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宁家之人全部从牢狱中放出,宁家上下很快便恢复的井井有条,一如往常那般——除了在对待李乾元的态度上。
自从那日李乾元在衙门舌战群“儒”,为宁家洗脱了冤屈,带着宁襄阳霸气离开之后,宁家上下无一不是对他恭敬有加。
宁琮远再次见到他,也不似从前那般笑嘻嘻了,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的怒气。
李乾元感受到了宁琮远的不满,在宁家重新整理安顿好后,向宁襄阳打探了个宁父在家的时间点,前去喝茶赔罪。
主殿上,宁琮远正算着近段时间的账目,每算一笔,就在一旁批注一次。
李乾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没有打扰,而是先在下位坐了下来。
一炷香,两炷香……
宁琮远早已知晓李乾元来此,却故意不做理会,想要看看他对于自己,包括为了自己女儿的意愿有多强烈。
待到将账目全部盘算清楚,宁琮远才勉为其难抬头看了眼李乾元,似是才发现他来到这屋一般,表情有些震惊地说:
“诶呀呀,我可真是老眼昏花,竟然没注意到圣上来了我这儿,还请圣上莫怪,莫怪啊。”
李乾元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却没有拆穿,而是陪他演了下去。他回以一礼,笑着说:
“伯父莫要拿我逗趣了,我自知此前隐藏身份居于宁府理亏,故而今日特来赔罪。”
说完这番话,他拿出用来赔罪的物品,递给了宁琮远。
宁琮远接过来,打量一番,是一枚龙纹玉佩,玉质上乘,看上去极为漂亮。在看完它是什么之后,宁琮远笑了两声,随后将东西还给了李乾元。
“皇上,这玉佩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们做百姓的怎能收啊。”
李乾元听到他这一番说辞,轻笑一声,还是将玉佩塞到了宁琮远手中,“这玉佩代表了我的身份,可免一次罪责,若是此后有什么突发情况,您也不至于再入那狱中。”
“另还有一份心意,只是现在在外还办不得,那便是封宁家为皇商。宁家声名在外,皇商这个位置,担得的。”
宁琮远还是笑着,盯着李乾元看个不停,没有说话。
李乾元面上仍陪着笑,心里想: 这真是个老狐狸,道歉都没有接受的话,更别提我接下来要说的了。
两人都耐着性子,等对方主动说话破开这僵局。
*
终是李乾元先服软开了口,“伯父,隐藏身份一事实属无奈,希望您能够谅解。南江饥荒,可大大小小官吏过半百无一人将真实情况禀告给我,我想得到准确的消息,只能隐藏身份亲自来调查。”
“我原定计划里,查清弊端便会直接离开,可不曾预料到会在路上遇到令爱,自此一往情深。”
“我知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您或许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宫门,我向您保证,先不说她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回宫,她如若愿意,她在家中是何等生活,那么到了宫里也断然不会改变。”
“只要我在位一天,她可以自由随心的活,不必被宫墙之中的规矩拘泥束缚。”
宁琮远听到他说出心里话,终于真正的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对我们襄阳有意,不然啊,我们家里人此前也不会几次三番的问你家里情况。”
随后他向着门口叫了声,“襄阳,别在门口偷听了,进来吧。”
这时李乾元才后知后觉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霎时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
“你……你听到了啊。”李乾元难得心虚,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宁襄阳笑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你想让我听到吗?”
李乾元不作回应,她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直接点了点头,“我听到了,都听到了。”
“包括之前你说的,要不要一起回水云城,还有今天的全部,我都听到了。”
宁琮远看着他们两个谈得融洽,乐呵呵地走了出去,临走前留下一句“你们俩好好谈谈。襄阳,不管做什么决定,爹都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屋内被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反应过来两人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李乾元缓和了下情绪,坚定地开口说道:“我刚刚所说的,全部都发自真心,是肺腑之言。”
“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贸然开口,你或许会觉得我孟浪轻浮。但自从遇到你,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宁襄阳笑了笑,慢慢走近他,牵住了他的手,“我对你亦是如此。那日郊外,我对你见色起意,一见钟情,本以为我需要仔细筹谋如何追你,不曾想我们竟是两情相悦。”
“那我真是需要好好感谢父皇母后,给了我这么一副好皮囊,能入了襄阳的眼。”李乾元被她的直爽逗笑,手里牵着她的手,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你说的即使我入宫,也可以像现在一样自在,真的可以做到吗?”宁襄阳笑完过后还是冷静地问出了这句。
“我不想成为深宫里的怨妇,每日和那么多的人争抢同一个人,勾心斗角地让丈夫爱自己多一点。”
李乾元也认真起来,四指指天,向天起誓,“我李乾元在此立誓,我会永远深爱宁襄阳,纵是天荒地老,此情不负,情深依旧。若违此誓,天人五衰,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宁襄阳听到后面,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转头向一边“呸呸呸”骂了三声,拉着李乾元让他也朝着一边“呸呸呸”。
“刚刚那话多不吉利,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好的。”
谈心结束,两人携手同行,去找宁琮远。
早在远处的宁琮远看着他俩牵着手,心中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看来襄阳还是想去那水云城看看啊。”
宁襄阳有些害羞,“爹……别这么说嘛。”
“你可真的想好了?既入宫墙,可就不能反悔了。”
“情深而至,万死无悔。”
*
月余后便是挑选出的吉日,宫里迎亲的队伍足有十里,带队的是季康,其后宫人们抬着箱子,宫女们挎着花篮,沿途撒着花瓣,一切都按照着规划好的路线走着。
待迎亲的队伍走到宁家门口,抬着花轿的人将花轿放了下来,路边跪了一排的人,手里端着圣旨的公公开始宣读婚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宁氏女襄阳,性正直,思敏慧,今两姓联姻,良缘永结,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白首之约,死生相随。
封宁氏襄阳为昭妃,入主晓月宫。
钦此——”
“草民宁琮远,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琮远说完,起身接过了圣旨,递给宣旨的公公一袋子钱,“承蒙皇上厚爱,一些心意,快收下吧。”
“咱家这边恭喜宁家主了,以后也与那些个大人一般,是这皇亲国戚了。”那公公将钱袋子塞到了袖口里面。
待到正午,宁襄阳一身红色,嫁衣如火,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跨过了宁家的大门,拜别了父亲,坐上了花轿。
迎亲对伍绕城一圈,所经过之地方两侧百姓们的祝福声绵延不绝,都要去往宁家的宴席上。
待到真正到了水云城,已是将近傍晚。队伍一路走到宫门口,花轿放下,宁襄阳被搀扶着下了花轿。
“请汜水——”
宁襄阳在宫人们的指引下,完成了这一仪式,之后,便由宫人扶着,走向了大殿。
“吉时已到——”
李乾元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宁襄阳,一身嫁衣,一世相守,明明隔着盖头,他却似乎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早早的就露出了笑容。
“拜列祖列宗——”
两人携手,共同祭拜了宗庙先祖。
“入后宫——”
李乾元拉着宁襄阳,缓缓向后宫走去,期间他不时帮忙提一下裙摆,扶着宁襄阳,让她注意脚下。
晓月宫内,李乾元早已将此处布置成如民间成婚般的模样,顶上挂着红绸,走向床边的路上放了火盆,床上撒了枣、花生和桂圆。
“小心脚下,跨过火盆,无灾无祸。”
李乾元一手攥着缠个大绣球的红绸,一手拉着宁襄阳,向床边走去。
侍奉的宫女紧跟其后,为他们递给来了合卺酒和一盘生饺子。
“祝圣上与昭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看着他们喝过合卺酒,吃了生饺子之后,便退下了。
“迫于朝堂之上的压力,我无法给你皇后之位,但我以皇后之礼稍作改变,作为娶亲的礼。”
“听闻民间成亲会是这样的形式,我便找了宫人来布置,希望你既可以有皇后之礼,也可以享受民间的习俗,不知你是否欢喜。”
“我自是欢喜的。”宁襄阳回以一笑。
盖头已经揭下,露出绝色容颜,一花钿在眉目间更显传神。当晚红烛彻夜燃烧,鸟雀惊起,檐下听雪声,声声动人。
其后几日,凡朝堂上无重要之事,李乾元均宿在晓月宫,雷打不动。
又过一月,宁襄阳时常犯困,白昼里醒不来,深夜里睡不着,因着这昼夜颠倒,食欲也不振。
李滇: 爸爸妈妈,我来啦
婚书内容作者编的,不可考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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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旧梦前尘·入宫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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