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推断的时候把我想的像人一些再进行。”帕迪没好气地大声道。
冷凝仰头眨眨眼：“抱歉。”
“……你也不用道歉，”帕迪撇开目光咕哝，“继续。”
大魔导师和异世界旅客在塔顶就这样持续着魔法适应寻找，为了避免期间偶尔的长时间感应没有声音太过尴尬，帕迪会说些关于相关的魔法知识。偶尔帕迪也会反问几句，考验下对方的水平。
远处城镇的色彩已被夕阳染成了红与蓝。金色的大片云朵伴随着燃烧的红日缓缓下落。
黄昏了。
塞西尔敲了敲帕迪的房门。
“霍伊尔先生，我们该去卢斯街了。”
“哦，这么晚了嘛。”帕迪看了眼远处的红霞，耸拉着眼皮，嗓音沙哑。
“哎……累死，搞了一下午结果一个合适的都没出来，”他伸了个拦腰，衣服也皱皱巴巴，搓搓脸强打起精神，“你明天再来。”
“好。”冷凝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你能理解我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哪些？”
“战斗理论上理解的这些魔法。”帕迪有些不耐烦地说。
帕迪说的是刚才他在适应检查时顺嘴说的那些理论讲解，那些是魔法运行的基础原理，相当枯燥无聊，而且很多使用魔法的大部分时间都没必要知道，就如同演奏乐器的未必需要知道乐理知识也能使用乐器。但深度使用魔法的时候，就会需要了，创造一个新魔法这些知识是必不可少的。帕迪总是会对手下们讲着这些枯燥的原理一遍又一遍，但真正能理解并运用的没有几个。
面前的这个黑发黑眸男人在帕迪说那些的时候并没有展露出无聊的表情，甚至会偶尔应和两下，这让帕迪觉得他是个合格的聆听者。如果对方真能理解，那对方今后也会是个相当优秀的魔法师。但帕迪无法保证，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帕迪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出情绪。
“理解，霍伊尔先生，”冷凝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风是传递，水是新生，火是毁灭。”
“……”瞳孔微微收缩，帕迪沉默了片刻，看向那个黑发黑眸青年如同神铸的侧脸：“我刚才有这么总结吗？”
“？”冷凝回头，望向帕迪。帕迪身影背后正是夕阳大片的日光，他浅栗的头发也被染成了红色。冷凝看不懂帕迪的表情，但从对方现在紧闭的双唇和刚才突然沉重的语气来看，似乎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有，但我认为应该是这么个意思，我说错什么了吗，霍伊尔先生？”
“没有，很对，我太吃惊了。”帕迪舒展着眉角，笑道，“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聪明吗？”
这是称赞还是警告？抑或是其他？
冷凝不明白，但冷凝觉得对方目前是无害的。
“有，但他们当中也有人说过这还不够。”
所谓的魔法教学第一步查找适应种类比冷凝想象的要简单的多，更像是选修课里的体育最开始的初级体格检查，老师会不断教你让你放松或者活动肌肉判断你的身体哪方面的控制力更好，帕迪会不断教你感知身边的环境气氛。虽然听上去跟正经好懂的可以量化的检查数值的比起来差了很多，但比起伊登和书上说的那些至少是客观现实中存在的东西。
而且帕迪比冷凝想象当中的要有耐心的多，本来以为他会在试个几次发现失败后就马上大声抱怨说放弃，但帕迪会一个就不厌其烦地试个几十来遍，导致一下午过去了也才试了3种，照这个速度试下去，怕不是一弄就得3个月。
在现代社会，做个方案AI辅助一天就几十个出来了，这种3个月才弄好的所谓第一步，实在是相当没有效率。
离开塔楼，冷凝走在旋转楼梯上，光影交错在他脸上，风吹动了斗篷搅乱了发丝，他不由得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天空颜色如同电子童话书里那梦幻的插画，大片宁静的蓝渲染至粉雅的红，只围绕着那白的不敢直视的太阳边夹杂着金色。天上的白鸽与地上的城市颜色都暧昧的粉了起来，空气微凉，天际线镶着金边。整点报时的钟声敲响，冷凝能看到因为那巨大声响而震动悬浮在空中的粉尘都隐隐有亮光。
这是22世纪难见的美景，没有污染，不用什么可视眼镜，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此澄静。
深吸一口气，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冷凝不禁默默感叹，但随即他又开始思考他会感觉时间变化的原因。是这里的风景真的有让自己感动嘛？不太可能，更有可能这是一下午都在所谓感受自然流动的后遗症，让他注意到了而已。
22世纪虽然现实里自然是很昂贵的，但是虚拟世界里见起来也并不困难，理性分析下城建格局，布置错落比这里美的地方更多，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时间注意，他可能更多在注意完成什么任务或者阅读漫长的说明上。
要是这么想的话，其实所谓的虚拟世界那些设计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或许那个岗位可以被优化掉，反正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劳动成果。不，也可能需要，毕竟那些美景所代表的金钱价值还在，拥有美景的人不在乎美景本身但是还是在乎其金钱价值背后所证明的社会地位的。
多么讽刺啊，拥有大批财富的人不在乎财富本身的使用价值，而渺小的自己在22世纪想努力工作都很困难。
也不知道在这里浪费时间太多，回去之后还能否跟上节奏。
本来工作经常失利就很吊车尾了，这回落后个一时半载，回去知识又更替的翻天覆地，可能离拿低保不远了。
人生努力了二十年，就想当个精英，不用整天焦虑被人说工作能力还比不过AI。
现在这个异世界生活脱离王宫也说不定是个拿低保水平，毕竟魔法说不定完全学不会，体能相关的工作他确信自己不能和这个时代的人比，和人交流也不擅长。
按照书上来看，自己现在在卡蒂夏王国的待遇相当于贵宾，但自己白白承了贵宾这一地位，却并没有所谓的贵宾真正拥有的权力。伊登·奥兰多的好意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如果只是调查必要的滞留有很大可能自己其实应该待在哪个不知名的民宿里考虑着明天的吃食。
很难不焦虑。——22世纪每天高压习惯自我PUA的冷凝不由得心里一紧。
没什么时间让他在这里轻轻松松了，魔法初步寻找适宜这个过程很慢，但是他现在从帕迪那里知道了，魔法阵式的学习是更需要逻辑思考的，就算用不出来，他也可以计算推断结果。就像很多的科学猜想，都是刚说出来没人能证实这些真伪，得经过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进行验证。他这个魔法学习太慢，必须得自己想办法加快进度。
万一伊登到时候要让他展现个什么异世界人士的特殊能力，就算他没有，至少在某些方面他希望自己能大放异彩显得相当可靠。
回到王宫西侧，冷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又翻阅起了那些宛如天书的魔法初级课本，但这次他并不会因为初级课本读不懂就放弃中级内容。
晚餐时刻，不请自来的伊登把冷凝的书本夹到怀里，将冷凝拖出了房间一起用餐，今天的晚餐是牛排海鲜餐。女佣们早已站成一排，餐具们早已被擦得闪闪发亮。
“这么用功，得是发现能学的了已经？”伊登推给冷凝一杯果汁好奇问道。
冷凝正低头盯着眼前摊开的书本，那是刚从伊登手上拿回来的，对方虽然不让自己在房间里继续待着，却很随性地表示自己可以在这里接着阅读。他抿了一口伊登递来的果汁，太酸，皱眉，没敢大口继续，叉起贝肉悠悠道：“不，今天只试了3个，而且全失败了。”
“哦……”伊登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冷凝的吃饭动作，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对方只是一直埋头在书里，“你也别难过，还有很多没试不是吗？而且我们这里会魔法的其实也不算很多，有很多所谓魔法能解决的问题普通方法也能解决。上次就有詹姆斯勋爵大动干戈让魔法师们帮忙复原火灾后的建筑，魔法师们光画阵式弄阵角材料就过去了一月，期间还整条街都被戒严，我们都说还不如直接找家装工人更简单……”
“我没有难过，”冷凝奇怪地瞥了伊登一眼，低头继续，“而且就算真的不会魔法我觉得我也不会难过。”
“嗯，确实，比魔法有意思的事很多，”伊登笑了，喝下一口自己的果汁，“例如你可以出去转转，你已经距离上次有一周没出王宫了。”
“才一周。”
“可怕，都一周了，你要知道再半月，花都开完一轮了。”
“我没有那个时间出门。”冷凝咬着叉子嘟囔，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他好像真的为此而深深忧愁着。
“没有时间？”伊登惊得连声咳嗽，引来身后的莫迪丝女士的瞪视，他尴尬而不失风度地擦擦嘴角，说道：“你还没时间？你是有什么社交聚会还是要去学院学习？你要知道我每天光见那些发量稀少的老学究或者贵族就要见多少个。”
“……我最近有感兴趣的事，得想办法做完。”懒得解释太多，冷凝选择了一个暧昧的说法。
“你还会有感兴趣的事？”伊登显得兴致勃勃，“是什么啊。”
“你最近遇到什么特别的事能让你感兴趣？你不是就去找个适应魔法而已吗？这让你感兴趣？”
“肯定不是，应该是你上次和我出去后还想去什么地方玩了是吧，那我这次给你推荐个新地方，叫乐珀爷爷餐馆，那的炸鸡很不错。”
“……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吧。”冷凝叹气。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这个得靠自己，你帮不上我，”冷凝顿了顿，目光没有从书本上挪开，“你可以给我你现在上学的书籍看看。”
“国学部的吗？”
“对。”
“哼——又开始学新东西了，”慢条斯理地切开盘里的龙虾肉，伊登饶有兴致地长哼了声，“给你很简单，直接给你一整套都行，但我觉得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学啊，我们还能下午一起回来，那样会很有趣。以你的聪明程度，赶上教学进度不是难题。”
冷凝摇摇头：“不，我不喜欢和人相处。学院什么的还是算了。”
“真难过啊，我不是人吗？”
“你不是别人。”
“哎——我不是别人吗——”语气上扬，伊登欲盖弥彰地拿起手帕擦擦嘴，但眨眼的频率早将其心思出卖。
又在莫名其妙得意什么。冷凝眼神冰冷地看着伊登。
伊登侧过头，不敢对上冷凝视线：“可以给你书，我过几天就给你一套。你得是现在学的都很稳固，觉得无聊了？你哪来的时间无聊，你还在学魔法呢不是嘛。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具体是怎么判断合适魔法类型的，说说看。”
“被风吹，被水浇，被火烤，”咽下一口蘸着酱汁的肥美龙虾肉，冷凝回忆道，“哦，火烤还分碳烤式和加热式，今天只试了碳烤式，明天是加热式。”
“哈哈哈……你这什么比喻，但倒是很好懂就是了，听上去挺波折。”
“还行，帕迪·霍伊尔比我想象当中人好很多。”微微皱起眉头喝下果汁，冷凝回忆道，“讲解魔法的时候条理很清楚。”
伊登听完表情微妙地眯起了眼：“你没有觉得他很暴躁吗？他可是塔楼那边著名的暴君。虽然我并不讨厌你这样对他留下好印象，但我和你已经相处这么久，你可从没对我说过我是个好人什么的。”
“他一开始有点暴躁，现在更多是可靠吧，他说的方法比你那个神神叨叨幻想要好太多了。”
冷凝一边翻看着书本的下一页，一边细细品味着嘴里贝肉细腻的口感，但是耳朵边清净太久了，这引起了他的不安。抬眼一看，就见到伊登的绿眸含满不悦，嘴也撅得仿佛能挂酒瓶，面色阴沉地不断拿刀划着盘中的牛排，不吭不响地将其切成了细条。
这是不高兴？冷凝愣了愣，试图推测伊登不高兴的原因，但失败了。然而不用担心，因为他在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发现这位王子殿下相当好打发。
“当然主要还是靠你带我过去了，否则帕迪也不会帮我。”
冷凝瞅着伊登脸色，对方果然马上阴转晴。
“那必须，我肯定可靠！”
啊……原来是在乎这种细节，奇怪的雄性胜负欲。
本来只是想随便夸夸转移对方注意力，没想到对方这么欢快的反应，看来这就是正确答案。以为自己想清楚的冷凝低头继续翻看书本下一页。
作者：好不容易会注意周围世界结果马上又EMO回常态了，我儿可真难办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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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之力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