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伤员们在神殿的时候还表现得非常理解,甚至说要给我们更多的支持。但是伤员们一回去就说从神大人的表情上看不出我们话语的真实性。”
“舆论是怎么转到那里的!”摩斯主教呵斥道。大神官害怕得倒吸了一口气,他仿佛感觉背后有冷气袭来,本能地绷紧了肌肉。
“我们确实有努力强调互惠共利的关系了,并且说明了神大人最近的衣食住行都由我们一手包办。但传出去后就变成了我们是黑工厂,不断利用神大人赚取钱财……”
赚取钱财吗?这倒也没错,最近治疗的病人太多了,往常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人现在一瞬间就解决了。沃尔特当时说想治疗更多的人,而且说能顺便收取更多不单单是贵族的捐赠便放普通的伤员进来治疗。一开始短期教会的评价确实上升了不少,但平民终究不同于贵族,贵族们会聪明地缄默,平民们不容易被统一口舌总是会被别的风声一吹就换了态度。
果然是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放任普通人进来。摩斯主教眯起眼睛。
不,还是应该放进来的。就算一个人只收150金币,自打放了普通人进来后,神大人已经治疗了四千多人,是以前数量的四倍。那么最少也多赚了四十五万金币,这放以前的教会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实际收取钱财大部分都远远超过150金币。
多赚四十五万金币和教会的一点点名望问题,还是可以应对的,这又不是会关系到教会生死存亡的大事。
“神大人治疗了多少天了?”
“十八日,主教大人。”
十八日按照教会收钱来看保守估计六十万金币,实际可能大概八十万金币。这还没有把他供为神明让人们开始捐赠,获得的收入就已经十分可观了。如果真的能让他留在教会,获得的财产将无法估量。
“那平民间的风声开始变化是多久?”
“就这最近两三日,主教大人。”
“你对他们的呼声怎么看?”
“主教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教会的名声问题。但是我们想一想,这个问题究其原因在于我们一直都没有让神大人在公开场合为教会发声过,只要神大人亲自表达对教会的好感,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他极度讨厌与神官交流,好几个下午我们都派了人和他交流,他都拒绝了。”
“那是因为前几个交流的人是说希望他承认神格吧,既然他不想承认就让他不承认。我们现在关键是让他为教会发声。”
“那么该如何做呢?我听闻黄金、魔石、房子等等没一个诱惑成功。”
“主教大人,我觉得或许答案会很简单。”
“简单?”摩斯主教捋了捋脸上的胡须。
“是的,或许我们一直把问题复杂化了。你看神大人一直和沃尔特待在一起,那么或许他和沃尔特一样,是以拯救他人为己任的。我们只要说,为教会发声能够让更多人理解教会,也会让更多伤员前来就行。”
“这个答案听上去太愚蠢了。”
“但或许这才是唯一的答案,你知道神大人的治愈力量是需要自己承受痛苦才能持续的。什么样的人会愿意每天忍受病痛只为救助别人?只有沃尔特这样的人。主教大人,你得承认,这种人虽然少,但确实存在,就像过去的得雷克·特里普……”
“行了。”摩斯主教打断了大神官的话,他讨厌听到前代主教的名字。说实话,要不是得雷克主动退位,他可能得等上位等到猴年马月。
摩斯主教犹疑地琢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变相被关押。”
“不可能,那他在神殿不应该表现得如此镇定,我们至今没发现他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图。和伊登·奥兰多殿下见面后他也没有向我们提出离开这里。与之相对,他很乐于治疗人,甚至向沃尔特提出了让可治疗的伤员变多的想法。”
摩斯主教按了按自己紧蹙的眉间:“我得承认你一定程度上说服了我。虽然我并不觉得能简单用更多伤员说服他让他为我们发声,但就目前的需要而言,让神大人为教会表态确实非常重要。”
“您能如此找出其中要点真是太厉害了,主教大人。”
“不用奉承,”摩斯主教摆了摆手,“找个机会再和神大人正式见面吧。这么久了,也应该见面了。还有,我们需要清点一下总共收了多少钱,让下面的赶紧去做。”
“是的,我会吩咐下去的,主教大人。”
卡蒂夏王都的人民最近过得很是愉快。不知为何,神殿放开了接纳伤员,使得大部分人获得了治疗。最重要的是,治疗速度那可真是出奇的快。本来打算少说也得在教会那昂贵的病床上待上至少一个月,没想到当天去当天回,就相当于你早上还在被老婆边哭边嫌弃笨手笨脚伤了手脚晚上就可以活蹦乱跳,那可真是小母牛踩闪电牛飞啦。
而且去了的人也可以回去大肆炫耀一番,不单单是因为能进神殿这种可能一生都去不了的地方,更因为他们可以吹嘘自己见到了最好看的人。一开始这么说的人,民众们听了不以为意,毕竟书上整天都在宣传医生和神官是最美丽的人。说的人多了人们就在乎了,那得多好看?
这就巧了,前去神殿的平民里,有个画家,他就有幸获得了治疗。他在家里连续熬夜精神恍惚从楼梯上跌了下来,不小心摔断了尾椎骨,于是送去了神殿。这回回到家里,他又是连续熬了几夜,生害怕忘了自己所见赶紧画了下来。他有生之年头一次如此满意自己的作品愿意将其称之为高雅的艺术,但画完后又观摩了好一会儿开始兀自懊恼觉得优雅俊秀的形象差了点什么。神啊,艺术的壁垒竟如此折磨,他再过精妙的笔触也难以重现眼中的景色。
他一幅又一幅地画着,与之相对,店家一幅又一幅地收购。画作在民间里大受欢迎,也出现了极多的仿作。
伊登·奥兰多正和尊走在街上,这里的街道两旁都是搭着棚子的商贩。伊登驻足在了一家卖艺术品的摊位前,欣赏着其中一幅赝品。
“你觉得如何?”
“你知道我不懂得鉴赏画作。”
撩动着自己金色的假发,伊登潇洒地抖了抖披风。他这位老友明明和他一起看过了无数珍品,如果是普通人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傻子也能看出个所以然,但可惜尊在这方面是个木头。
“笔触精细而谨慎,也注重了虚实和空气感。但可惜因为太过小心没有大胆的笔触,缺少了整体的形的概括,画面的流动性也欠佳。不过嘛,这人运气很好,原型很不错,再画也不会差。”伊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我说了我不懂得鉴赏,”尊听完了伊登的评价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画作,“我只能看出这画画得挺像。”
“画得像算什么水平,要又像又带有个人审美才是好画,”伊登优雅笑着取下画,喊老板过来,“老板,这个我买了!”
“来了来了,”正在打牌的老板很快从隔壁的摊贩上过来,“这个啊,30个金币。”
“30个?”
“是啊,这可是最近王都里最火的大人的画像哩!”
“最火的大人?”
“对啊,就是那个救人的,客人你不会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伊登神气十足地挑起眉,“可是你这个是赝品吧,它凭什么卖这么贵?”
“呃?你怎么知道是赝品……”老板漆黑的脸皱成一团,不满地抱起胸。
因为正品我已经买了。伊登心里这么想着。
“我在朋友家里见到过,他那里才是正品,我走书画街道也很多次,赝品的制作方法也见了很多。毕竟想收藏艺术品的,总得防着点赝品。”
“既然你都知道这是赝品了,还买什么……”
“你就说卖不卖吧。”伊登弯起嘴角笑着问道,他半侧过身子打算随时就走。
“别别别,卖的肯定卖的,”老板忙喊住伊登,无奈地叹口气,“那我给你算20金币,你看行不?我一下就砍掉了十金币,这可是刀刀见血了。”
“20金币?太贵了。”
“你要算算成本,就算是赝品,画起来需要的颜料和时间也不少了……”
“15金币,不卖就算了。”
“哎,你这也太过分了,老板你这样弄我完全没赚头……”
“15金币,行业规矩,赝品最少半价。”伊登语气坚定。
“……”老板耸着肩沉默了许久。
“尊,我们走吧,看看有没有别人卖。”伊登转过身,和旁边的大黑个打起商量。
“哎!我可真拿你没办法,15金币就15金币吧!”老板咬咬牙骂骂咧咧,将画包了起来,“我可赔大发了。”
伊登哈哈笑着交钱收过画作:“怎么会,老板生意兴隆才是。你这几天卖掉的赝品都应该比以往多了太多,我看你都有闲情逸致打牌,明显就是不差钱的样子。”
老板卖掉了画作后明显健谈开朗了不少,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是多了些,但怎么可能会不差钱。现在能过得好只是一时运气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一走我们这的这个流行一过,我就又要过紧巴巴的日子了。”
“是吗?可我听说那位大人走不掉啊不是吗?”
“传言是这么传的,但教会发传单说是互利共赢的关系,是教会机缘巧合下看着他黑发黑眼形象姣好便收留了他。”
“难道就不能是教会关押起来了吗?我听说教会借此机会赚了不少钱。你知道神殿去一次要多少钱吗?那可值你这里十多来个赝品了。你要是能从一个人身上就能捞的十来个赝品的钱,一天又能会面上百个人,四舍五入一天卖一千多个赝品,你还会愿意让对方离开你吗?”
“那我肯定是不乐意的,”老板皱起眉头,“能赚这么多吗?”
“你不去打听一下吗?大家都已经这么传遍了,能这么传肯定是有依据的。”伊登一脸鄙夷地啧啧摇头夸张表演着。
“那可真是大事了,不过反正我一直都看不上教会,那帮教会的家伙满口的仁义道德救个人还要排号真是可恶。”
“是这样没错。”伊登神采奕奕地肯定老板的观点,带着尊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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