！

然而，就在他张嘴的瞬间——

一股冰冷刺骨、蛮横无比的力量，顺着右脚踝的锁链，猛地灌入他的体内！瞬间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迈步，朝着那张硬板床……走去！

“不……！”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动作。他像一具提线木偶，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一步步，走向那个……显而易见的……屈辱结局。

最终，他被迫停在了床前。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萧烬雪……也动了。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没有脚步声。只有那青灰布衣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他在洛明玦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洛明玦能闻到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淡淡松雪冷香与……更深层阴寒死气的……诡异气息。

斗笠的阴影，几乎将洛明玦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然后。

萧烬雪再次抬起那只……苍白的手。

指尖……朝着洛明玦……微微敞开的……领口……探来。

动作……并不急切。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与……专注。

洛明玦死死地闭上眼，牙关紧咬，身体因极致的抗拒而剧烈颤抖。预想中粗暴的撕扯并未到来。那只冰冷的手，只是……极其笨拙地、甚至可以说……毫无技巧可言地，开始解他衣袍上那些繁琐的系带。

是的，笨拙。

与其说是解，不如说是……扯。手指似乎完全不熟悉这些凡人的衣物结构，力道控制得极差，时而因系带过紧而用力过度，勒得洛明玦皮肤生疼；时而又因找不到关键处而徒劳地摩擦，带来一阵阵冰冷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触感。

这……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深谙此道的人该有的动作！反而像是一个……第一次接触此类事情的……生手？或者说……一个……早已忘记了活人身体结构的……存在，在凭着一股冰冷的执念……机械地……重复着某个记忆中的步骤？

屈辱感并未因此减少分毫，反而因为这种诡异的笨拙，变得更加……深刻和……难以忍受！这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感到一种……被彻底物化、被当作没有感觉的死物来对待的……亵渎！

尤其是当那只冰冷的手，终于毫无章法地扯开他的外袍，触碰到他腰腹间……那处覆盖着冰蓝鳞甲的旧伤时——

洛明玦猛地睁开了眼！

暗金的眼眸中，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混杂着剧痛与暴怒的凶光！

那处旧伤，不仅仅是伤疤！那是……千年前的穿心之痛！是一切恨意的源头！是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

而此刻，这只冰冷、笨拙、带着亵渎意味的手，却毫无顾忌地……按在了上面！

不是抚摸。不是探查。就是……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透过鳞甲，再次碾碎他心脏的……力道！

“呃啊——！”洛明玦喉咙里爆发出嘶哑的痛吼！不是因为□□的疼痛，而是那种灵魂被再次撕裂的极致痛苦！

或许是这声痛吼刺激到了对方。

萧烬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只按在旧伤鳞甲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斗笠阴影下，那抹紧抿的薄唇，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但仅仅只是一瞬。

下一刻，一种更加冰冷、更加不容抗拒的力量，从他体内散发出来。那只手……重新变得稳定。甚至……更加用力地……按压了下去！

同时。

他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粗暴地……揽住了洛明玦的后腰，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他，狠狠地……按向了那张坚硬冰冷的床板！

砰！

后背重重砸在硬木板上，传来一阵闷痛。

洛明玦仰面倒在床上，视线被那顶宽檐斗笠的阴影彻底覆盖。他看不到萧烬雪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隔着衣物传来的、如同寒冰般的体温，以及那……虽然尺寸惊人、但动作却极其僵硬、毫无技巧、甚至带着一种……毁灭性……意味的……进犯！

没有前兆。没有缓冲。只有冰冷和疼痛。

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冰冷的……刑罚。一场……用最直白的方式，宣告着占有与征服的……仪式。

洛明玦死死地咬着牙，暗金的眼眸因剧痛和屈辱而充血，死死地瞪着上方那片斗笠的阴影。汗水从额角滑落，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鬓角。

就在这极致痛苦的顶点——

或许是那过于糟糕的、毫无愉悦可言的“技术”刺激了他残存的理智；

或许是那被当作毫无感觉的死物般对待的亵渎感，压倒了对力量差距的恐惧；

一种……极其荒谬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如同毒草般，从他心底滋生出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被撞击得支离破碎的喉管中，挤出了几个……沙哑的、却带着淬毒钩刺般……恶意的……字眼：

“呵……咳咳……一千年了……师弟……”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如同冰冷的刀子，刮擦着这死寂的空气。

“……你这……伺候人的……本事……”

“……怎么……还是……这么……烂？”

“……除了……硬……”

“……简直……一无是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

身上那冰冷僵硬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压在洛明玦身上的重量，那隔着衣物传来的寒气，以及那毫无技巧的进犯……全都……凝固了！

斗笠阴影下……

那一直紧抿的、苍白的薄唇……

极其缓慢地……

勾起了一个……

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

……弧度。

然后。

一个……仿佛从万载玄冰深处挤出来的……

……沙哑的……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

……冰冷怒意的……

声音，

轻轻地，

响了起来：

“……是么？”

在这里非常感谢各位读者们能陪我走到这里[垂耳兔头]，感谢各位的陪伴与支持，对于结局是什么样的呢？我没有那种太大的目标，顺其自然的写结局[可怜]，应该是he，下本开《魔吟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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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