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难不成你非要逼死儿子吗？”见硬的不行，他只好来软的了。

他让自己眼眶红了红，这真是说红就红了。

他这一路走来多困难，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他的母亲能给他什么，从小到大除了带给他闲言碎语以及被孤立被辱骂，而她除了给别人道歉，去到处求人，没有一点骨气也没有志气，让他受尽别人的嘲笑。

她还想怎么样，非要一辈子都要缠着他吗，毁他一辈子才甘心。

“喂，喂喂！不至于吧？”司翠翠看到面前一个起码有一米八的高的大小伙子竟然说红眼睛就红眼睛。

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似有晶莹在闪烁，红红的嘴唇也撇了下去。

这幅可怜巴巴像小狗一样的七尺男儿站在她面前。

瞬间让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狗儿啊。”

“什么？”靳熙自考中秀才后就从未哭过了，尤其是还当着他娘的面儿，此时正沉浸在他悲惨的一生即将要迎来光明的时候被母亲一把掐断了他大好前途的悲剧当中。

听到母亲对他的称呼，他愣神，狗儿？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狗。

什么时候给他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小名？

“啊呸呸，不是，熙熙啊。”司翠翠承认自己刚刚看到他小狗狗模样心软了。该说不说，她这个儿砸长得真是帅，哪怕只是红了红眼眶都这么让她感到心疼。

一种针扎似的疼，也跟着想哭。

但是她觉得她一点都不想哭，与此同时，还莫名的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么帅又这么有才的儿子竟然是自己生的，我真的太踏马的厉害了！

司翠翠就在这两种跟精神分裂似的感觉中来回拉扯。

甩了甩脑袋，她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尽管觉得他现在可怜，但是明显更可怜的是她自己，她也没多要多想，只是想享天伦而已，有罪吗？犯法吗？

“咳咳，熙熙，娘已经无路可走了，除了赶我走这件事，其他的免谈。”

靳熙自觉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但是母亲显然没有以前好说话了。

他眼底一沉，随后垂着眸子轻声道：“母亲，儿子其实也是为了你好，长公主一向是看重规矩，讲礼的人，很不好相处，要是做了什么不合她心意的动作，可能要挨板子的。”

司翠翠一手抱胸一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沉思道：“长公主嘛，金枝玉叶，她是君，我们是臣，自然是要尊贵些的，娘都懂。”说完，她笑眯眯的安抚帅儿子。

当然，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该有的礼数肯定不会少了她的，更可以迁就。

靳熙闻言，就知道母亲终究还是心软了，暗自一喜。

随后，他又表示很为难，抬起红红的眼眶：

“那母亲以后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之前，尽量要听儿子的，这京城的水很深，儿子起码不会害你。”

司翠翠随意点点头，这话虽然没错，但是真正的听不听到时候还是得看情况。

“对了，熙熙，你不是入赘的长公主府的吧，为什么郡主已经嫁进我们家了，还要住在长公主府上？”突然想到这一点，她不是很明白。

靳熙要的就是母亲的那句话，从昨天一见到母亲开始，母亲种种行为都与以前差太多太多，且胆子大到竟敢与长公主对付，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他都势必要让母亲回到乡下。

此时闻言母亲的话，他眯了眯眸子，随后笑道：“母亲，郡主比较喜欢住在长公主府，所以就常住了。”

他话没有说全，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全都知道。

司翠翠有些怀疑，但是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是小女儿家家的必定恋家。

更别说是金枝玉叶住的地方，总比她们乡下的破泥房子住着好吧。

靳熙见母亲没有怀疑的他的说辞，松了一口气，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母亲怎么都不听劝走人的话。

那他也要让母亲以后收敛点性子，老老实实待在长公主府，以后他再慢慢找机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走人。

“你们说，郡马爷去哪儿了？！”宜姝一把摔碎离她手边最近的一个花瓶，怒喝道：“是不是跟那个乞丐婆走了？！”

落地的花瓶瞬间接触地面后变成瓷器碎片，甚至有碎片蹦溅到下面跪了一地的丫鬟脸上。

甚至觉得不解气，她又连续摔了十几个瓷器瓶瓶罐罐。

满地的碎瓷片四处飞溅，有个婢女因为过于疼痛，忍不住惊呼一声抬手捂住了脸上的伤口，眼眶盈满了泪水。

“郡主赎罪，郡马爷一会儿就回来了！”为首的婢女也不由收到了更多瓷器碎片的溅伤，脸上多个碎片划伤，顿时有些鲜血淋漓，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但是她依旧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回答正在暴怒中的宜姝郡主。

宜姝郡主身边的巧儿看到那些婢女的惨状，不由心一颤，脊背却挺的更直了，眼神目视前方，努力让自己不看她们。

而另一位贴身侍女妙雪则是冷淡面无表情。

宜姝郡主还觉得不解气，甚至抽出了随时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凌空甩了一鞭子，空气中发出犀利的鞭子声音，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颤，犹如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好！没一个人不知道郡马爷在哪儿是吧。”

就在宜姝要甩出去鞭子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婢女身上时，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巧儿一眼就看到了来人，立马高声喊了一句，“郡马爷！”

宜姝听到声音，立马朝门口看过去，正是她的熙郎。

手一松，鞭子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巧儿双手立马接住了冰凉的鞭子，鞭子最终未沾染上献血，她心底呼的松了一口气。

“熙郎，你去哪儿了，让宜姝好找！”宜姝郡主提着裙摆，换了一个欢快的又带着一丝生气的模样扑了过去。

司翠翠跟在身后看到大堂一片狼籍，尤其是跪着一排排的婢女，个个脸上都带了伤，蓦然瞪大了双眼。

靳熙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现在看到这幅场景感到微惊。

宜姝对熙郎不解且带着惊讶的表情毫不在意，紧紧搂住了他的胳膊，闻到他身上淡淡好闻的味道，刚刚暴怒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

靳熙感受着来自宜姝的抱紧之意，伸手轻柔的拍了拍她。

妙雪此时挥挥手示意跪着的人收拾收拾地上的狼藉。

司翠翠对你侬我侬的小两口儿看的是津津有味，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座位，拿着一块点心边吃边看起来。

可能是肚子饿了，刚入口的点心甜而不腻，让她眼前一亮，随后又塞了两块。

吃了几块后她才勉强感到肚子里有食儿了，就是有点干巴。

宜姝缠着靳熙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们身后坐着的某人。

娇俏甜蜜的脸蛋立马沉了下来。

“乞丐婆？她怎么还没走？”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靳熙身子一僵。

司翠翠听到乞丐婆三个字，来不及咽下去的点心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水，水。”她赶紧扔下手里的另外一块点心，手忙脚乱的开始找水。

点心碎渣在她身上这儿一块那儿一块，好不狼狈。

正捂着脸避免污了郡主的眼的一个婢女收拾地上狼藉时，看到正乱窜找水的司翠翠。

犹豫了一晌，圆圆憨憨的脸上鲜血淋漓，脸上传来的疼痛以及冰冰姐姐曾经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劝诫来回在她脑海中穿梭，纠结了好半晌还是在她知道的地方端来了一杯茶。

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送到司翠翠手上，生怕被主子们注意到又赶忙跪在地上继续混在其他婢女间收拾。

猛然灌了一杯的茶水的司翠翠才咽下去那块干巴巴的点心。

司翠翠感到嗓子终于能正常吞咽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她就要以为自己成为第一个被点心噎死的人。

那她可真是没脸活了。

“谢谢你啊，小姑娘！”司翠翠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眼就认出来跪在地上正在收拾的地上瓷器碎片的婢女。

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回头，她才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个婢女微愣，看着面前呲着大牙花子的笑容的妇人，很快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的脸，快速转过自己笨拙的身子埋下头后对她行礼后又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司翠翠露出来的白花花的牙龈在看到她的脸时也不禁怔住。

宜姝像是看笑话一样，看那个上蹿下跳的乞丐婆到处找水喝。

“真是笑死人了，就算没有吃过点心，也不用往死里吃吧，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我长公主府不给人饭吃。”

“一点规矩都没有，长公主府的点心可是皇宫御膳房御用厨子做的，别说是你这样的乡野村妇了，就是王公大臣都未必吃过。”

司翠翠无奈抬头看天，心里忍不住吐槽，现在的小丫头嘴巴都这么毒的嘛？

她努力撑出来一个自认为很友好的微笑：“小姑娘，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肯定收拾你。但是你都为人儿媳了，总该知道什么叫尊重二字吧？”

宜姝轻哼一声，自动忽视她后面的一句话，上下睨视，“你也敢收拾我？”

司翠翠被那毒舌的小丫头噎了一下，笑容再也撑不出来了，嘴角一拉：“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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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