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帕迪微微一笑，嗓音低沉悦耳，“肯定可以，血液检测结果，他自然亲和力比我还高。”
帕迪仰着他高傲的头颅注视着面前黑发黑眸的青年——他正顺着呼吸微微颤抖着身体，疲惫低头微微颤抖的样子仿佛有只蝴蝶扑扇着翅膀停靠在上面。
自打上一次见面，已是过了十多天，帕迪本来想着再过几日就去找冷凝研究下失忆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对方主动过来了，正好。
放下手里的东西，帕迪身体大力向后靠去倚靠在椅背上，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兹拉声响。
“看到没有，帕迪说你肯定可以学会魔法。”伊登开心地说。
冷凝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黑眸质疑般地上下审视着帕迪。他并不相信这个看上去太过自由的男人，帕迪他既不爱行礼，说话也从不客气。
“你怎么会有这个疑问，”面向冷凝，帕迪状似心不在焉地问，“得是想学了？”
“是的。”伊登代替冷凝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成功。”
“在学之前不妨先考下智力，你有没有告诉他智力不足学不了魔法。”
“说了，而且我还专门考了，”伊登想起前面不好的回忆，露出苦涩的表情，“他在十天里就把知识补完到了中学部。”
“十天？！”帕迪听完岔了气管，忍不住咳嗽起来，甚至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地球仪。
帕迪站起来来回踱步，他的部下也因为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惊得往门口退了两步。
“你可以现在考考他试试，保证让你刮目相看。”伊登无奈地摊手。
扬起眉，帕迪看伊登如此肯定，他也想见识看看。他作为大魔导师，见识的魔法学徒多了去，多数魔法学徒都是被一些街边华美的魔法才艺表演吸引从而踏进这个领域。但当他们真正学习之后，会发现自己大部分面对的可能不是光与美丽，更多时候都是面对一堆让人费解的结构与符号的变化研究。越是高阶，就越多的是世人眼中孤僻古怪或者疯癫狂热的怪咖。
眼前这个沉默的异世界人士，如果学不了魔法，在先天条件确实完备的情况下依据经验来看，那就只能是抽象结构能力不够。
说不定是笨蛋王子给的考题太简单，不如让大魔导师的自己亲自看看。
魔法部这里并没有专门的考题，所以帕迪现写一道让冷凝做。
于是，一个写完，一个做完，完事对题众人嗟叹。
“看吧——我就说了，你还不信。”伊登冷笑着拍拍一脸震惊的帕迪的背。
“霍伊尔先生，这个你不是说你当年做了一节课惊艳老师的……”陌生的魔法师目光崇拜，语气颤抖。
“烦死了别吵，说不定他刚好做过！”帕迪不满地大声嚷嚷。
冷凝只觉得这场面像自己是那表演的猴，周围三个看客正在看戏。
“好吧，无论你是否刚好做过这道题，我得承认目前看来从天分和智力来看你是可以的，”帕迪眼神睥睨，拢了拢自己蓬松的红发，“你是怎么尝试学习魔法的没有成功。”
“他是试了最简单的光芒闪烁都不行。”伊登说。
“你让他自己说。”帕迪不耐烦地打断伊登。他忍这个话很多的家伙很久了，如果伊登不说话，说不定自己早就能听到冷凝的亲口解释。要不是伊登是王子，他早就一拳送对方上路。
塔楼上能看到城市高低错落的天际线，几只鸟正停靠在窗边的石像上休息。
片刻后，空气中传来宛如玻璃破碎般的清丽声音：“……是试了所有的。”
“嗯？”
“我在来到这里之后，出于兴趣，一开始就尝试了所有已知的魔法，没有成功，”冷凝平淡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事，“今天是伊登尝试教我最简单的魔法，光芒闪烁，我也没学会。我想这大概就如同数学里的一加一等于二，如果我连最基础的都无法学会，那么后面也不能成功，所以本来我想放弃。来这里打扰是想寻找还有没有可能。”
“原来如此，”这个青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逻辑清晰冷静的多，帕迪认可地点点头，“不过魔法可能并不是所谓的一加一等于二，它还要找寻自己的本源。每个人都有适宜的魔法种类，夸张的可能完全学不了不适宜的魔法。”
“比如，你说你用不了光芒闪烁，”帕迪不怀好意地笑笑，眼神戏谑，“可能是因为召唤你的时候本来就有所谓的黑魔法产物，这个和光明明显不对付。”
“所以说，你是说我合适学黑魔法？”
“不是。”帕迪摇摇头，“先生，我只是告诉你一种可能性，至于事情的解决方法未必就是可能性所推理出来的这样。而且我并不推荐你学习黑魔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黑魔法是用伤害人作为基础来达成目的的，痛苦是它的根源。”
“没错，看来你确实自学得很不错，痛苦是黑魔法的根源，”帕迪满意地微笑，“如果你要真是只能学黑魔法，我的建议是赶紧找个乡下去种田，远离人世你会更幸福。”
冷凝想了想去种田劳累的样子，觉得不太行，但如果是帮风车谷仓等场所码账的，确实会好很多。
“你应该多尝试下别的可能，不会某种魔法这种事其实很常见，例如我就完全不会治愈魔法，我也从没因此感觉难受过。”红发的魔法师无所谓地耸耸肩。
原来帕迪并不会治愈魔法，这就解释了当时为什么取血后的治疗必须换一个人了。冷凝顿悟。
“伊登也有什么不会的魔法吗？”冷凝望向伊登。
在冷凝眼中，伊登是个看上去没有忧愁的人，所有的烦恼总能轻易化解。
“他啊，”帕迪扯着嘴角，挑起一边的眉梢，“他确实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通。”
“真失礼，我明明挺厉害的。”
“是比普通人厉害，但真比起来还差得远吧。祝福、治愈类魔法比不过神官，搜查、战斗类魔法比不过魔法师，占卜类魔法……哦，你会占卜吗？”
“那个还没学。”
“那还是别学的好，我感觉学了那个的到最后都是老神经，例如塔楼二层的瑞奇先生他说的话基本没几个人能听懂。”
“我也感觉今后不用把那个加进课程里，听天做事实在不符合我的个性。”
“总之，”帕迪走到窗前，感受着风的气息，伸个懒腰，回头看向冷凝叹息，“可能性是很多的，你没必要为了一下子不会就否定了今后所有的可能。”
窗外天边的云飘得正好。
冷凝注视着眼前飘扬着红发的男人，他看上去比一开始那凶狠的模样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好吧。”冷凝抓着自己身上的斗篷，微低着头颅，“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学习。”
“嗯……首先你得多来几次，这样我才能方便教导。”帕迪懒洋洋地说。
“你来教导？！”忽然叫出声，伊登惊得拍下桌子，“你不是一直说你很忙吗？”
桌上茶杯内水面晃动，帕迪尴尬的把脸撇开，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你让我帮忙，不就是让我教导吗？”
接着脸微红，眼神滴溜溜地转动观察着伊登的反应，帕迪小心翼翼地反问：“而且他这个从异世界到来的特殊状况，除了我，也没什么人能教得起吧。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教会吗，伊登殿下？”
“呃……这……”伊登无法反驳。
帕迪·霍伊尔，卡蒂夏王国最强的大魔导师，平时桀骜不驯，他能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谁都不难看出来，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伊登反驳只是因为他了解这人，帕迪只喜欢看热闹，主动解决问题什么的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打断了伊登的支支吾吾，冷凝抬起头。
相当干脆的回答，帕迪本来以为这位异世界青年还会有别的疑问什么的，但没想到完全不用考虑多余的话来应对。
“那太好了，”帕迪松了口气，将额面一侧头发捋到脑后，“那就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来这里一趟就好，周一周三不用来，我要休息。”
“好。”冷凝还是回应的很干脆。
商量好事情后，冷凝和伊登由魔法师接引出了塔楼。回去一路上，伊登忧心忡忡地唉声叹气。
“你怎么了？”冷凝问。
“为父我在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啊……”重重拍上对方的肩膀，伊登长长叹出一口气。
冷凝拍掉对方的手，没有好气道：“我没你这么蠢的爹，而且怎么就突然担心生命安全了。”
“哎——儿啊——”拖长语气上扬声音，伊登又开启了表演模式，语气夸张而又深情，“听爸一句劝，这个能不去就别去，魔法师都很危险，要小心。”
“？”
“你才降生这世界没多久，不知道情况，魔法师一般都很喜欢用魔法哄骗世人获得他们想要的财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诈骗犯也多半都是魔法师。爸爸我担心你才来没多久就被骗了，我一想到你有可能被骗，爸爸我的心——就瓦凉瓦凉的。”
哼，还演上瘾了。冷凝不由得冷笑，半眯起眼眸。
伊登却突然放弃了表演，瞪大双眼张大嘴，露出了闪闪发光的兴奋笑脸：“嗳——你笑了居然！”
“……这也没什么吧。”有些尴尬，冷凝控制回了表情。
“这是巨大的进步啊！神啊，你居然会笑！”伊登激动地双手抓着冷凝胳膊摇了摇，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啊，我太激动了，虽然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但也是值得记忆的重要时刻。”
被摇得发丝都乱在了脸上的冷凝心里没有好气：好的，我今后会尽量减少这种尴尬的重要时刻的。
作者：啊……正剧章节
帕迪：哟，看来今后到我表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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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神之力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