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序带着太医赶到花园的时候，沈湾湾一只手在给自己催吐，另一只手正在抠李凡景的喉咙。

李凡景眼睛都红了，一边挣扎一边吐。

“你们！”赵序来不及数落二人，一把把太医推过去，“快，给他们看看。”

太医两人抓一个，诊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无碍”的结果。

“啊？”赵序看着吐得七荤八素的两个人，反复确认道，“真没事儿？”

“启禀皇上，沈婕妤和李将军的确是中了夹竹桃的毒。但好在量小，而且孟婕妤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催吐，大部分毒素已经排出来了。接下来，臣再配些方子，待服用两天，就能彻底清除毒素。”

赵序拍了拍趴在地上快虚脱的沈湾湾：“沈湾湾，你还好吧？”

“还好、哕——”

赵序嫌弃地松开扶着沈湾湾肩膀的手，又跑到李凡景旁边，把李凡景扶起来：“李凡景，你呢？”

“我、哕——”

“……”

赵序默默松开，站到太医旁边：“那快去配药吧。你们俩，送李将军回府。对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将军府中吧，待李将军痊愈了，再回太医院。”

“是，臣遵旨。”

赵序又看着旁边两人：“你们住，算了，长信宫没多余的房间。福全——”

做太监的，就是要随传随到。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福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福全，你安排一下，让沈婕妤先住进勤政殿，小鸢服侍。你们俩，跟着住偏殿，到沈婕妤无碍了再回太医院。”

“奴才遵旨。”

“臣遵旨。”

沈湾湾抬起头，刚想谢谢赵序，却被一股涌上喉头的力量压了下去。

“哕——”

沈湾湾躺在赵序的床上，身上已经被小鸢梳洗过了，换了身干净衣服。

赵序坐在旁边，手里还拿着奏折。

“赵序——哕……”

“啧。”赵序扶着沈湾湾，把沈湾湾的头往床边的盆里挪，“你已经吐脏了我一张床单了，再吐就只能睡床板了。”

其实沈湾湾胃里已经吐干净了，只是在干呕。

“赵、哕！”

“你可别说话了，祖宗，你一张嘴就要吐。”

沈湾湾指了指旁边的茶杯，赵序这才明白，把水喂到沈湾湾嘴边。

终于喝到了一口水，沈湾湾满意地靠着，缓了口气。

“沈湾湾，这次算你命大。还好催吐得及时，不然你和李凡景都交代在那儿了，知道吗？”

沈湾湾当然知道，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地去抠李凡景的嗓子，还被那王八蛋把手指给咬了个口子。

“你别说风凉话了。赵序，老娘告诉你，要不是老娘过去抓包，今天死的就是你和李凡景。”

说起李凡景，沈湾湾就来气。这个五谷不分的崽子，竟然把夹竹桃枝当筷子用，差点害死沈湾湾。

“知道了，大小姐，今天是您救了我一命。这样，我答应你一个条件，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行吗？”

“成交！”沈湾湾生怕赵序反悔了，反手就给赵序来了个“击掌为盟”。

“……沈湾湾，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你装一个试试？”沈湾湾没好气道，“我五脏六腑今天都快全吐干净了。要不是我认识夹竹桃的果子长什么样子，你就要给你的沈婕妤和亲爱的李将军办葬礼了，知道吗？”

“还葬礼，直接草席子一卷，埋到郊外的深山里去得了。”

“多残忍啊，还一国之主呢。”沈湾湾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菠菜和韭菜，“赵序，你明天跟小鸢说，我没事，她可以自由活动，记得给菠菜和韭菜浇水就行。还有，记得给鸡腿喂饭，今天的晚饭喂了，明天要记得一天三顿。”

“你可少操点心吧。”赵序把沈湾湾推回床上，盖好被子，“你现在是病患，鬼门关门口跑了一圈，还关心你那点菜呢？鸡腿我让秦敦照看着，你也不用担心。”

“谢了。”沈湾湾松了一口气。

现在，沈湾湾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外婆不愿意出远门了。

外婆的几亩地里种了不少菜，还养了鸡鸭鹅猪狗牛羊。出一趟门，这些都要找人帮忙照看，还担心别人照看不好。

“好了，现在安心了？折腾了一天，赶紧睡吧。”

“你不睡吗？”

赵序还在旁边借着蜡烛看奏折，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看完这本。”赵序似乎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情，这本奏折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了，眉头一直锁着。

“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了？”

“建平传来消息，说是官府库房失窃，丢了几百万两银子，都是拿来改善民生的银子。”

沈湾湾刚想说，她一分钱都没有，银子失窃的事情她没办法帮忙，就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湾湾支起上半身：“赵序，外面有人。”

赵序直接打开门，看见了被人搀扶着的李凡景和跟被掐了麦一样压着嗓子阻拦的福全。

“福全，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李凡景挥了挥手，让搀扶的人退下，自己颤颤巍巍走进来。

勤政殿大门关上的瞬间，李凡景腿一软，赵序赶紧扶住，嘴里骂道：“不能走就别走，大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

李凡景没回答，只是往沈湾湾这边走。

“害怕，睡不着。”

“……”赵序恨不得把李凡景扔出去。

李凡景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沈湾湾：“麻烦让个地方。”

沈湾湾裹着被子往里滚了一圈，给李凡景让了个地方。

李凡景也不多言，抢了赵序的被子，贴着床沿坐下了。

赵序咬牙切齿道！“……李凡景，我给你脸了是吧？给我滚回你的将军府去，听见没？”

李凡景摇摇头，表示没听到。

“……”赵序气得把折子一扔，开始和李凡景抢被子，“你自己去找被子，这是我的。”

“不。”

“李凡景！”

沈湾湾缩在最里侧，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愣得话都不会说了。

这俩人……

沈湾湾清了清嗓子：“二位，我还在这儿呢。”

“我知道。”

“嗯。”

两人嘴里应着，动作却没停，手脚并用，就差没打起来了。

“再打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

听到沈湾湾这话，两人倒是默契地停手了，不约而同丢掉了在抢夺的，从一旁各拿了一床新被子，安稳地躺了下来。

沈湾湾不由感慨，还好赵序的床足够大，即使躺了三个人，沈湾湾和李凡景中间被用来当分割线的叠起来的几床被子竟然还有地方放。

躺了两分钟，赵序反应过来，冷不丁开口道：“沈湾湾，这好像是我的床吧？”

“……我就说说而已，让你们别打了罢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湾湾睡不着，突然开口：“我睡不着，你们谁讲个故事吧？”

“朕是皇帝，李将军来。”

沈湾湾隔着被子山白了赵序一眼。这个时候，倒是开始端他的皇帝架子了。

李凡景装死，不说话。

“那我来。”沈湾湾计上心来，“想当初啊，有什么一个人，叫小赵，从小到大成绩就差，住在隔壁的小张样样比他好。上高中，两个人分在同一个班。”

“——小赵废寝忘食地学习，语文、英语和其他学科的成绩都上去了，偏偏就是这个数学，分怎么也上不去，差了小张一大截。”

“——小赵不甘心，期末考试前钻进数学题里不出来，终于，考试成绩出来，小赵的数学从原来的七八十分涨到了一百四十多分。神奇吧？”

李凡景道：”不可能。数学从七八十分涨到一百二十分还说得过去，短时间内上一百四就是天方夜谭。”

“那换赵序。对了，赵序，你不是说库银失窃吗，要比你让李将军帮忙想想办法？”

“算了。”赵序想起来让李凡景帮忙处理政事就来气，“上次我让他帮忙算邦泥定国上贡的银子，一箱八百两的黄金他给我记成八百余三两。后来，内藏库的人核账，财务大臣差点把皇宫掀了，也没找到那三两黄金。”

沈湾湾忍不住笑。

还在上班的时候，沈湾湾处理过团队账单方面的事情。几万的金额不怕，就怕哪里多了几块钱、哪里少了几毛钱。

沈湾湾笑道：“李凡景，你连帐都算不明白，数学成绩肯定不好。”

李凡景梗着脖子反驳：“开什么玩笑？我高考数学145！”

沈湾湾：“？”

李凡景：“……”

沈湾湾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好啊，我就说你也是穿过来的，还不承认？”

李凡景一个翻身捂住沈湾湾的嘴：“姑奶奶，求你别说了，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怎么，你们俩的任务都是不能暴露身份？”沈湾湾奇怪地看着两个急得手忙脚乱的人。

赵序先冷静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

“你先躺下。”

沈湾湾听话地躺了回去，竖起耳朵听赵序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他猝死了，穿进了一本小说里。系统告诉他，你的任务是吧啦吧啦，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穿越而来的。”

“……真是个好故事。”沈湾湾觉得赵序挺会讲故事的，真的。

“李凡景，你的故事呢，跟赵序的一样？”

李凡景闷声道：“嗯。”

沈湾湾突然想起来上次赵序吐血的事情：“赵序，在你的故事里，被发现身份是不是会吐血？”

“不是。如果有些任务失败了，倒是可能会吐血，被发现身份只会被减血条。”

沈湾湾睁着眼，若有所思。

看来，系统说不完成任务会暴毙而亡这件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