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隐秘之心

而后,孟涟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被血迹黏连的信。

里面并非是西域文,而是汉字。

并且,这也并非是情书。

孟涟瑜看到信的内容后,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倍。

那血淋淋的纸上写着:“如若想保住你全族的性命,即刻去贵妃宫中自行揭发你二人之事,将那宫女保下来,否则即便宰相放过你,吾亦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死无全尸。”

这信上并无署名,但孟涟瑜却几乎能猜到是谁。

这宫中.....这本书中,唯一想让她活下来的,就只有......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侍卫进入内殿时的本意,是想揭发自己与贵妃私通之事,而孟涟瑜的技能却是揭发西域奸细。

这二者虽说是同个当事人,但若无孟涟瑜和那人在其中掺和,这两件事也只有很小的概率被同时爆出。

所以,那名侍卫的行为不是因为她当晚使用的宫斗技能,或者说不全是。

那名侍卫受人威胁,一早就想从宫门口进来,是孟涟瑜的指令让他在门口徘徊。

而侍卫准备的那封信或许本来是汉字,但因为她的技能,让这封信变成了西域文。

难怪她当时还在奇怪,这个技能的智能程度竟会恰好让人准备一封如此内容的信,使二人奸情如此自然地“被揭发”。

由于信息量巨大且杂乱,孟涟瑜头脑风暴,成功把自己绕进去了。

以至于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脚下是恐怖的乱葬岗,而蹲在原地缓了很久。

其实当日之事,是谁,作用了哪一部分,已经并不重要了。

孟涟瑜现如今唯一在乎的是她手里这封信的主人。

平日里,那人是温润如玉的良家公子。

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也从来没有想到,此人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仅仅是这一点点的“陌生”,她心里便疯长出来了十万个为什么。

之前听了傅岭的往事,她还有些半信半疑,仅此交情,青儿对他来说,便如此重要吗?

可是他明明知道青儿已经不是之前的“青儿”,他还要不顾风险去救吗?

还有,他说父亲严格对待于他,让孟涟瑜想来,也无非是小孩子不耐烦的功课和习武。

这些又怎至于逼得他在知书达理的面具下有这样阴狠的一面?

如果不是这些,那又是发生了什么他不肯告诉孟涟瑜的事?

所以,他是迫不得已的?还是本性如此?

他这个人,温柔,阴狠,到底那一面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可是破天荒的,孟涟瑜并没有觉得这人变得生人勿近而恐惧,反而从心底里冒出了些心疼。

因为那人的“陌生”而感到心疼。

快要到一个时辰时。

孟涟瑜拖着疲累的步子进了宣室殿偏门的茶水房。

这时一个名叫依兰的宫女兴奋地凑上前去,问她:“听冯公公说你给我们带了杏仁酥,在哪在哪?”

御前宫女的主要工作便是照顾皇帝的衣食起居,因此除了司茶的孟涟瑜,还有其他几个宫女负责膳食、衣着、出行等等。

其中跟孟涟瑜关系最近的便是这个叫依兰的姑娘。

具孟涟瑜观察,依兰这个人虽然长得小小的,可是干什么事都有比天高的热情。

甚至可以说是激情。

孟涟瑜奇怪道:“冯公公是这么给你们说的?”

依兰睁大着眼睛,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们见冯公公一个人回来的,然后就问他你去哪了,他说你给我们买杏仁酥去了!快点快点!拿出来!”

孟涟瑜有些意外地想,这个冯公公这个话术,要是生在现代,可真是带团队的好手。

依兰急得围着孟涟瑜团团转,像一只小兔子,实在忍不住开始上手,对孟涟瑜进行“搜身”:“在哪啊?好青儿,你快告诉我!那玩意儿放凉了便没有口感了!”

孟涟瑜猛地捉住依兰探进她腰间的爪子,简直痒得她浑身发毛。

“祖宗,我给你拿!”孟涟瑜无奈地说。

她从袖中掏出一包热腾腾的杏仁酥。

“嘻嘻,我便知道你人美心善!”依兰一把抢过,而后利落又熟练的打开油纸,从中叼走了一块最完整的杏仁酥,而后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一口一口嚼着。

按照这个朝代的设定来看,皇宫中的宫女一般都在十六七岁左右,而依兰比同期的宫女年龄还要略大一些,心智上却似乎像个小孩。

于是孟涟瑜撑着脑袋,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吃东西的依兰,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进宫呢?”

依兰眨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御史大人让我来,我便来了,没什么想不想的。”

御史大人?孟涟瑜听见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了原书的一些剧情。

按理说,朝廷最有权的三个官职是宰相傅永清、太尉曹沛以及御史大夫。

而御史大夫则负责监察朝廷以及保管朝廷的典籍文件,更有甚者可以帮皇帝起草政令,出使各地等等,可以说是位同副相。

只是如今宰相当道,掌管军权的太尉尚且能与之抗衡,争夺下来一点话语权。

可是这个“副相”御史大夫,傅永清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和自己分一席之地的。

而正因如此,在奸佞当道的暴君之治中,御史大夫的监察可以说是相当没有存在感,更何况还有傅永清的一味打压。

这个“幸运”的御史大夫——陶钧,作为千年一遇的倒霉蛋加冤大头,一把年纪还摊上了这么一份工作,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因此,他在书中,一遇着升官发财的好事,几乎是透明中的透明,而一遇见闯祸的烂摊子,陶钧绝对是舍我其谁的背锅侠。

孟涟瑜看着依兰无辜的双眼,谁能想到御史大夫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力才塞了一个人在皇帝身边,没想到他的手下跟他如出一辙得视脑子如粪土。

这时,依兰一拍脑袋,跑到孟涟瑜面前,双手摇晃着她的身子说:“完了完了,我忘了刚刚冯公公让我提醒你说,二位皇子一会儿要来被皇帝检查学业,你快去准备茶水,不然来不及了!”

“!”孟涟瑜一听这话,立刻想起来那俩倒霉孩子。

没想到他们不仅要给师傅交功课,还得给爹汇报演出。

于是孟涟瑜轻轻拍了一下依兰的小脑袋:“不早说,我去准备了。”

她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脚下一抹油,将已经晾好的茶水以及几个茶盏端了出去。

到了宣室殿的后门,孟涟瑜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两位皇子站在底下,颤颤巍巍地缩头缩脑,像两只小鹌鹑,而皇帝坐在上面,面色沉重。

孟涟瑜走到冯公公身边,看见他给了自己一个摇头的动作。

意思是“这位活爹要在儿子面前装威严,故意摆着臭脸,不许人上去打扰,破了他的阵。”

孟涟瑜接收到这个讯息,一脸黑线,一阵无比恶心的记忆翻涌而来。

嘿,您猜怎么着,这在现代叫他妈的压力测试!

原来无论时代怎么变,这些招数都百试不厌。

于是孟涟瑜便站在一侧,端着快要酸抽筋的胳膊,静观其变。

只见皇帝板着脸开口道:“你们二人,谁先来汇报?”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宣室大殿中回荡着,显得更为可怖。

孟涟瑜想,哦,原来是群面。

二皇子和三皇子站的间隔并不近,因此他们俩都转过头彼此对视。

二皇子的面部表情稳如泰山,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破绽,但是如若此时有人拉一下他的双手,会发现那手堪比冰块儿。

而像小豆丁一样的三皇子,因为年级太小,连站在原地都差点没站住,整张脸耷拉下来,快要憋哭了。

“你们身为朕的儿子,竟然如此不知争先?如此懦弱!远龄,你先来。”皇帝有些不满他们俩的态度。

远龄——国性为赵,赵远龄,也就是皇后所生的三皇子。

三皇子听见自己被点名,吓了一跳,而后扭扭捏捏地将小胖腿移上前去,支支吾吾道:“是,父皇。”

他将快要抠烂的手指放了下来,而后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课本。

那是一本教古代幼童识词、用词的书。

三皇子将书翻到特定的一页,而后递给了上前来拿的冯公公。

皇帝将书从冯公公手中接过。

但他并没有按照三皇子翻到的那一页来考,反而重新翻了一页。

“......”三皇子慌乱了。

孟涟瑜在一旁,心里暗暗骂道,鸡贼的老东西,怎么跟语文老师考背诵一模一样!

只见皇帝开口道:“朕来考你成语,如果一个人自知天生便蠢笨,于是只能提早学习,该用何词形容啊?”

三皇子听见这个问题之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一侧的侍从。

那个侍从仿佛早已习惯,便权当没看见皇子的求助。

“回禀父皇,应该用.....嗯.....”

孟涟瑜看得出来,三皇子在战略性拖延时间。

于是她在三皇子眼神飘忽,对上自己的眼睛的时候,用口型对他说:“笨!鸟!先!飞!”

“哦哦.....是笨.....笨......”三皇子没看清。

于是孟涟瑜便将两手交叉,穷尽自己毕生模仿能力,比出两个翅膀。

“笨.....是笨鸡嫌肥!”三皇子举起手自信地说道。

“......”

嘿,还是方言口音!

说完后,全场之内鸦雀无声。

三皇子憋笑憋得脸都通红,双手掐着自己大腿,快要掐出血来了!

而皇帝则彻底黑了脸。

他将手中的书狠狠一掷,直接摔到了三皇子的小胖脸上。

“你才是笨鸡!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皇帝没忍住,华丽地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失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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