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眉头微皱，问一旁的桑榆，“怎么回事？”

桑榆没有立刻回答，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揉了揉山根，将女人刚才说的话全都复述给了老秦，老秦听后脸色也不大好。

“唉……小谢的家事我也是知道一点儿的，也是个可怜孩子。”

老秦望着天空的白云，缓缓开口，“他爸对他家庭暴力，再热的天也穿长裤长袖，有一次我不小心看见了他的伤，他也不让人管，旧伤没好，新伤又来。”

“之后倒是好了点，没见到他身上有新伤了，最近偶尔也会穿短裤。”

桑榆手指紧了紧，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他还是低估了人类的阴暗。

他就是太幸运了，过的太好了，一直生活在阳光里，这里的全世界都是光亮的。

原来也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至于那个陈国健，”老秦回头思索了会儿，道：“是班上的刺头，性格和你很像，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我看他经常和小谢搭话，但小谢从来都不理他，有的时候还会找人围堵小谢，死性不改。”

桑榆的眉头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平过，还真是符合po文套路。

谢晨在高中时期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完完全全就是受虐，不是在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现在谢晨离觉醒（换作者）大概还有十几万字，也就是几年的时间。

要不给谢晨报一些散打跆拳道之类能够自保的兴趣班？

这个念头在桑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谢晨，上台演讲！”

桑榆只是走了一下神，这场家长会竟然已经到了学生演讲的结束环节。

谢晨走过红毯站上了演讲台，他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的紧张与不知所措，一身干净的白色校服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灯光照在他微乱的发丝上，有少年朝气也有男人的内敛。

台下不少来做志愿的女同学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不敢看他，但依旧无法隐藏那萌动的春心。

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他，桑榆不知为何有些精神恍惚。

他就该是这样啊。

享受无数的鲜花与赞美，被女孩子藏在心里写进粉嫩的日记本里，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与热爱，永远坚持着自己，向往着内心的光明。

而不是被人渣拖进泥潭身不由己，不是一辈子都在与黑暗的过去做斗争，不是被刑警通缉追杀，不是在二十多岁就亲手埋葬了自己。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聆听。”

老秦面带笑容卖力的鼓掌，桑榆也是不甘示弱手都拍红了也不愿意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较劲。

谢晨下台之后径直走向桑榆的位置，乖乖的喊了一声“哥”。

桑榆微笑着点了点头，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谢晨的脑袋，“嗯！不愧是我弟！”

谢晨身体猛然一僵，桑榆也忽然反应过来，但现在抽回手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俩人谁也没有开口。

桑榆尬笑了两声，正想要抽回手，谢晨却忽然像小狗一样的拱了拱他的手心，眼里仿佛带有星光，轻轻的“嗯”了一声。

桑榆心都要化了，像撸小狗一样将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谢晨也一声不吭。

“咳咳。”老秦突然咳嗽两声。

桑榆收回了万恶的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谢晨问，“结束了吧？回家吃晚饭？”

谢晨却摇了摇头，“哥，我还要把椅子搬回去呢。”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

桑榆出来时司机已经在路边准备好了，桑榆告知司机后就倚靠在汽车旁，也不是他想装逼，只是他有点轻度晕车，在车里坐的太久会有想吐的感觉。

一开始是家长走出来，而后是留在学校收拾残局的志愿者，可是眼看人都要走光了，依旧没见到谢晨的身影。

桑榆开始有些心慌，在汽车旁来回踱步，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无奈之下只能打老秦。

［喂？哪位？］

［老秦，我是桑榆，谢晨不知道去哪了，在门外等了他很久都没见他出来，他有没有和你说？］

［什么？他不是去上厕所了吗？］老秦回答道。

上厕所？上这么久？掉粪坑里了？

桑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空荡荡的操场，心越跳越快，仿佛是在为他敲响警钟，不安夹杂着恐惧几乎将它吞没。

［我去找他。］说完这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学校那么多个厕所，也不知道他上了哪个，只能一个一个去找，一遍一遍的喊。

桑榆叫来了学校保安，老秦刚到家就又折返和他们一起找。

“谢晨！谢晨！你在吗？！”

桑榆打着手电筒一遍遍的喊，空荡的学校充斥着他的回音，月亮被黑云笼罩，微风拂过吹散了落叶，沙沙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如同鬼魅的低语，击碎人们心中唯一一点安全感。

“咚——”一间教室里发出了一阵闷响。

桑榆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颤，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暂时关掉了手电筒，用极快的脚步朝那间教室靠近。

教室内谢晨被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的男生逼到了角落，无论是窗户还是门都被锁上了，手机直接被人砸烂，而谢晨是吃尽了体型上的亏，这回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晨以半蹲的姿势擦了擦从鼻子里滴落下来的鲜血，哪怕是处于下风也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反而异常的冷静，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男生。

刚刚两人打了一场，那男生身上也挂了一些彩，腹部被谢晨狠狠踢了一脚当场吐了口血，但奈何他太过皮糙肉厚，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两人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那男生轻浮的笑着，哪怕是在黯淡无光的环境也无法掩盖他几乎溢出眼底的**。

“小**，装什么高清？你不和你妈一个样？老子追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他妈就是给脸不要脸！”

谢晨因为疼痛喘着粗气，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那男生哈哈大笑，像是在嘲讽无力反抗却仍旧嘴硬的谢晨，“你要骂？待会慢慢骂，我想和你玩玩～”

谢晨的瞳孔骤然一缩，猛然站起了身拍开了静将触碰到他的手，脚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桌子。

“啪嗒——”桌子上似乎掉下来了什么东西。

谢晨神色一凛，趁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弯下身摸索。

现在这种情况，任何能帮助到自己的东西，他都不能放过。

果然，那个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把伸缩小刀。

“好啊！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敢抵抗？”那男生语气带有威胁，他被彻底激怒，抬手刮起了一阵风，想要朝谢晨扇去。

“嘭——！”门被暴力踹开。

“谢晨！”桑榆喊了一声，将手电筒打开调至最亮，一眼便看见了嘴角流血衣服扣子还被扯烂了的谢晨，以及站在一旁满脸诧异的男生。